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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得知文锦绣醒来的消息,顿时喜出望外,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亲自来竹华斋探望,文凛与赵敏兰也陪着她赶到竹华斋,刚到门口,只见两个影卫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靠近,一动不动。

文凛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起来,现在皇帝派御林军围了文家,他和老夫人等人都被限制在府中不能出去,这一切都是文锦绣造成的,可是她不光安然地在院中躺了这么久,居然还有影卫保护,想想他堂堂征南将军被人当成犯人一般看管,别说影卫,连侍卫都不敢用,就怕皇帝猜疑。

这么想着,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赵敏兰落后他一步,自然看到了他身体的僵硬,不由微微勾唇,文锦绣一个女儿摆的架子比父亲还大,可想而知文凛心中是个什么感觉。

老夫人一路由佟妈妈扶着走到门口,刚准备进去,守着门的影卫却骤然出手拦住了几人的步子,文凛脸色顿时黑了:“放肆!还不退下!”

影卫低垂着头面无表情,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他们都是段祈煜的影卫,主子吩咐要他们听文锦绣的吩咐,现在文锦绣没发话,他们自然不会放人进去。

文凛见面前的影卫一动不动,不由怒上心头:“大胆的狗奴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自然知道这些影卫是段祈煜留给文锦绣的,但那又怎样?段祈煜已经死了,皇帝再生气他也活不过来,大月很快会有新的太子,他们也会有新效忠的对象,这些先太子的羽翼自然是要除去的,那他还怕什么呢?

而影卫却不理会他,依旧坚定地挡在他们面前,老夫人眼眸闪了闪,最终微微叹口气:“那就劳烦通报一声吧,我们在这等一等。”

文凛皱起眉头:“老夫人怎么能等在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老夫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文凛终究还是看不清眼下的局势,段祈煜是跟文锦绣在一起的时候出的事,按理说皇帝就算将整个文家满门抄斩都不为过,更别提会放任文锦绣在府中养病了,文家这样的家族依靠的是皇恩,皇帝想扶持多少就有多少,现在不动文家人是什么原因还不够明白吗?

是因为文锦绣!

可惜文凛总觉得这个女儿太过扎眼,一直对她没有好脸色,连起码的父女之情都没有,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

文凛还想说些什么,触到老夫人的眼神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脸色铁青地等在门口,心道见了文锦绣一定要惩罚她如此不尊不孝!

影卫很快走了出来,恭敬地对着几人做了个伸手的姿势:“老夫人请进。”

老夫人点了点头,佟妈妈忙扶着她往里走,文凛和赵敏兰跟在后面,影卫并未阻拦,在几人进去之后重新守好门口。

走到屋子里,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竹华斋院子里十分安静,连一个粗使的丫头都没有,眼看几人就要到门口了,也没个丫头上来掀帘子,佟妈妈看了一眼身后的小丫头,小丫头忙上前替老夫人掀开帘子,老夫人责怪地看了赵敏兰一眼,慢慢进了屋子。

文锦绣正由碧晴服侍着吃药,远远的就见到门口闹了起来,她眼中划过冷意,也不打算阻止影卫的动作,她不在府中的时候,这温婉贤惠的侧夫人和她那一身正气的好父亲都做了什么她一清二楚,只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而已,让他们后悔的还在后头呢!

眼看老夫人进了门,文锦绣眼眸眯了眯,一个瞬间便将几人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她如今的读心术仿佛上升了一个层次,只要想知道谁的心思,不必刻意去看,脑中自然而然便浮现那人的想法,老夫人的疼惜以及重视,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讨好,文凛的不忿,赵敏兰的试探……她唇角划过冷笑,慢慢放松了身子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

碧晴率先看到了老夫人,连忙放下药碗:“奴婢见过老夫人,老爷,侧夫人。”

侧夫人三个字一出,赵敏兰面色顿时冷了几分,府中没有嫡夫人,谁不是喊她一声夫人?

