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
柚梨奈攥紧了衣角,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他……我的父亲柚梨黑哲,三年前欠了昨晚那群人300万円,他们手里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可他早就跑没影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
她抿了抿发白的唇,努力挺直小小的身体:“我们也是在一年前他们找上门来,才知道他欠了这么多钱。
先不说我和鹤奶奶有没有能力还,他在外面欠的债,凭什么要我来还?”
柚梨奈用力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泪花憋回去,语气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
“我们家早就和这个抛妻弃子的人渣断绝关系了!找不到他,就来一直骚扰我们,凭什么啊……”
南流景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手帕,轻轻给她擦了擦眼角:“那些人大概多久来一次?”
鹤奶奶拍着柚梨奈的背,声音苍老而疲惫:“记不清了,一开始只是隔三差五来敲敲门,可半年前开始,就越来越过分了。”
林七夜的目光扫过屋里的陈设——掉漆的柜子用铁丝捆着,缺角的矮桌贴着补丁,贴着的墙纸都剥落了大半。
他昨天只是在外面修门,也没留意屋内的情况,今天仔细一看,便发现了不对,
“他们还闯进来过?”
“嗯。”
柚梨奈道了声谢,接过手帕,用力擦了擦脸,“大概三个月前,他们把大门砸开了。我和鹤奶奶根本挡不住,他们就冲进屋里翻箱倒柜,没找到钱,就把能砸的都砸了……
我们以为他们找不到钱,会去别处找我父亲,谁知道才过了几个月,他们又来了……”
安卿鱼收回观察的目光,看向柚梨奈,语气平静:“他们要找的,应该不是钱。”
“嗯?”
柚梨奈一脸茫然,“他们不要钱要什么?家里除了这栋老房子,根本没值钱的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大动干戈吗?”
“对了,”安卿鱼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你仔细看过那张欠条吗?或者有复印件?”
他顿了顿,解释道,“我可以帮你们看看。照你的形容,你父亲应该不会没有丝毫预兆就突然给你们留下这么大一笔债务。”
“没有,只有岩舞悠介手里那张……”
柚梨奈下意识回答,随即眼睛猛地一亮,激动地抓住安卿鱼的衣袖,“你的意思是……那张欠条很有可能是假的?!”
“有可能,但一切要拿到欠条才能确定。”
安卿鱼点头,话锋一转,“昨天流景已经教训过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骚扰你们,甚至可能躲去别的地方。
所以,要想尽快找到他们,还得麻烦你带路。”
柚梨奈刚才提过,有一次出门被那些人抓到据点要挟过,虽然最后逃了出来,但那段记忆并不太好。
虽然他能够用老鼠找到那些人,但在不引起她的怀疑的基础上,还能快速找到那群人,她的指引必不可少。
柚梨奈抿紧嘴唇,小小的脸上满是坚定,丝毫没有退缩:“没关系,我不怕!我带你们去!”
鹤奶奶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从兜里拿出一只刚折好的千纸鹤,轻轻放进她手心:
“小柚梨,注意安全,鹤奶奶在家等你回来。”
“我会的!”
柚梨奈握紧纸鹤,又叮嘱道,“鹤奶奶,如果门外来的不是我们,千万不要开门。。”
“奶奶知道,你安心去吧。”鹤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
南流景这时开口:“因为昨天的事,那些人已经见过我的长相,跟着去容易打草惊蛇。你们先出发,我随后就到。”
她看向鹤奶奶的腿,补充道,“而且我略懂些医术,看鹤奶奶的腿似乎有些不便,正好给您看看。”
柚梨奈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
“嗯,能治。”南流景肯定地点头。
“太好了!”柚梨奈激动地站起来,对着南流景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铃木姐姐!”
“好啦,不用这么客气。”
南流景笑着在她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快出发吧,要是解决得早,咱们还能赶上吃午饭呢。”
“嗯!”柚梨奈用力点头,握紧手里的纸鹤,看向安卿鱼,“安培哥哥,我们走吧!”
“嗯。”安卿鱼应声起身。
林七夜看着柚梨奈雄赳赳气昂昂大步朝外走的背影,与南流景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一切不在言中。
... ... ...
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南流景轻轻合上木门,转身时,见鹤奶奶正坐在矮桌旁,指尖灵巧地折着纸鹤。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银白的发丝上,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南流景走过去蹲下,声音温和:“鹤奶奶,我来给您看看腿吧?”
鹤奶奶折纸鹤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她,目光里带着洞悉一切的温柔:“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飞快地叠完最后一步,将那只小巧的纸鹤放进桌边的木盒里——里面已经堆了满满一盒,五颜六色的纸鹤挤在一起,像一群栖息的鸟儿。
鹤奶奶挪到一张高些的木椅上坐下,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南流景,忽然开口:“铃木小姐,你是有话要问我吧?”
南流景想要检查的手一顿,抬眼对上老人的目光,坦然道:“鹤奶奶,您什么时候猜到的?”
鹤奶奶摇了摇头,视线转向窗外那株凋零的樱花树,声音轻缓:“我活了这么久,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听到这个答案,南流景并不意外。
如果鹤奶奶真如安卿鱼猜测的那般不简单,能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倒是合情合理。
南流景将放着银针和酒精棉的木盘搁在一旁的小桌上,轻声道:“鹤奶奶,您先把裤管卷到膝盖上方,我看看情况。”
见她不动,南流景也不恼,只是笑眯眯的看向她,“鹤奶奶,您别看我年轻,我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鹤奶奶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沉默片刻后,还是依言将裤管卷了起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