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绿光包裹着那只“影蛾”的瞬间,陆辰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翅膀上的磷粉在剧烈震颤,像是在发出某种急促的求救信号。他指尖微动,绿光收紧,将磷粉与蛾身彻底隔绝——方才在黑风谷主的记忆碎片中,这种磷粉遇血即燃,且能顺着灵力轨迹蔓延,是影阁追踪目标的核心媒介。
“这东西交给我。”素璃的星轮银线悄然缠上绿光边缘,银线触及磷粉的刹那,竟泛起一层细密的白霜,“星轮的净化之力能暂时锁住它的气息,但最多撑三个时辰。”她低头看着掌心跳动的银线,眉头微蹙,“追魂粉的波动……和三年前柳溪村失踪案现场残留的粉末,完全一致。”
枭夜正用布条勒紧左臂伤口,闻言动作一顿,断剑“当啷”落地:“柳溪村……就是那个一夜之间全村人消失,只留下满地磷火的村子?”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迸裂,“我师弟当年就是去查那案子,再也没回来!”
陆辰将仙葫往空中一抛,绿光化作琉璃罩,将影蛾与外界彻底隔绝。“影阁的触手比我们想的更深。”他弯腰捡起枭夜的断剑,剑身上还沾着骨狱卫的黑血,“裂隙不能再拖了,必须找到能彻底封印它的方法。”
话音未落,素璃怀中的星轮突然剧烈发烫,银线不受控制地指向西北方向。她惊呼一声,连忙将星轮按在地上,银线在地面灼出一道清晰的轨迹,尽头处浮现出三个古朴的篆字——“镇岳府”。
“是上古传承的隐世家族!”素璃抚上星轮表面,那些发烫的纹路竟渐渐平复,“我曾在家族古籍里见过记载,镇岳府世代守护着一块‘镇岳石’,据说能镇压天地裂隙,是上古封印术的核心法器。”
枭夜拄着断剑站起来,左臂虽仍在渗血,眼神却亮得惊人:“镇岳府……我师傅当年也提过,说那地方藏在昆仑山脉的‘迷雾障’后面,寻常人进不去,更别说借法器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陆辰将琉璃罩收入袖中,仙葫绿光落在枭夜伤口上,泛起柔和的暖意,“影阁能驱使骨狱卫这种傀儡,背后肯定有更棘手的存在。我们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拿到镇岳石。”
三日后,昆仑山脉边缘。
迷雾障如同一堵流动的白玉墙,雾气中隐约可见巨大的兽影轮廓,偶有几声沉闷的咆哮传出,震得人耳膜发麻。陆辰伸手触碰雾气,指尖刚一接触,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是‘噬灵雾’。”素璃星轮出鞘,银线在雾墙上轻轻一点,激起一圈涟漪,“古籍说这雾能吞噬灵力,强行闯入只会被抽干修为。”她从怀中掏出块玉佩,是之前清玄子塞给她的,“但师傅说,镇岳府的人认这个。”
玉佩接触雾气的瞬间,迷雾竟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通道两侧的雾墙上,浮现出无数兵器虚影——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皆是上古神兵的模样,随着三人的深入,虚影渐渐变得凝实,仿佛随时会破空而出。
“这是镇岳府的‘兵魂阵’,用来考验闯入者的胆气。”素璃压低声音,星轮银线在周身绕了个圈,“别与它们对视,走直线。”
枭夜紧握着修复好的断剑(陆辰用仙葫灵力暂时粘合了剑刃),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能感觉到那些兵魂的目光落在背上,带着凛冽的杀意,仿佛只要他稍有动摇,就会被瞬间撕碎。
通道尽头,是一座悬浮在云海中的石府。府邸大门由整块玄铁打造,上面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巨熊,熊口衔着块石碑,碑上正是“镇岳府”三个篆字。
“来者何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不高,却带着穿透云海的力量。巨熊石雕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死死盯住陆辰三人。
“晚辈陆辰,求见镇岳府主。”陆辰上前一步,仙葫绿光在掌心流转,“影阁欲借魔域裂隙为祸人间,晚辈恳请府主借出镇岳石,助我等加固封印。”
巨熊石雕沉默片刻,红光渐渐黯淡:“镇岳石乃我族命脉,守护了昆仑山脉五千年,从不外借。”
“可若裂隙扩大,昆仑山脉首当其冲!”枭夜忍不住喊道,“影阁的傀儡已经杀了我们不少人,他们还在用人血养蛊,柳溪村的百姓……”
“柳溪村?”门后声音突然打断他,“你说的可是三年前,北纬三十七度的柳溪村?”