碧晴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不卑不亢地站着,老夫人一进来便走到文锦绣床边坐下,文锦绣掀开被子要给她行礼,却被她一手按住:“绣丫头啊……”

只说了这四个字便红了眼眶,浑浊的泪水如珠儿似的从老夫人面上滚下,文锦绣双眼也酸涩起来:“祖母。”

“哎,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夫人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随后呜呜哭了起来,文锦绣心中悲伤,却也只是眼眶酸了酸,微笑着拍了拍老夫人的肩膀:“是锦绣不好,让祖母担心了。”

老夫人摇摇头,佟妈妈赶忙地上一块帕子:“老夫人可别哭了,四小姐大病初愈,您一哭她也跟着难受,这于养病不利啊。”

佟妈妈此话一出,老夫人面上的泪这才慢慢止住了,拉着文锦绣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又不放心地命人去请齐太医,絮絮叨叨地问着文锦绣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却默契地不提在坪洲的事。

一旁文凛和赵敏兰还站在那里,见此情景像是文锦绣忘记了他们一般,他们自然不好当着老夫人的面说文锦绣不好,而是看向碧晴,他们进来这么久了,她连个座椅座椅都不知道搬,茶水都不倒,这哪里有做奴婢的样子?文凛脸色一沉:“怎么当差的,没看老夫人跟小姐在说话么,还不快去倒茶!”

这一声立刻让老夫人的话停了下来,看向文凛的眼眸里闪过不满,然而却没说什么,文凛和赵敏兰毕竟是府中的主人,碧晴一个丫头也敢怠慢,确实是过分了。

文锦绣眼眸冷了下来,看向碧晴:“跪下!”

碧晴仿佛震惊一般抬头,却对上一双寒光闪烁的眸子,她忙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垂了下去,文锦绣看着她,像是被气的控制不住一般冷声道:“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连这点礼仪规矩都不懂吗?老爷和侧夫人来了这么久了也不提醒我一声,白白让父亲站着,让我担个不孝的名声,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文锦绣会发这么大的火,四小姐一向是克制而内敛的,很少责罚人不说,对待下人也十分宽厚,碧晴是她的大丫头,就算犯了错也不会这么责备吧?

碧晴忙向前膝行两步:“请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然而这句话却没能让文锦绣真正消气,她指着她道:“我早就说过,你和碧雨是我身边的大丫头,说话做事都要有分寸,可是你却偏偏让我失望。”

主仆二人说着,又一次硬生生将文凛与赵敏兰晾在那里,文凛脸色青了黑,黑了紫,却不能说什么,毕竟文锦绣教训自己的丫头,这是后宅女子的事,他一个男子不该管,赵敏兰一个侧夫人,文锦绣却是郡主之尊,自然也不能说什么,老夫人更加不会阻止。

文锦绣像是十分失望一般,慢慢收回目光:“罢了,你犯了错就该受罚,去廊下跪着吧,什么时候叫你起来你再起来。”

碧晴应了一声,却没有起身,像是十分难过一般道:“小姐要责罚奴婢,奴婢毫无怨言,只是碧雨不在,秋妈妈年纪大了,奴婢不守在小姐身边,小姐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奴婢实在不安心啊!”

她一提到碧雨的名字,赵敏兰心头顿时咯噔一下,果然文锦绣的目的是那丫头!

她忙上前一步啐了一口:“小蹄子瞎说什么,锦绣是将军府的小姐,难道还会有人欺负了她不成?”

什么叫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婢女小厮她可是从来没有短缺过竹华斋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联想到刚刚连掀帘子的丫头都没有,赵敏兰面色难看起来,她分明就是故意落她的脸面,将所有人都派了出去,真是好样的,一回府就不得安生!

文锦绣冷笑一声,道:“侧夫人说的是,偌大的竹华斋连个粗使婢女都没有吗?碧晴,你若是不想受罚便直说,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也不会太过怪罪你,只是你这番话莫不是说侧夫人对竹华斋做过什么?你可知道诬陷主子是什么罪名!”

同样的话,她说出口和赵敏兰说出口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这么说了,赵敏兰再想用这个罪名来发作碧晴就难了,敢动自己的人,她会告诉她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碧晴摇了摇头,急忙道:“不是的,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竹华斋的婢女丫头不知都去了哪里,碧雨又不在,奴婢,奴婢……”

她像是急的不知怎么说,文锦绣蹙眉:“碧雨不在?她去哪了?”

