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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白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伤口又裂开了,长老,你现在不宜过去。”下至迅速合拢衣襟,沉声道,“这是怎么伤的?是被猛兽抓了?”

白湖缓缓点头,声音沙哑:“我们过来的时候,在那边遇到了熊。”

“熊?”

“我们的老祖宗曾经告诫,在极地,熊是最凶险的动物。只是我不曾想到这一带也有。”白湖的声音低沉下去,脸上的冰晶随着他颤抖的呼吸簌簌掉落,他抹了一把脸,“我不能再让后面的族人白白送死……”可是他一动,伤口牵动,他的一双白瞳因为痛苦又紧紧闭了起来。

晚照按住他颤抖的肩膀:“白湖长老,你随下至回去,我去前面那边找他们。”

“你?”白湖抬起头来,“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晚照的尖耳微微颤动。他缓缓抽出孔雀骨,随着“铮”的一声清响,那巨大的骨节在雪地中轰然展开——

刹那间,层层叠叠的骨节舒展如孔雀开屏,在惨白的雪原上投下错综复杂的阴影。晚照的孔雀骨展开几乎有三层楼高,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晚照道:“若有人能发现这孔雀骨,自然知道我也是地下族人,便就能寻到我。”

白湖的獠牙不住打颤,突然“扑通”跪倒在地。这个魁梧的汉子此刻像个孩子般颤抖着俯下身,额头几乎贴上雪地:“我们白虎部有救了!一路走来,我们白虎部至今恐怕已经所剩无几,如今我已没有面目再做他们的族长,请你带我们部落继续往前走!”

晚照对白湖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扶起眼前那正在哽咽的中年汉子:“你叫我阿照便是。白湖长老,你放心,我一定将白虎的人带过来。”

白湖紧紧握住晚照的手:“阿照……你是朱雀部的人?待你将白虎的人找回,我们白虎一部任由你驱策。”

晚照艰难地笑了一笑:“我都不是。我是被地表人收养的地下人。”

白湖吃了一惊,指了一指下至:“所以你才认识这地表人?”

下至笑了一笑,并不说话。

晚照点头道:“是。”

白湖想了一想:“阿照,不论你是哪里来的,你身上流着我们族人的血,你就是我们地下的族人。”他手上的温度热切,语气诚恳,晚照内心为之一震,昂然道:“是。”

别了白湖和下至,晚照独自一人空旷无垠的雪地上行走。

风雪渐歇,晚照走得很慢,耳朵不时颤动,捕捉着雪地中任何细微的动静。

出了菊序城,满目皆是断壁残垣。那些曾经炊烟袅袅的庄子,如今只剩下一座座雪丘,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找不到。

按道理,上万人的迁徙队伍应当和后面的部队不会相距太远才对。

再往前走,是庄子外面的一片浓密的树林,在方才的风雪中已经乱七八糟地倒了一片,已经没有路了,若孤身硬闯,恐怕最后只有冻死在那里。

晚照思忖着,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该往哪个方向走。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倒伏的密林深处有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倒是和獐鼠的动静有几分相似。

他下意识地拿出回首剑想到往林中射过去,脑中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白虎的族人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便将已经攥在手中的回首剑又收了回去。

他想出声问一问,却又怕是林中的野兽,若听到他的声音会对他发动攻击。于是闪身躲在一棵已经折断的大树后面,听一听动静再做判断。

那声音淅淅索索响了一阵,又渐渐没有了动静,像是在寻找着一些什么。

晚照的背贴在树干上,耐心地等着,一动不动。

出来许久,一直没有吃东西,此时晚照已经腹中饥饿,不过一直忍耐着。却偏偏正是此时,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沙沙沙——!!”

那消失的淅淅索索的声音蓦然又回来了!

那声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和晚照近在咫尺。

晚照心道一声不好,手中的回首剑脱出,向那声响处射过去。只听一阵武器脱出回旋的声音,接着是沙沙打到枯木冰丛的声音,那回首剑空转了一轮,又飞回到了晚照的手中。

那声音又没有了。

晚照不敢久留,闪身换了一棵断木躲避,敛声静气,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可无论晚照如何隐藏自己,那游走声忽远忽近,最后还是追了上来。就是突然的一瞬间,他身后的树木开始摇晃起来,雪沙沙而下,掀起一阵迷雾一般的冰霰。所幸晚照不需要用眼睛视物,否则飞被迷住视线不可。

晚照心念电转:真是熊?

若是往常,菊序的村庄挨着山林,山里自然有熊出没。可如今这寒冷的温度,寒山中的熊都极少出来活动,怎么还会跑出来觅食?

是了,一定是温度骤然下降,熊忽然之间缺乏了食物,于是在这万里冰封的时候跑了出来。

记得他当年下山时的考验,便是独自一人在山林无人区猎杀一头熊。晚照为了早日出师,选了这一个最难的试炼。

当年他胸口后背是被利爪抓伤的伤口,鲜血淋漓,他被伤得几乎站立不稳,几次都觉得自己也许就要死在这里。

仿佛是自己死前的幻觉一般,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苍雪在寒舍中翘首盼望她归来的影子。

“阿照,通不过试炼也不要紧,大不了晚几年下山,这些医术反正我也还没有学好……”

“阿照,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

有人等着自己归来,原来那就是心中有牵挂时的感觉。晚照忽然变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活下去。最后他身受重伤,是被人从无人区抬下来的。满身鲜血,失去意识的他手中紧紧地抱着半只熊的头。

苍雪不知道他伤得多重,整个护卫队里的人都瞒着她。可即便如此,晚照消失了几个月,苍雪心中还是猜到了七八分。

待晚照出师下山时,她便做了一只木质的珠串送给他,上面逐字刻着:“阿照,打不过就跑”。

晚照思绪翻飞,忽地,耳边只听“啪”的一声,笨重的熊掌一下子拍断了一根残木,飞溅起无数的雪粉。

果真是一头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