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缀在崔无咎身后。
他心中原本的杀意和急切,在观察到崔无咎行进的方向后,渐渐被一丝冰冷的疑惑所取代。
这个方向……赫然是通往他安置司马砚和百里明的那处隐蔽山洞!
“他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那里?”魏明眼神微凝。
“是了,地府遗族纵然没落,但掌控麾下仆从生死的秘法,恐怕并未失传。司马砚和百里明身上定然有印记。”
想通此节,魏明对崔无咎的杀心更重了一分。此人不仅觊觎白七七,心思歹毒,手段也颇为阴险。
就在他准备动身,赶在崔无咎抵达山洞前将其拦截时。
他敏锐的神魂感知再次捕捉到了身后的异样……
几道极其隐晦,却带着城卫特有煞气的气息,正以更快的速度从后方逼近。
目标显然也是前方的崔无咎!
是虞渊派来的人!
魏明立刻收敛气息,身形如同融入岩石阴影,彻底隐匿起来。
他冷眼看着那几名身手矫健的城卫,悄无声息地越过他所在的位置,紧紧追向崔无咎的背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魏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虞渊想借崔无咎之手除掉司马砚和百里明,若不成便亲自灭口。
甚至连崔无咎也想一并处理,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今夜,这幽暗城外的猎场,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可就不好说了!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
直到那几名城卫彻底消失尽头,感知中再无其他尾随者后。
魏明才如同一道没有重量的青烟,从阴影中飘然而出。
他不再刻意隐藏速度,但行动间依旧无声无息,将自身与周围环境的融合做到了极致。
他远远地跟在他们后方,“也好,就让你们先‘叙叙旧’。”
魏明心中冷笑,眼底寒光流转,“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他的身影在愈发浓重的夜色中疾行,朝着那处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山洞,不疾不徐地逼近。
洞外风声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黑暗中哭泣,为即将上演的惨剧提前哀悼。
山洞内,司马砚捂着胸口,只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慌感攫住了他。
他压低声音,带着不安:“百里明,我这心里……怎么总是七上八下的,感觉要出大事啊!”
百里明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试图运功疗伤,却同样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入定。
他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我也有这种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要不……我们趁现在,赶紧逃离幽暗城吧!”
这个提议让司马砚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淹没。
他眼神黯淡,苦笑着摇头:“逃?离开幽暗城,我们能去哪里?这里早就不是上古时期秩序井然的地府了!
如今弱肉强食,比上古时期的地府更加赤裸裸!
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就凭我们俩现在这重伤之躯,出去恐怕活不过三天!”
百里明沉默了。
司马砚说得没错,幽冥之地早已沦为法外之地,各大遗族势力割据,还有那些诡异莫测的原生恶魔游荡。
没有强大的势力庇护,他们这两个失去靠山,而且身负重伤的“前”崔家侍卫,在这里就是最肥美的羔羊。
两人相顾无言,沉重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岩石压在心头,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离开是死路,留下似乎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犹豫之中……
“沙……沙……”
一阵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山洞的方向而来!
司马砚和百里明浑身猛地一僵,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深深抠进地面的泥土,指甲缝里塞满了潮湿的泥泞。
百里明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这脚步声……还有那随之而来,毫不掩饰散发出的气息……
是二少爷崔无咎!!
他真的找来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两人。
他为什么会来?是来救他们,还是……如魏明所暗示的那样,是来灭口的?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们残破的衣衫。
脚步声在洞口停下,混合着酒气与阴冷的气息崔无咎走了进来。
“啧,”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啧,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满意,“看来虞渊那家伙,下手还挺重。”
司马砚和百里明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却被崔无咎随意地摆手制止了。
“行了,都这副德行了,就别讲究那些虚礼了。”崔无咎踱步上前,停在两人面前,阴影将他们完全笼罩。
他脸上那点虚假的关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令人心寒的冷漠。
“本少爷时间不多,长话短说。”他俯视着两人,“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关于那个狐女,关于她身上的东西……这些,都不该是你们能触碰的秘密。”
司马砚猛地抬头,眼前闪过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替崔无咎挡下致命一击,胸口留下的疤痕至今还在隐隐作痛。
那时崔无咎扶着他,信誓旦旦地说“你的忠心,本少爷永世不忘”。
而此刻,那双曾经流露过感激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司马砚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血丝:
“二少爷!我们跟了您这么多年,为您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您真要如此绝情?!”
“绝情?”崔无咎嗤笑一声,“在这幽冥之地,情义能值钱的话,哪还有冤死者啊!”
他的眼神变得残酷:“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本少爷能给你们一个痛快,已经算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百里明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求饶已经无用。
他嘶哑着开口:“二少爷……你真有把握将我们杀了?你就不怕我们俩反噬?”
崔无咎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
他拔开塞子,一股甜腻中带着腐朽气息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蚀魂散’早就在你们身上种下,这还需我动手吗?只要你们嗅到这‘蚀魂散’,你们就会神魂俱灭,一了百了。”
“不!二少爷!你不能这样!”司马砚绝望地嘶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由不得你们!”崔无咎脸色一沉,耐心耗尽,周身灵力涌动。
他开始强行催动“蚀魂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