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们吃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便完成了就餐。
剩下的时间当然不是休息,矿场是十二小时两班倒,下工的人还要参加两小时的文化学习和思想教育,由专业的教官教导学习中文,同时对他们进行反战教育。
这些日本人动作机械,似乎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脸上看不出任何不适的表情。
而三浦裕树这批新来的日本兵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们从下船到现在一天都没吃东西,早就饥肠辘辘,被拉到空地上时还在发懵,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这里是望濑矿场,我是场区4号司务长,杨长树。也是你们这批日本人的管事。”
一名头戴黑色眼罩的中年男人走到队伍前面,他身穿一套没有肩章的军官常服,面容凶厉,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讲道:
“这里...就是你们今后的劳动改造地,忘记你们以前的身份和名字,因为在这里只有一项规矩,服从!绝对服从!无条件服从!”
杨长树接过士兵递来的花名册,目光锁定在最后一行:412人。
他轻蔑一笑,指着地上那面巨大的日本膏药旗说道:“踩过去,就能领到今天的晚餐,这才第一天,希望各位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否则我不介意剔除掉几个不听话的混蛋。”
只见那面日本国旗已经被踩得破烂不堪,原本的白色底面如今布满了数不清的斑驳脚印,中间还混杂着黑红色的污垢,就像一肮胀的擦脚布,破烂又廉价。
身边的翻译官一字一句将这段话翻译出来,同时用着流利的九州家乡话劝说着面前这些日本兵。
此人正是早些时候在伊洛瓦底江口群岛上投降的小野冢仁。
作为一名日本军人,他为了生存,杀战友吃同伴的罪行早就众人皆知,随后投降并且给远征军带路这些行为也在俘虏圈子里广为流传,就连同样作为战俘的其他日本人都看不起他。
这是他一辈子的污点,永远无法洗刷,自己在同胞那已经没有了栖身之地,索性这家伙就一条路走到黑,不断跪舔华夏,积极学习中文,后来就在战俘营里充当翻译官,有时候还会被委派到前线充当说客,已然是一副标准的二狗子嘴脸。
“你是日本人?为什么要替华夏人干活?”
“混蛋,把大日本帝国的脸都丢尽了!”
面对质疑与谩骂,小野冢仁面露难色无从解释。
其实他很想这些同胞能规规矩矩听从安排,这样才能让大家都活下来,他深知反抗的代价是什么。
“可恶,你们这是公然违反国际战俘公约,破坏终战诏书协议!虽然我们已经放下武器了,但绝不能容忍这种侮辱人格的行为!”
“八嘎!”
“说的对!”
“各位!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不能任由华夏人如此对待!”
“战争已经结束了,天皇已经和英美苏签订了协议,即便是华夏人也不能…”
在听到如此要求,队伍里顿时冒出来几个群情激奋的日本兵,其中一个中佐更是激动无比,不断游说着周围的同伴试图反抗。
队伍里,三浦裕树的脸颊滚烫,他也容忍不了对方这种侮辱性的要求,可理智尚存的他却敏锐的觉察到,那些叫嚣的同胞可能要倒霉了。
杨长树冷笑连连,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每次送的人里面总会有几个不要命的,他都习惯了。
这些个积极分子现在就冒出来也是好事,省得后面在背地里搞小九九,让营地不好管理。
只见他稍微挥挥手,身旁的远征军战士立马上去将那几个炸毛的日本兵给揪了出来。
一阵亲密的体术问候后,这八名日本兵被按在地上一字跪开。
小野冢仁下意识的别过了头,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射击!”
警卫连连长一声令下,根本没有半句废话。
嘭!嘭!嘭……!
枪响过后,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面如死灰,没人再敢多说半句话。
那八名日本兵的尸体像死狗一样被扔到一旁,留下的血迹为这膏药旗更添了几团污垢,原来旗上那黑红色的斑驳都是干枯后的血渍。
“你们!谁还有别的想法?”杨长树独目扫视一圈,厉声质问。
小野冢仁无奈的继续翻译。
“长……长官,我们…愿意服从命令。”
这时,三浦裕树站出来,颤抖的说出了这句话,他虽站得笔直,头却低了下去。
这一刻他代表着所有同伴,他的信仰、尊严、人格…这些东西通通消失,唯一还剩下的,是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本能罢了。
“很好!服从,就能活……反抗,就得死!”
杨长树扶了扶正眼罩,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作为一个资深退伍老兵,他对这些日本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随后他拿起笔,在花名册上人数那栏随意涂掉,又重新写上了404。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
南方军战俘被送到缅甸挖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盟军那边以及日本本土,各方势力也有着不同的反应。
不过此时日本内阁高层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除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谴责,对这件事根本无能为力。
战俘?什么战俘?那位狗屁天皇的终战诏书里可没有提及任何投降的字眼,只是冠冕堂皇的说停止战争行为,那么您的士兵怎么能算作俘虏呢,充其量就是放下武器的不确定作战人员。
至于苏美英三巨头则各有各的心思,苏联自不必多说,他自己还把几十万关东军拉到西伯利亚种土豆呢。
美国佬因为那颗在小仓上空爆炸的大炮仗的缘故,已经相当忌惮远征军背后这股不明势力,所以根本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掺和,毕竟还要落实波兹坦公告,驻军日本本土,有得忙呢。
反倒是英国这根搅屎棍又开始秀起了操作,介于缅甸殖民地的一些事宜,他们与远征军的摩擦日益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