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北琛的吻落空。
冰冷的唇峰落在她泛着泪痕的脸颊上。
汤乔允浑身发冷,像被毒蛇缠上一般惊恐。
“别碰我…唔别碰!”她拼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破碎得几乎断裂。
“宫北琛,你这个刽子手!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是你海了傅伯伯,是你害死了汀州!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她凄怆欲绝,万念俱灰。
宫北琛死死将她圈进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乔允,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你从前很爱我的,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我们什么都不会改变。”
“真的,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不可能再对别的女人有任何念想。我只一心一意的爱你,我会比顾汀州更爱你的。”
“你闭嘴…你闭嘴…”汤乔允心如刀绞。
他害死了顾汀州。
她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会原谅他。
“宫北琛,你今天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宫北琛心底一疼,将她抱得更紧,“我不会杀你的,我是这么的爱你。”
他深深闭目,将下颌抵在她肩上。
无声又凄怆的眼泪,一滴滴滑落。
是的…
他现在确实可以给她想要的那种纯净忠诚的爱情了。
可惜…
她已经不在需要了,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
只能说…
造化弄人。
他们相遇的时机注定是个bug。
在情感和良知上,他没有办法舍弃邱淑仪。
刚刚和她结婚的时候。
他确实不够爱她,只能说是喜欢。
他那时心中仍然在坚定的爱着邱淑仪,始终将邱淑仪视做他真正的妻子。
他和汤乔允结婚前,特意飞去瑞士看邱淑仪。并且告诉她,他要结婚的消息。
他跟她说他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需要找一个家世清白高贵的女人来生下他们的孩子。
他每隔半年就会飞去瑞士,诉说他的进度和计划。
他每次都说他是在利用汤乔允。
甚至,心里暗黑的想要吞掉汤家。
然而…
人终归是情感动物。
在相处的过程中。
他发现汤乔允确实很好,很善良,很纯真,也很努力。她的内心也很阳光,她大概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像他这样的坏人。
性格差距越大的人,越容易被吸引。
慢慢的…
他不再想离婚了,他对婚姻现状很满足。
倘若没有意外!
他和汤乔允会携手走到白头。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邱淑仪居然奇迹般的苏醒了。
他的生活彻底被打乱。
“呵!呵呵!”
“宫北琛,你别自欺欺人了,你只爱你自己。请不要用爱的名义,来掩饰你的卑鄙无耻。”
“你应该下地狱,最应该死的人是你--”
汤乔允情绪陡然崩溃,她奋死挣扎,宛如疯子。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宫北琛手臂被她狠狠咬住,鲜血滴滴答答流淌。
汤乔允用尽全力,恨不得将他的肉一块一块咬掉。
宫北琛疼的神经发抽,却一动不动。
“嘶呃…”
“你恨我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我骗你生下轩轩,无非是嫌弃轩轩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我想告诉你,爱能包容一切。”
“我也可以接受你和顾汀州的孩子,会做孩子的爸爸,会将孩子当成我自己的亲生孩子。”
“你不要再恨我,好不好?”宫北琛双眸猩红如血,透着浓浓的破碎。
汤乔允机械的松开口,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宫北琛,你真的是个变态疯子!”
“是,就当是吧!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我们不要再提不开心的事了好吗?”
宫北琛越说越激动,眼睛甚至冒着一丝憧憬。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把轩轩也接过来。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团团圆圆。你不要介意轩轩不是你的孩子,我也不介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顾汀州的。”
“只要我们不说,孩子们会将我们当成亲生的父母。”
“一家四口?团团圆圆?”
“哈哈哈哈…”汤乔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像疯子般凄厉地笑了起来。
眼泪却顺着眼角疯狂滑落,笑声破碎得如同玻璃碴,扎得人耳膜生疼。
“宫北琛,你是不是疯得彻底了?!”她死死盯着他,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轩轩不是我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宝宝是汀州的,而你是害死汀州的凶手!”
“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能组成什么‘团团圆圆’的家?你要让我的孩子认贼作父?你休想,你不配,你也没有这个资格!你这根本不是爱,是病态的占有!是毁掉一切的疯子!”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宫北琛的心脏。
他脸上的憧憬瞬间凝固。
眼底的猩红愈发浓烈,手臂上被咬伤的伤口还在滴血。
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冷风直往里面灌。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汤乔允,又像是在自我欺骗。
“我们可以的,乔允。只要你愿意忘记顾汀州,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们一定可以好好的……”
“我不会忘!永远都不会忘!”汤乔允猛地打断他,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顾汀州才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是用生命护过我的人!”