老夫人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碧晴,当日文凛惩罚碧雨,文沐宸直接把人带到了桐华院,她可是做主放了那丫头的,难不成赵敏兰后来又找了她的麻烦?这么一想,老夫人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件事说起来也就是账本的小事,赵敏兰当日闹了误会,逼的文沐宸向她赔礼道歉还不够吗?她还没死呢,赵敏兰就敢背着她胡来?

不等碧晴说话,赵敏兰率先一步:“碧雨伶俐,我看着喜欢,便请她过去帮两天忙,过两日就给你送来,碧晴犯的只是一点小事,不值当生气,你刚刚醒来,要多注意休息。”

语气温和,仿佛真的为文锦绣考虑一般,文锦绣微微笑了笑:“既然是夫人喜欢,那也是她的福气,只是不知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您也看到了,我身边没个得力的人,做什么都不顺心。”

赵敏兰面色僵了僵,随即扯唇:“她现在被我派出去做事了,等过两日回来,我立刻将人给你送来。”

文锦绣笑的很是温和:“既如此,就多谢侧夫人了。”

老夫人也看出些门道来,赵敏兰哪里是喜欢碧雨让她帮忙,根本就是想办法折磨她,文锦绣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伤了长辈的面子罢了,老夫人看在眼里,对她便越发地愧疚,想想自己的孙女,九死一生从外面回来,他们长辈不关心不说,还处处想要找她的麻烦,连她的贴身丫头都被带走,简直是欺人太甚!

文锦绣眼中寒芒闪烁,最终只剩下温和,她毕竟是晚辈,哪怕赵敏兰真的看不惯自己身边的丫头打发了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她咄咄逼人反而会失了身份,更让老夫人对她产生不喜,而且被她三言两语一说,碧雨很可能再也救不回来了,毕竟身为女儿,总不好指责庶母关押自己的婢女吧?

同时,她不说,却并不代表不讨这个公道,文锦绣微微勾唇,看向老夫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委屈:“祖母,碧雨被侧夫人带走,孙女身边能用的人就只有碧晴了,孙女想跟祖母讨个粗使丫头,端茶递水什么的也方便些。”

老夫人知道文锦绣的性格,明白她这么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便点了点头:“我瞧着你母亲院子里的穗玲不错,横竖她要了你一个丫头,让她的丫头来服侍你几天也说得过去,等碧雨回来再换回来就是。”

老夫人果然懂得文锦绣的心思,你不是抓了人家的大丫头么?那就把你的大丫头赔过来好了。

赵敏兰一张脸变得铁青,文锦绣低垂着双眼没说话,穗玲是赵敏兰的陪嫁丫头,虽是主仆,但这二人情同姐妹,偌大的将军府里,她跟穗玲的关系最为亲近,如果穗玲在自己手里,她不信赵敏兰不乖乖放了碧雨回来。

但老夫人这么说,文锦绣却不能立刻答应,她像是十分不好意思一般:“这怎么敢呢,穗玲是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头……”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那有什么,正是因为得力,她来照顾你我才放心。”

赵敏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笑道:“老夫人,不如让采芝——”

“可是,侧夫人怕是不舍得的吧?”文锦绣柔柔弱弱开口,将她的话立刻卡了回去,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回给文锦绣一个安心的眼神:“又不是不还回去,过两日碧雨回来再换回去就行了,兰儿是个贤惠的,必然不会不舍得的。”

赵敏兰十指紧紧攥在了一起,强笑道:“那是自然……”

文锦绣感知着她的心思变化,心头浮起冷笑,面上温和地笑着看向赵敏兰:“多谢侧夫人了,穗玲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拿她当亲姐妹看待的。”

穗玲是赵敏兰身边的丫头,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她姐妹相称,赵敏兰眼中闪过暗光,触及文锦绣的双眼时忽然心跳一顿,那种眼神看起来温和,眼底却是冰凉一片,甚至带了一丝威胁与杀机,她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愣愣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到迎芳院,赵敏兰气急败坏地挥倒了墙边的多宝阁,多宝阁里上的珍奇玉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穗玲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赵敏兰气急:“好啊,果然是个奸诈的丫头!”

