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云钻进驾驶舱,坐定后迅速熟练地调整仪表、检查各项数据。
副驾驶是一名年轻的空军飞行员,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小声问道:
“任指挥,您……真的没问题吗?”
任星云头也没抬,语气淡定的回答道:“放心吧,我是老司机了。”
副驾驶只好苦笑着点点头,但心里那点忐忑却一点也没少,双手始终没离开操纵杆,随时准备接手。
确认一切无误后,任星云推下油门,直升机拔地而起。
“目标坐标,N39°21′48″,E83°57′12″。”
“预计十五分钟后进入雨场。”
随着直升机飞临沙漠深处,远处乌云密布的天幕越来越近。
很快,直升机直接一头扎进沙漠与暴雨的交界。
驾驶舱瞬间被密集的雨幕包裹,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虽然直升机飞的并不高,但是驾驶舱视野中一片灰暗,连身下的大地都看不清。
副驾驶只能紧盯雷达屏幕,不断汇报位置信息:“注意雷达反射回波,前方一公里出现强对流!”
“往东绕行……500米。”
“偏航,调整十五度。”
随着直升机靠近降雨中心,天气条件也越来越恶劣。每飞出几十米,机身就会被强风气流推得剧烈晃动。
副驾驶死死抓着扶手,雷达上雷暴警示灯不断闪烁。
机舱外时不时有闪电贴着窗户劈过,照的整个驾驶舱亮如白昼。
等到直升机终于抵达预定坐标时,副驾驶已经是满头冷汗,这次任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十倍。
“已到达目标投放区!”
“准备释放源壤因子。”
任星云一声令下,副驾驶迅速拉下投放手柄。
只见直升机底部的投放仓缓缓打开,随着齿轮转动,舱内红色的源壤因子药剂如瀑布般洒落。
顺着暴雨化作一片片红雾,在风雨中迅速扩散,砸落在沙地上。
“投放完成,准备返航!”
副驾驶大声汇报,整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任星云扭头瞥了一眼副驾驶,看他整个人那么紧张,开玩笑道:
“别担心兄弟,我技术绝对没问题。”
“就算咱们被雷劈了,我也能把你安全带回去。”
副驾驶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任星云乌鸦嘴,正在两人刚调整航向,准备返航,下一秒——
“咔嚓!!”
天空中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浓云,直接劈在直升机上。
电弧在机身外跳跃,侧翼迸出一串火花,整个直升机剧烈一颤,所有仪表顷刻间黑屏,警报灯疯狂闪烁。
“遭遇雷击!仪表失灵,通讯中断!”
更糟糕的是,雷击直接导致发动机熄火,直升机开始急剧下坠。
“发动机熄火,主动力失效,正在下坠!”
千钧一发间,任星云死死握住操纵杆,强行让直升机调整为滑翔姿态。同时切换直升机为顺风方向,竭力避免被大风吹翻。
他左手控制操纵杆,右手以最快速度启动重启程序:
“断主电、点火、油路、供氧,切换备用电源!”
副驾驶满头大汗,但在他的指挥下快速配合完成操作。
“发动机重启失败。”
“再试一次!”
任星云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
终于,在高度计距离地面只剩两百米时,螺旋桨转速开始缓慢回升,发动机重新点火。
“动力恢复!”
任星云没有贸然拉升,而是压低高度尽量贴着地表飞行。
哪怕偶尔被风裹着向上抛起,他也强行下压操纵杆,让直升机牢牢“贴”在沙漠上方几十米的位置,避免被高空乱流卷入失去控制。
只不过此刻雷达仪表仍是一片黑暗,两人只能靠肉眼寻找出路。
“别慌,你先确定风向,我们顺风飞。”
任星云知道,暴雨云层的出口,往往比核心暴雨区要亮上一些,所以每隔十几秒,他都会扭头不断确认亮光。
终于几分钟后,任星云在迷蒙的雨幕中,捕捉到右前方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
他立刻调整航向,带着直升机在暴雨与狂风的夹击下,一点点向那道亮光逼近。
随着距离拉近,任星云能感受到驾驶舱外的雨势明显减弱。
等到直升机彻底冲出雨场,外面天色骤然明亮,远处指挥中心的信号灯重新浮现在视野中。
此刻,副驾驶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心里一阵后怕:
“我们活下来了...”
任星云长吐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调侃道:
“你呀,这胆子还得练练。”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通过操作杆上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等到直升机跌跌撞撞地落在停机坪上,机舱门一开,周围十几位工作人员立刻冲了过来。
“任指挥!您没事吧?”
“刚才通讯突然断了,我们都急死了!”
任星云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顺势下了飞机。
他回头望了一眼直升机,这才发现机舱侧壁和主旋翼的还冒着一缕淡淡的白烟,漆面大片剥落,露出银灰色的金属。
机身上几道树枝状的黑色闪电印记,从被雷击的地方一路蔓延到机尾,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刚才的形势有多危险。
他压下心里的余波,径直朝指挥部走去。
——
五天后,大雨终于停歇。
清晨,任星云带着十几名生态和地质领域的专家,驱车赶往源壤因子投放的实验区。
车厢里,哪怕是见惯风浪的任星云,此刻心头也有些忐忑。
——毕竟810计划的命运,即将在这片沙漠揭晓。
吉普车一辆接一辆,在沙丘间缓慢颠簸。终于,在穿越最后一片高坡后,司机一脚刹车把车停在沙坡顶端。
车门刚一打开,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面前不再是黄色的沙海,而是一整片被雨水浸透、呈现出深黑色的土地。
土地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头,甚至还能看到远处积水汇聚成的小湖泊。
黑黄两种颜色,在众人眼中形成一个明显的分界线。
一位头发花白的地质学家最先回过神,跌跌撞撞地冲下沙坡。
由于脚下太滑,他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沙地上。
可他现在根本顾不上疼痛,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扑到那片黑土地边。
双手捧起一把土,反复揉搓、嗅闻、抚摸。
几秒钟后,他声音颤抖的大喊:“这是土……真的是土!!!”
“我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