“他死在你手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想让我忘记他?除非我死!”
“够了!”宫北琛的情绪彻底失控。
他死死攥住汤乔允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怒火和绝望,“不准再提顾汀州!我不准你再想他!他已经死了!死了!”
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
猩红的眼眸死死锁住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语气冰冷得刺骨:“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汤乔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这是你逃不掉的命!”
“你想让我杀了你?可以!但我告诉你,在你死之前,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汤家的所有人,都为你陪葬!”
“你敢!”汤乔允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眼底满是惊恐。
她不怕死。
可她不能让宝宝有事,不能让汤家因为她而遭殃。
宫北琛心底涌起一丝扭曲的满足。
他俯身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血腥味和疯狂的占有欲:“我有什么不敢的?为了你,我连顾汀州都能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最好乖乖听话,别逼我对你和你的爷爷动手。”
他的话像一道枷锁,牢牢困住了汤乔允。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只觉得无比悲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汤乔允的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身下的锦被。
宫北琛看着她绝望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缓缓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尖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温柔,语气却依旧冰冷:“因为我爱你。乔允,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他低头。
凶狠的吻上她红肿的双唇。
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
“你是我的,谁敢跟我抢,下场只有死。顾汀州是自己作死,我已经警告他很多次,是他逼我的……”
“噌--”
他狠狠扯开她身上的红色喜服。
将她的手臂反剪。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你最好高兴一点。”
他狠狠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和他接吻。
在床上。
他有的是经验和方法逼她就范。
每次不管她怎么激烈反抗。
到最后。
都会被他整到屈服。
今晚亦是如此。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宫北琛像是发狂的恶兽。
疯狂厮杀和掠夺。
然而…
汤乔允忽然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反抗的回应。
从前,她会大喊大叫,会拼尽全力挣扎。
可今天…
她没有。
仿佛没有知觉和生命的玩偶。
不管他怎么发疯。
她都像是死了一样。
宫北琛见状,更加恼火和残暴,“怎么?是换了最新反抗我的套路吗?”
“你省省吧,不要白费心机了。只有乖乖听话,我才会更爱你。”
他故意发狠。
想要她求饶,想要她屈服。
想要她像以往一样哭到泪眼婆娑的哀求他。
可惜。
并没有。
她真的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仿佛用针扎在她眼球上,她都不会躲避。
半晌。
宫北琛开始发慌。
他不敢在肆无忌惮。
在这么凶狠下去。
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被他弄掉的。
当然了。
他不是真的那么宽宏大量想要喜当爹。
而是他知道。
只有孩子在,才能牵绊住她。
她才不敢轻易寻死。
退一万步来说。
顾家的孩子在手。
等有一天东窗事发,顾家找上门时。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护身符,是他投向顾家的一枚重型‘核武器’。
“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宫北琛匆匆起身。
而后,吩咐佣人将顶级的医疗团队叫了过来。
……
少顷。
医生和助理匆匆赶到。
“宫总。”
宫北琛浑身唳气逼人,“不准她有任何意外。”
“好的,宫总。”
医生们不敢小意,慌忙上前给汤乔允诊治。
“病人软组织多处损伤,精神遭受重创。身下见了红,需要立即进行保胎治疗。”
“那还等什么?”
医生慌忙给汤乔允处理身上的外伤,又接连打了三针保胎针。
整整一夜。
宫北琛都守在旁边。
医生和几个护士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全程在旁边候着。
后半夜。
汤乔允开始发起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
“陈医生,病人现在烧到四十c了。”
“快进行物理降温。”
宫北琛听了,急得脑门疼,“快给她注射退烧药。”
“不行,病人是孕妇,注射退烧药会影响到胎儿发育。只能进行物理降温,等两个小时看看能不能把体温降下来。”
护士慌忙拿了冰块和酒精。
用无菌毛巾沾了冰块和稀释的酒精,不断给她全身降温。
“这么还是这么烫?”
“宫总,退烧没有那么快。要不,您先去休息,这里有我们照看。”
“不行,我要在旁边看着她。”
汤乔允的高烧来得汹涌,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吞噬。
监护仪上的胎心曲线忽上忽下。
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宫北琛紧绷的神经。
医疗团队彻夜未眠。
输液管里的营养液和保胎药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身体。
冰袋换了一茬又一茬。
可她的体温依旧居高不下,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而急促。
宫北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大手死死攥着她冰凉的手,掌心的冷汗几乎要将她的手浸湿。
他褪去了那身刺眼的红喜服,换上了一身深色睡衣。
手臂上,那道被咬伤的疤痕结痂泛着暗红。像一道丑陋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昨夜的疯狂与失控。
“她为什么还不醒?”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这是他一夜之间问过医生最多次的话,声音从最初的嘶哑变得愈发低沉,眼底的疯狂被浓重的恐慌取代。
主治医生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答:“宫总,病人是因精神重创引发的应激性昏迷。”
“加上身体过度虚弱,高烧持续不退,暂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物维持体征,但她能不能醒过来,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欲……”
“求生欲?”宫北琛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医生,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怎么会没有求生欲?”