穗玲忙倒了一杯茶放在桌案上:“夫人,咱们是不是传个信出去,让他们把碧雨……”她做了个杀的手势,赵敏兰顿时皱起眉头:“不可。”

文锦绣要穗玲过去,就是防着她杀人灭口,如果她敢动手杀了碧雨,她一定会杀了穗玲的。

穗玲蹙眉:“四小姐不敢吧。”毕竟她到竹华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她如果死在竹华斋,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文锦绣动的手?而碧雨不一样,她既然是“被赵敏兰派出去做事”,路上发生点意外又有什么不可能呢?毕竟现在京城可不太平。

赵敏兰摇了摇头:“她要想杀了你多得是办法不让人怀疑到她身上,你没有发现,这一次她回来,总感觉比以往捉摸不透了许多,甚至隐隐有一丝疯狂,没来由的让人害怕。”

文锦绣的那个眼神让她心头发毛,她相信,一旦碧雨死了,死的人不光会有穗玲,还有她,文锦绣想要她的命!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穗玲:“既然她要你去,你便去待几日,正好可以看看竹华斋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竹华斋,文锦绣静静靠在床头,双眸微闭,纤细的手指交握在小腹前,睫毛微微颤抖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妈妈安静地坐在床边做着针线守着她,老夫人新拨了几个丫头过来,碧晴奉命出去掌管,不管是谁拨过来的,她都必须查验过后才许她们留在竹华斋。

文锦绣手指微微颤抖着,秋妈妈看着她的模样,想说什么,却终究叹了口气,低着头一针一线绣着手里的东西,她们都不是文锦绣,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秋妈妈……”文锦绣没睁眼,淡淡道。

秋妈妈抬起头:“小姐?”

文锦绣眼皮颤了颤,想要睁眼,半晌又摇了摇头:“我想吃你做的鲜花饼了。”

秋妈妈应了一声,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快步走了出去,刚刚出了门双眼便红了,步子不由一顿,向后看了看,最后抬手抹了抹眼角朝厨房走去,文锦绣醒来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皇帝耳中了,很快皇帝便会召见她,皇帝早就想杀她,虽然不知什么原因让他隐忍不发,但要不了她的命,却一定会让她吃苦头,她的小姐,要承受的太多了。

文锦绣慢慢睁开双眼,秋妈妈在这里,她心中的担忧忐忑她都十分清楚,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静静呆一会儿,她需要考虑清楚眼下的形势才好做出决定,赵敏兰不敢这么光明正大与自己对着干,她这么做,背后定然有人做依仗,可是她能依仗谁呢?

“来人。”

她站起身对外叫道,斩风瞬间便出现在她面前:“小姐。”

文锦绣看到他先是一怔,继而面上浮起一丝笑容:“斩风。”

斩风顿时低下头:“小姐。”

文锦绣点点头,目光落到窗外,淡声道:“去查清楚如今京城的势力分布,不必查的太细,我只需要大概分布就好。”

斩风点了点头,文锦绣眼眸眯了眯:“还有,传信给哥哥,停止与谢家一切合作,养颜堂秘方也还给谢氏,哪怕谢氏不同意也必须这么做,请他们务必保持中立。”

斩风看了她一眼:“将军已经这般做了。”

文锦绣顿了顿,继而笑了起来,对于天下形势,哥哥看的远比她清楚,文家不能把谢氏牵扯进来,否则定然会引起皇帝猜忌,白白牺牲谢家,同时也给文家带来更大的灾难,她需要谢氏,但更需要谢氏庞大的根基,以及不被猜忌的恩宠。

“既然哥哥已经这么做了,你也不必再跑这一趟,派人查查赵敏兰都与什么人来往,还有一个月中京城各大世家都在做什么,他们的产业,家族名单,祖籍等所有资料我都要,最快查清楚这些事需要多久?”文锦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势。

斩风不由自主低下头:“最快一个月。”

文锦绣竖起三根纤细的手指:“我给你三个月,但是务必要保证每一条消息都是真实的。”

她不需要他们过快地查出她要的东西,她要的是效率,与其快速查出一些假消息,不如慢慢查,抽丝剥茧,她要的是绝对的真实。

斩风点头:“是!”

