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传播甚广,佛祖号称智慧佛性之光普照十地八方,照彻一切有形无形有色无色事物,众生万象,诸法皆明。
玄字乙十六世界不知怎么也传入了一些佛门的传承,只是被先天宗死死压制,不成气候。
在京城,道门势力除了道术坊之外,还有以先天宫为首的诸多宫观,而佛寺则只有一座,名为天云寺,不仅人数香火无法与先天宫相比,便是规模也大有不如。
当然了,大小是比出来的,跟先天宫比,天云寺算是小庙,实则在普通百姓看来,这已经是大庙了。
佛门的来世之说天然是底层民众的麻沸散,这也是佛债的前提条件,所以无论道门怎么打压,佛门仍旧生生不息。
天云寺位于南城,是平民聚集之地,达官贵人是不乐意来这里的,不过普通百姓倒是很喜欢来这里。
今天的天云寺中热闹也不热闹,说不热闹,是因为天云寺闭门谢客,不允许普通香客入内,说热闹则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被七八个人围着,漫步于这座寺庙之中,这伙人可以说是奇形怪状,把“奇人异士”这四个字直接具象化了,又奇又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画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为首的老人不时轻轻咳嗽,似乎有伤在身。
不过其他人仍旧不敢忤逆半分,说是漫步,可几人并无游览的闲情逸致,反而是个个神色严肃,甚至还有几分悲戚之色。
只因这次任务,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除了廖娘子等五个人是死在白玉京之人的手中,其余人包括老龚在内都是死在了赵尊胜的手中。
原本二十几人的队伍,死得还剩下不到十个人,包括他们的首领,也险些死在赵尊胜的手中,虽然勉强活了下来,但也是病恹恹的样子。
众人之所以还能拧成一股绳,是因为黑石城的组织还在,他们的头上还有一片天。
说话间,迎面又走来两队人。
一队是龙虎军打扮,为首之人全身披甲,气势雄浑。
另一队是江湖人打扮,为首之人是个文士,披头散发,潇洒不羁。
吕镇首先开口道:“现在情况已经十分明白,赵尊胜打定主意要站在白玉京那边,说不定已经做起了参知真人、平章大真人的美梦。”
吕镇何以知晓道门的职务?当然是有人告诉他的,比如说黑石城。
徐若虚抬起手,示意身后众人不要跟随,独自上前招呼另外两人。
白发老者虽然只有六境修为,但能与两个八境之人平起平坐,自然有底气,哪怕队伍现在还剩下不到十个人,不过因为人人都有天魔神通,真要动起手来,还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白发老者扭头与同伴们交代几句,然后迎上前去,会合了吕镇和徐若虚,三人一道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徐若虚顺着吕镇刚才的话头说道:“先天宗是道门的旁支,一旦进入地仙界,赵尊胜必然能飞黄腾达,很容易被接受。我们呢?在道门眼中都是信奉邪教的牛鬼蛇神,是要被镇压的。赵尊胜可以做这样的美梦,也能实现这样的美梦,我们不行,我们必须有个决断了。”
吕镇掰着手指数道:“那个地方就在皇宫之中,可只要在皇宫的范围内,萧至忠就是八境修为,如果由我对上萧至忠,徐先生单独一人对上赵尊胜有几分胜算?”
徐若虚笑了笑:“这恐怕不是几分胜算的问题,而是有几分把握从赵尊胜手中保住性命的问题。更不必说,还有一个至今都遮遮掩掩的白玉京。”
白发老者咳嗽了一声:“其实白玉京的人手不会太多,自从二十年前的那场大变之后,白玉京可以说是名存实亡,最近几年才开始慢慢恢复,最多出现一两个精英角色,人数问题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解决的。”
徐若虚道:“关于白玉京的问题,你们黑石城是行家。就算白玉京可以暂不考虑,可赵尊胜还是一个横在我们面前的难题,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赵尊胜向我们证明了一件事,他这个天下第一人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更何况赵尊胜还能调动先天宗的势力,赵君衡已经死了,已经无人可以制衡。”
白发老者又是咳嗽几声:“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调整思路。”
徐若虚诚心道:“愿闻其详。”
白发老者道:“我们的根本目的不在于杀了赵尊胜,也没必要杀了赵尊胜,而是将黑盒子放入龙脉之中,以促成局势大的变化,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徐若虚若有所思道:“这又回到先前的问题,想要将黑盒子放入龙脉之中,必须过赵尊胜那一关,一旦拖延的时间久了,让白玉京的人先一步把白盒子放入其中,我们就功亏一篑,要如何绕过赵尊胜?”
吕镇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赵尊胜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天下第一人。”
他故意咬重了这个“下”字。
白发老者第一个反应过来:“天道之下,吕大将军是想说天命之子。”
吕镇微微点头:“赵尊胜有一个极大的劣势,他作为最有可能突破天道束缚之人,必然会受到天道的极大压制,而天命之子则恰恰相反,会得到天道的助力。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如果能利用好天命之子这枚重要棋子,也许是我们翻盘的契机所在。”
白发老者表示赞同,不过也提出了疑义:“关键是这个天命之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吕镇笑了:“早在三十年前,我就开始做这个准备了。”
当今皇帝亲政十年,赵尊胜摄政二十年,三十年前先帝暴毙,同时死的还有上官杰。
吕镇缓缓说道:“上官杰是我们的人,他留下一个遗腹女,取名上官孤竹,当年我和赵尊胜一起收养了她,由赵君衡出面将她养大成人,用恩情将她绑住,养恩和生恩,谁又能拒绝?现在也到了该报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