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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吊灯关了,打开了沙发旁边两个壁灯,让房间里的光线很柔和,没有那种灯光耀眼给人造成的压迫感。

侯东来的茶桌上,放着几碟食物,还有两罐啤酒。

看到静安走出来,侯东来的眼睛往静安的两条腿上扫了一眼,就掠过去。

他说:“快坐吧,家里就这些吃的,我很少在家里开伙。”

静安看到桌上几碟食物,一盘花生米,一盘腰果,一盘柿子,还有一碟黄瓜。黄瓜切条,柿子切瓣。

静安笑了:“一个男人的家,能这么快端出四碟菜,已经很不错。”

侯东来递给静安一双筷子,又把一罐啤酒打开,递给静安。

静安说:“刚才喝够了,不想喝。”

侯东来说:“就这一罐啤酒,你随意,我也这一罐。”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侯东来坐在沙发的一头,静安坐在另一头。

侯东来喝了一口啤酒,眼神在灯光下有些复杂。

他说:“我和琳琳是朋友介绍的,对了,琳琳就是我的妻子,阳阳的妈妈。她去世好几年了,有时候,感觉像做梦一样,我跟她认识过吗?生活过吗?她怎么就消失了呢?”

侯东来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静安没有说话,默默地注视着侯东来。侯家的沙发很舒服,是侯东来买回来的,还是她的妻子买回来的?

侯东来说:“她身体不太好,一直都不好,生完孩子之后,我也没时间照顾家里,都在外面忙工作。阳阳是琳琳和我岳母带大的。有时候想起来,愧对她——”

静安轻声地问:“她走的时候,阳阳多大?”

侯东来说:“他还很小,那时候,阳阳天天哭,找妈妈,我也没办法,就把阳阳一直放在姥姥家里。我岳母对阳阳非常好,琳琳走了之后,她更把阳阳当成心肝宝贝——”

静安想,阳阳现在12岁,侯东来的妻子过世好几年了。

静安说:“这些年,你没找过对象?”

侯东来喝了一口酒,捏着啤酒罐,眼睛看向窗外的雨。

雨水在窗户上一道道地滑着,好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站在窗边,不停地落泪。

侯东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仿佛一根针,落在地板上,声音惊醒了静安的耳朵。

侯东来给静安的印象一直都是坚韧不拔,不卑不亢,做事有条不紊,很少听到他的叹息,也很少看见他愁眉苦脸。

侯东来到现在对妻子也不能忘怀,还是有感情的。他是一个长情的人。

夜,被侯东来的讲述拉长。

“这七年,我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家世交,我爸老友的女儿。我们俩从小就认识,小时候经常在一起写作业,组成对子的时候,也经常是我们俩。

“大人在一起开玩笑,就说将来我们俩结婚,那就是亲上加亲。”

静安说:“后来,你们怎么没成呢?”

侯东来说:“她不错,很好,只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静安发现一件事,侯东来很少讲别人的缺点,他不说这个女人哪哪不好,他讨厌她,对她没感觉。

他不这样说。他只是说,她不错,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静安抿着唇,嘴角不由得往上弯。

侯东来并没有多说,他又喝了一口酒,忽然想起什么:“你可能不爱吃这些,我想起来了,侯雯带来很多零食,我没让她都给阳阳带去,怕孩子的肠胃吃坏了。”

侯东来去了厨房,很快,他拿来两袋薯片走到客厅递给静安。

静安撕开一袋薯片,半开玩笑地说:“你就不怕我的肠胃吃坏了?”

侯东来说:“你没事,你都快锻炼成钢筋铁骨了——”

说完,又担心静安往旁处想,他说:“我不是别的意思,开玩笑的。”

侯东来对感情这件事很敏感。不是轻易触碰感情的人。

静安说:“你还有一个女人呢?”

侯东来听到静安的话,脸上浮现一抹表情,有点像苦笑,也有点像自嘲的笑。

静安试探着说:“你要是不方便说,我就不问。”

侯东来马上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咱俩已经处到现在,两人之间应该没有秘密。”

他把啤酒罐放到桌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膝盖上。

他的指甲修长圆润,他吸烟,但指甲干净,手指也没有烟丝熏黄的痕迹。

他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静安:“我以前在市里工作,她是我的秘书,我们两人在工作之间交往深了,就有了进一步的关系——”

静安说:“那时候,琳琳在吗?”

侯东来说:“她早就不在了,她在的时候,我对别的女人没有感觉,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大概是琳琳了走了三四年之后吧,我和她交往频繁了。”

侯东来说“交往频繁”,说“有了进一步的关系?”

窗外的雨又下大了,啪啪地砸着玻璃窗,好像外面有人急促地敲门,着急要进来似的。

侯东来向窗外看了看,眼神有些朦胧,似乎想到了当年那些往事。

他声音低沉,缓缓地说:“我们每天在一起工作,我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说到这里,侯东来的脸上,又显出刚才的表情,是痛苦,还是自责?

静安没有打扰她,默默地吃着薯片。她知道自己喝多了,喝完白酒之后,她绝对不能喝啤酒,一旦喝啤酒,马上就醉。

薯片的咀嚼声有点大,静安就停下动作。

侯东来没有注意他,沉浸在他自己的故事里。

音乐在夜色里流淌,混合着雨声,让客厅显得很安宁,又透着一种别样的情调。

侯东来和他的女秘书,在办公室里渐渐地酝酿了一场情感,只是,这场情感,遭遇到了不小的冲击。

侯东来跟着市里的一位重要人物,那位人物被调走后,侯东来本来可能升上去,这时候,上面却有人来调查他。

为官多年,衣服底下谁都有脏东西,就看你是否洗干净。

没想到关键时候,他的女秘书一句证词,让他从高位跌落下来,被发配到平安乡。

那天晚上,乡里修路遇阻,跟林业局发生冲突的时候,侯东来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就给过去的老朋友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就是打给这位女秘书的。

他调到平安乡之后,女秘书则升了上去。她见了侯东来最后一面,:“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这句话影响你的仕途,很对不起,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当时侯东来想,下辈子,他也不会找这个女人帮忙。

那晚,实在找不到更快捷的办法跟林业局沟通,他只好给她打电话。

侯东来也知道,只要他给这个女人打电话,之前他在女人心目当中树立的形象,就全部土崩瓦解。

女人,爱慕自己崇拜的男人。当然,也会帮不如自己的男人。但帮是帮,内心深处,鄙夷这样的男人。

两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侯东来再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这个电话只能打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会帮忙。没有下一次。

人情还完了,他和她之间彻底走到尽头。

有些话,侯东来没有跟静安详细地说。

静安也不是真糊涂,她从侯东来只字片语里,能想到这个女人对侯东来的伤害有多大。

但她没有问,她觉得这是在揭侯东来的伤疤。他想说,她不拦着,他不想说,她也不执意地追问。

夜深了,两个啤酒罐都瘪了。都是侯东来喝的。

窗外的雨,还在哗哗地下着。

侯东来往窗外看了一眼:“静安,晚上别走了,外面的雨挺大,我没把车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