文锦绣没有看他,慢慢从他身边走过,拿过架子上一个金樽琉璃玉花瓶在手上掂了掂,随后嘭地一声扔在地上,那花瓶顿时碎了一地,瓷片飞溅,她却毫无反应:“斩风,你们以后跟在我身边,那么我的规矩也要清楚。”

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将多宝阁上一块半尺高的羊脂玉白菜随意地丢在地上碎裂成渣,斩风恭敬地垂着眸子,等待她的吩咐:“第一,”她说着又拿起一只翠玉镯子,双手用力,啪地一声掰断:“我不需要存二心的奴才,有异心者,杀。”

斩风点头,文锦绣继续道:“第二,我不需要无用之人,做不到我的吩咐,杀。”

斩风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只听耳边继续传来她的声音:“第三,我不需要自以为是的奴才,不能做到绝对服从者,杀。”

斩风顿时单膝跪地,双手恭敬地抱拳:“属下谨记,请主子放心。”

文锦绣目光没有落到他身上,而是在多宝阁上挑挑拣拣,一件件宝物都被她毁成碎片,斩风跪在地上,没有她的吩咐一动不动,不管以前如何,他现在的主子是文锦绣,主子的命令就要服从,这是影卫存在的唯一理由。

文锦绣将那些宝物一件件取下扔碎,原本琳琅满目的多宝阁顿时如同遭遇洗劫一般变得空空荡荡,她目光忽然落到角落里一枚戒指上面,那戒指通体血红,玉质温和,仿佛能看到玉石之下血液的流动,她将戒指拿起看了看,眼中露出一抹温柔,慢慢把戒指戴在了右手的食指之上,眼中的温柔顿时消散,又化作一片冰冷。

她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多宝阁,心中忽然没那么空了,没有回身,淡淡道:“做好我吩咐的事,退下吧。”

斩风低了低头,瞬间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文锦绣右手大拇指无意识拂过食指上血红色的小环,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多宝阁,随后抬手将那空了的多宝阁一把推倒。

“小姐,这是——”

碧晴一走进来就看到满室狼藉,顿时吓了一跳,刚刚屋子里发出响动的时候,听说斩护卫在里面,难道他对小姐出手了?碧晴慌忙走到文锦绣身边,却见她脊背挺得笔直,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根本不像是被人攻击的样子,她不免疑惑不已。

文锦绣看了她一眼,道:“命人将这些东西清理出去,还有屋子里的桌椅也搬出去。”

碧晴心中忽然一紧,这些东西都是小姐曾经最喜欢的,如今被砸了不说,还要搬出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她仔细看了看文锦绣,心中忽然涌上害怕,小姐不会被刺激疯了吧?

文锦绣见她没有动作,淡淡开口:“怎么,没听明白?”

碧晴吓得都快哭了:“小姐,您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小姐,您别吓奴婢……”

文锦绣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声音柔和了几分:“去做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些东西都不要,院子里的秋千架也拆了,平整出一块空地。”

碧晴手指抖了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不放心地退了下去,现在只要能让小姐开心的事情她都会做,她要顺着小姐的意,不要让她心烦,但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担心了……碧晴退出去,看着依然站的笔直的女子,心头一阵一阵颤抖,不行,她还是跟秋妈妈商量商量,请她劝着点小姐吧。

穗玲直到午时才来到竹华斋,碧晴早就向影卫打过招呼,因此她倒是没有被影卫为难,顺利地进了竹华斋,然而一进院子,眼前的情景让她整个人都惊到了。

竹华斋院子里所有种植的花都没了,整个院子一瞬间空旷不少,院子中央堆着碎木以及砸碎的玉器,还有下人不停地从主屋往外搬东西,碧晴站在主屋门口,见到她进来也没有理睬,冷笑一声便回了屋子,竹华斋的其他下人也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些日子因为赵敏兰的关系,谁不称她一句穗玲姑娘,见到她谁不是恭恭敬敬的?偏偏竹华斋总是与众不同,这么明显的下马威简直就是打了赵敏兰的脸!她气极反笑,一转身便朝门外走去,他们不给自己脸面,她还不想在这里受人支派,横竖错的不是她。

碧晴从窗户看到她离开的身影,不由冷笑一声,穗玲也只有在面对赵敏兰的时候有那股子聪明劲儿,这竹华斋,她进来容易,再想出去可就难上加难了。

目光落到坐在窗前安静看书的文锦绣,碧晴恍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小姐从来没有离开过将军府,一直都是府中那个安静沉稳的小姐,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哪怕看起来没变。

“看我做什么?”

