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挺直了些脊梁,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痛得眉头紧蹙,但眼神却亮得慑人,死死回瞪着怪物:
“再来!跟小爷我……再过上几招!”
他咧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我定叫你……跪下来叫爹!”
“大言不惭!!”
怪物被彻底激怒,残留的理智被暴戾吞噬。
它不再废话,庞大身躯猛然前冲,虽然速度因伤势慢了些许,但那由触须融合而成的巨拳,依旧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量,朝着许长卿当头砸落!
拳风呼啸,将地面的积雪和残花卷起。
许长卿眼神一凝,脚下步伐错动,身形向侧后方滑开,险险避过这含怒一击。
同时,他左手并指,疾点腰间养剑壶。
“铮铮铮——”
数道剑光,如同受到召唤的忠诚卫士,自壶中激射而出。
足足七柄灵剑,在空中划过玄奥轨迹,瞬间彼此气机勾连,构成一个将怪物笼罩其中的剑阵。
剑阵一成,剑气森然,互相增幅,威力倍增!
这是他从庆平那偷学回来的。
剑意至阵自成,无需消耗太多真气。
许长卿低喝,心神分控七剑,配合着手中主剑醉仙,朝着阵中的怪物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接下来,在这片狼藉的桃林雪地中,在漫天尚未落尽的桃花瓣下,一人一妖,展开了更为胶着的鏖战!、。
许长卿利用剑阵的牵制、骚扰、合击,配合自己鬼魅般的身法和精妙的剑招,与怪物游斗周旋。
“嗤!”
许长卿肩头被一条阴险的触须洞穿,但他反手一剑,削断了怪物三根次级触须。
“嘭!”
他被怪物一拳余波扫中胸口,断骨刺入肺叶,咳血倒飞,却在空中操控“寒渊”剑刺入怪物膝窝。
“轰!”
剑阵合击,在怪物背部炸开一团血花,许长卿趁机贴近,醉仙剑再添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自己也因躲闪不及,被怪物甩尾般的触须抽中腰腹,差点拦腰折断!
上百个回合过去了。
两人从桃林深处,一路厮杀,所过之处,桃树尽毁,地面沟壑纵横,狼藉不堪。
许长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弱,操控的剑阵也逐渐迟滞,灵剑光华黯淡。
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锁定着怪物。
而怪物虽然同样不好过。
但只要每次吸取一大口真气,便能有足够的妖力,令他恢复如初。
最终,这场惨烈的追逐战,再次回到了那片蕴灵池边。
“轰!”
最后一次对拼,许长卿以剑阵勉强格开怪物一记重拳,自己则被反震之力推得踉跄后退十余步,背靠在了池边一块光滑的暖石上,才勉强停下,用剑拄地,剧烈喘息,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
那七柄灵剑哀鸣着飞回养剑壶,光芒尽失。
怪物也停在了池边数丈外,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伤口处的粘液和血液混合着滴落,在池边洁白的玉石上晕开一团团污渍。
它同样需要喘息,需要调动地脉邪力,修复这满身的创伤。
池面雾气袅袅,映照着残破的战场和两个浴血的身影,竟有种诡异的静谧。
怪物冷笑道:“别徒劳了,小子……看看你自己。”
“你的伤,一道比一道重,你的真气,一丝比一丝弱,你还能挥几剑?还能躲几次?”
“而我……”
它深深吸了一口气,周遭地脉传来微不可察的波动,丝丝缕缕的邪气涌入它体内,让它伤口蠕动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一丝:
“只要还站在这片土地上,我的力量,就无穷无尽!”
“你,永远……不可能战胜我。”
许长卿背靠暖石,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丹田气海空荡刺痛,仅存的真气细若游丝,连维持基本的护体都艰难。
全身的伤口都在火烧火燎地疼痛,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和晕眩一阵阵袭来。
确实,如怪物所言,他几乎到了极限。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血迹斑斑,没有反驳,没有怒骂,只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中那柄的醉仙剑,稳稳地,从拄地的姿态,抬了起来。
剑身倾斜,剑尖指向地面,指向他与怪物之间的那片空地。
然后,他看向怪物,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池边:
“废话少说。”
“我们……最后再过一招。”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决——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