素璃心头一动,连忙补充:“是的,村中残留的追魂粉,与影阁的影蛾磷粉完全一致。”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身着兽皮的老者拄着石杖走出来。他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老夫镇岳府第十七代府主,石玄。”他目光落在素璃的星轮上,突然叹了口气,“清玄子那老家伙,终究还是把你卷进来了。”
素璃愣住:“前辈认识家师?”
“何止认识。”石玄敲了敲石杖,大门彻底打开,露出里面的庭院,院中矗立着一块数丈高的巨石,石身刻满金色符文,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二十年前,他就是踩着这兵魂阵进来的,求老夫用镇岳石帮他镇压一场心魔。”他看向陆辰手中的琉璃罩,“影蛾的磷粉,与当年他心魔的气息,如出一辙。”
陆辰心中剧震:“您是说,影阁与清玄子前辈的……心魔有关?”
石玄领着三人走到镇岳石前,符文在他们靠近时愈发明亮。“清玄子天资卓绝,却在修炼时急于求成,催生了心魔。那心魔狡诈异常,竟偷偷分出一缕残魂,逃出了镇岳石的镇压。”他抚摸着石身,“老夫当年就说过,此獠若得势,必成大患,没想到它竟成立了影阁,还找到了魔域裂隙的入口。”
枭夜握紧断剑:“我师弟……”
“他是个好孩子。”石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当年他查到柳溪村与心魔有关,冒险闯进去,最后用自身灵力引爆了追魂粉,虽没能杀死心魔残魂,却为我们争取了三年时间。”他看向陆辰,“你们现在面对的,是心魔残魂与魔域力量结合的产物,寻常封印根本挡不住。”
“那镇岳石……”
“借。”石玄打断陆辰,石杖指向镇岳石,“但你们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他指着石身上最中央的符文,“此石需以‘同心血’催动,三人需各割一滴心头血,融入符文,方能发挥最大威力。若是心有二志,血入即爆,魂飞魄散。”
枭夜毫不犹豫地拔剑划破指尖,一滴精血悬浮在空中:“为了师弟,也为了那些被影阁残害的人,我愿意。”
素璃看了眼陆辰,星轮银线与他的仙葫绿光轻轻触碰,随即也割破手指,精血飞出:“家师常说,守护不是独善其身。”
陆辰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灵力,逼出一滴心头血。血珠在空中与另外两滴交汇,发出耀眼的金光。“影阁欠的债,该还了。”
三滴血珠同时落在镇岳石中央的符文上,金色纹路瞬间亮起,顺着石身蔓延,将整块巨石变成一块巨大的金色印章。石玄见状,欣慰地点点头,石杖往地上一顿:“去吧,镇岳石随你们调用。记住,它能镇压裂隙,却镇不住人心的贪婪。影阁的根源,终究要从心魔入手。”
陆辰三人对着石玄深深一揖,转身时,镇岳石已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仙葫与星轮的光芒中。
走出镇岳府,迷雾障自动合拢。枭夜望着手中断剑上残留的金光,突然笑道:“师弟,看到了吗?我们快赢了。”
素璃的星轮轻轻颤动,银线中混入了一丝金色的符文光芒:“石前辈说的心魔……会不会和清玄子师傅的失踪有关?”
陆辰握紧袖中的琉璃罩,影蛾仍在绿光中挣扎,磷粉的波动似乎与镇岳石的金光产生了某种共鸣。“不管有关无关,”他抬头看向裂隙所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们都得查下去。”
远方的天际,一朵乌云正在悄然凝聚,形状酷似一只展翅的黑鹰。而在镇岳府深处,石玄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清玄子,你当年种下的因,终究要让这些孩子来结果啊……”他石杖轻敲地面,庭院角落的一块石碑缓缓升起,碑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影阁阁主,玄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