文锦绣没有抬头,轻轻翻了一页书页。

碧晴摇摇头,又看向窗外,穗玲已经被影卫一掌打了回来,影卫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掌将她拍到了石桌上,她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小姐,这样不会出人命吧?”

人毕竟是在竹华斋,她还是担心的。

文锦绣冷笑一声,烛光映照下,她的侧脸看起来更加精致:“出了又如何,哪怕我将她分尸喂狗,又有谁敢说出去半句?”

她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温和,但却让人感觉到森森寒意,碧晴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默默垂眸,不知该说什么,文锦绣忽而笑出声来:“吓到了?我骗你的。”

碧晴抬眸看她,文锦绣微笑着起身,将手里的书合起来放在桌子上:“那些影卫下手有分寸,不必担心。”

她说着朝外走去,碧晴松了一口气,见她离开连忙追了上去跟在后面。

文锦绣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静静看着倒在地上面色煞白的穗玲,她一步步走近她,慢慢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面上带着绝美的笑:“穗玲姑娘。”

穗玲被她眼中的冷意吓了一跳,怔愣着说不出一句话,文锦绣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拍了拍:“啧啧,怎么说也是侧夫人身边教导出来的人,连一点规矩都不懂,进了院子不说来给本郡主请安,连最起码作为奴婢的自觉都没有,当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穗玲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奴婢不敢!”

文锦绣松了她,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敢?很好,去廊前跪着,没有吩咐不准起来。”

穗玲傻了眼,她知道文锦绣会刁难她,却没想到她这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一来先是打的她丢了半条命,继而是罚跪,她分明是存心让自己死在这里!

文锦绣看了她一眼,不由嗤笑:“你的命,本郡主暂时不想要,但你如果不听话的话,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你不想罚跪……疾锋!”

穗玲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处就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随后她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顿时痛的惊呼出声,文锦绣不悦地皱眉:“闭嘴!”

声音戛然而止。

穗玲脸色疼的煞白,她毫不怀疑,如果她不闭嘴的话,文锦绣会让人拔了她的舌头,她绝对敢这么做!

文锦绣满意地看着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露出一抹惊惧,淡淡笑了起来,笑的极为温和:“去跪着吧。”

穗玲不敢再犹豫,忙拖着一条伤腿朝廊前爬去,暗自对文锦绣恨得牙根直痒,她对文锦绣一直就没什么好感,当初如果不是她从中撮合,赵敏兰怎么会嫁到这么个地方来,受嫡夫人欺负,还要看她一个假嫡女的脸色,文锦绣一直就是个恶毒的女子,等有机会,她一定要将今日之辱千百倍讨回来!

文锦绣听着她心里的话,不由嘲讽地笑了起来,当初赵敏兰如果没有攀附权贵的意思,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嫁过来?虽然有个嫡夫人,但自己也尽力保住她的富贵,甚至帮她夺权,看她的脸色?她什么时候摆过脸色给她?甚至还提醒她子嗣兴旺才能地位稳固,可是现在看来,她们主仆二人是一点没听明白她的提点,反而怨怼自己?哈,说的那么委屈,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得到将军府全部的权力?

若是之前,她根本不在乎那些权力,但如今,呵呵,她不会给她们机会的。

碧晴担忧地看了一眼文锦绣:“小姐,您这么做……”会不会被人说狠毒?

文锦绣勾了勾唇:“你家小姐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而且,”她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一圈,下人们都慌忙低下头去:“我想没有谁敢不要命地背后嚼舌根。”

碧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就在此时,二人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只见疾锋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面前,见到文锦绣立刻行礼:“郡主,宫中传来消息,陛下要召您进宫问话!”

“什么!”碧晴一惊。

疾锋道:“郡主快些准备吧,圣旨很快就会到将军府了。”

碧晴下意识看向文锦绣:“小姐……”

文锦绣微微笑了笑,转身朝屋中走去:“走吧,替我更衣。”

------题外话------

要面对皇帝BOSS了啊~

小剧场——

太子殿下:没戏分,伐开心,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锦绣:来来来,给你爱的抱抱——

阿醉:拍戏啦拍戏啦,各部门准备啊,灯光,场控BALABALABALA……

差点抱到的锦绣:啊?来了来了!

被丢下的太子:来人,给孤斩了这个坑货!(╯‵□′)╯︵┻━┻

阿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