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最好的药。”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他的命,现在很重要。”
“是,总司。”医生立刻应道。
总司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阿索脸上。
然后,他补充一句:“在药物里,加入一些‘辅助性’的成分。确保他的精神不那么稳定。明白吗?”
“明白。”
“处理好。”总司最后看眼阿索,转身离开。
伤口处理完,医疗组将阿索抬上担架。
金属担架脚轮滚过地面,发出细微声响。
他们将他转移到走廊另一头的医疗观察室。
房间有单向玻璃和生命体征监测仪。
药物调配在另一个房间进行。
几种高效促愈合的合成蛋白,一剂强效神经修复因子,被依次注入无菌配液袋。
最后,医生从冷藏保险柜取出一支淡蓝色药剂,核对标签,用注射器抽取精确的剂量,混入袋中。
液体轻微晃动,颜色没有变化。
输液管连接上阿索手背的留置针。
混合药物一滴一滴流入他的血管。
医生设置好仪器参数,屏幕上的脑波图开始出现不规律的微小波动。
总司回到办公室后,接通克兰的专线。
十几分钟后,门被推开,克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阴郁。
“坐。”总司的目光从光屏上移开。
克兰在对面坐下。
“卧底有传回什么消息没?”总司问。
“有。”克兰指尖在扶手上轻敲一下,“那边很干脆。他们决定放弃阿索,不会采取任何营救行动。”
“不打算救?”总司向后靠了靠,“那你的计划,后续怎么推进?”
“总司大人。”克兰扯了下嘴角,眼底没什么温度,“我提出的计划,自会负责到底。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很合格的‘卧底’。”
“希望如此。”总司的目光扫过克兰,话题转开,“底层暴动越来越严重了。我不想看到事态扩大到影响轨道港的正常运转。这件事,你处理。”
“明白。”克兰站起身,转身离开。
门关上。
总司的视线重新落回光屏,上面是城市各区域的实时监控画面,其中几个区块标红,闪烁着代表骚乱的符号。
克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几名手下已在等候。
“第七区的煽动者,处理掉。”克兰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不用留活口。”
“是。”手下迅速离开。
克兰低声咒骂了几句,随即调出近半年的治安报告和底层区域监控日志。
光屏上的数据流快速滚动。
冲突事件标记点起初稀疏,散落分布。
从大约六个月前开始,频率出现不易察觉的上升。
而最近两周,红色标记点密集爆发,且呈现区域联动趋势。
他调出最近十次较大规模骚动的现场录像。
画面晃动,人影杂乱,但有几个重复出现的身影,行动轨迹带有明确的目的性。
引导人群,冲击关键节点,在安保力量合围前迅速分散撤离。
这不是自发的怨气发泄。
有组织,有预演,有指挥。
克兰关闭录像,靠在椅背上,手指按压着眉心。
半年前……这个时间点发了什么?
他想了片刻,想不起来,索性也就不想了。
第三日,阿索在观察室醒来。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试图坐起,手肘撑到一半,突然停住。
视线开始摇晃。
墙壁在蠕动。
监测仪的滴答声拉长、扭曲,变成尖锐的耳鸣。
他抱住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门外守卫透过观察窗看了眼,拿起通讯器:“目标已苏醒,出现预期药物反应。”
通讯器另一端传来简短回应:“继续观察。”
阿索蜷缩在窄小的医疗床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那些被强行灌入血液的化学物质,正悄然侵蚀他意识的边界。
记忆的碎片开始颠倒、错位。
母亲模糊的笑脸与克兰冰冷的眼睛重叠。
童年的院落与这间苍白牢房的空间感混淆。
他分不清此刻的剧痛是来自腹部的旧伤,还是头颅深处新生的幻觉。
汗水浸湿单薄的衣服。
监测仪上,脑波图的异常峰值持续升高。
药物持续注射七天。
守卫每日三次通过观察窗记录他的状态,数据被汇总,上报。
第七天结束时,阿索大部分时间只是睁着眼,望着单向玻璃的方向,眼神涣散,对光线和声音的反应迟钝而不准确。
偶尔,嘴唇微张,不知在念着什么。
第八日清晨,药物暂停。
阿索被转移至另一间更狭小的房间。
四壁是吸音的暗色软包,无窗,只有天花板中央一盏可调节亮度的无影灯。
房间中央是一把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椅,椅背和扶手上有磨损的皮束带。
阿索被两名守卫架进来。
他几乎无法自行站立,脚步虚浮,眼神涣散。
守卫将他按进椅中,扣好束带。
门关上,守卫退出。
房间里只剩下他。
几分钟后,侧面的暗门滑开。
两个人走进来。
一男一女,皆穿着便服,手里各自提着一个银灰色的金属箱。
男人年纪稍长,面无表情。
女人年轻些,眼神冰冷。
他们将箱子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打开,里面是精密的仪器、电极贴片、注射器和小瓶药剂。
男人走到阿索面前,俯身,用一根手指拨开他的眼皮,用手电筒快速检查瞳孔。
“基础意识水平符合预期。”男人对女人说,声音平淡。
女人点头,开始准备仪器。
她将几个微型电极贴片贴在阿索的太阳穴、额头和颈后,连接线接入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读数器。
读数器屏幕亮起,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波形和数字。
接着,她拿起一支预先抽取好的注射器,针头细长。
“稳定剂,辅助诱导。”她解释了一句,虽然无人提问。
针尖刺入阿索颈侧静脉,缓慢推注。
药液进入的瞬间,阿索的身体猛地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抽气。
男人从箱子里拿出一副特殊眼镜给阿索戴上,调整松紧。
阿索的头部轻微晃动,但很快被眼镜固定。
女人操作着读数器,切换几个模式。
房间角落的一个隐蔽扬声器开始发出低频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