医生不敢接话,只能低下头。
宫总脾气不好。
一言不合就会大发雷霆。
所以,尽量少说话。
……
接下来的三天。
婚房彻底成了病房。
药味取代了喜庆的熏香。
监护仪的“嘀嘀”声,取代了本该有喜庆。
只有那盏大红的喜灯。
还固执地亮着,映得房间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的讽刺。
宫北琛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连公司的紧急会议都推掉了。
他看着汤乔允毫无生气的脸庞,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开始后悔了。
后悔那晚的失控,后悔用那样残忍的方式逼迫她,更后悔将她逼到这般生不如死的境地。
他想要的是她留在身边。
是希望他们能回到过去,就像他们刚刚结婚时那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死我活。她更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气息。
“乔允,你醒醒……”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
“我不逼你了,你想怎么样都好,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
“我不再提‘一家四口’,不再逼你忘记顾汀州,甚至……只要你醒过来。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不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她困在身边!
可一想到顾汀州。
想起其他屡次三番的挑衅和针对。
他确实恨到骨子里。
顾汀州该死!
他死的一点都不冤。
……
第五天。
汤乔允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的高烧也反反复复,忽高忽低。
宫北琛也彻底绷不住了,对着医生下最后通牒。
“她今天如果再醒不过来,你们就通通去陪她吧。”
“不好了,体温又升上去了,39.8c!”护士慌张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死寂,手里的体温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指尖发麻。
胎心监护仪上的曲线愈发微弱。
每一次跳动都慢得像在苟延残喘。
宫北琛心脏几乎骤停。
他猛地抓住主治医生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猩红的眼底满是疯狂的祈求:“陈医生!想想办法!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醒过来!一定要保住孩子!”
陈医生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却不敢有丝毫反抗,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宫总,病人持续高烧不退,应激性昏迷加深,常规的物理降温和药物已经没用了……再这样下去,不仅病人有危险,胎儿……恐怕也保不住了。”
“保不住?”宫北琛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恐慌瞬间被绝望吞噬,“我不准!我要他们都活着!你快想办法!”
陈医生脸色凝重,沉默了几秒,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心,才艰难地开口:“宫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疼痛疗法。”
“疼痛疗法?”宫北琛愣了一下,眼神疑惑,“什么意思?”
“病人是精神重创导致的深度昏迷,意识被彻底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常规方法无法唤醒她,只能用强烈的疼痛刺激她的神经,强行将她的意识从封闭中拉出来。”
陈医生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犹豫,“但这种方法风险极大,疼痛可能会刺激子宫收缩,加重流产风险。甚至……可能让病人醒过来后,精神彻底崩溃失常。”
“崩溃失常?”宫北琛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汤乔允。
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两半。
一边是她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母子双亡。一边是用疼痛唤醒她,却要承受她精神崩溃和流产的风险。
“用!”宫北琛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字,眼底的疯狂被决绝取代。
“就算她醒过来恨我一辈子,就算孩子保不住,就算她疯了傻了。我也要她活着!我不能让她就这么睡过去!”
他不能失去她。
哪怕代价是她彻底疯掉,哪怕代价是他永远失去她的原谅,他也要让她活着。
陈医生不敢耽搁,立刻让护士准备器械。疼痛疗法不需要复杂的仪器,只需要用消毒后的银针,刺激病人身上的疼痛穴位——这是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方法。
护士拿着消毒好的银针走过来,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她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汤乔允,实在不忍心下手。
“快点!”宫北琛冷声催促,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护士不敢再犹豫,拿起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向汤乔允虎口处的合谷穴。
这是人体最敏感的疼痛穴位之一。
哪怕是轻微的刺激,都会引发剧烈的疼痛。
银针刺入的瞬间。
汤乔允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苍白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感受到了疼痛,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加大力度!”宫北琛盯着她的脸,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陈医生亲自接过银针,深吸一口气,将银针微微转动,刺入更深的位置。
“唔……”
一声微弱的闷哼从汤乔允喉咙里溢出。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眼角缓缓渗出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