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又抛出一个问题:“地牢里的守城士兵,是谁杀的?”
事已至此,伪装尽碎。
徐暨脸上反倒褪去了最后的惶恐与激动,只剩下一种破罐破摔的麻木与偏执。
他扯了扯嘴角,答得毫无波澜:
“是我。”
“那日,凯儿在城门附近走动,不小心让几个轮值的士兵瞧见了脸。他们或许当时没多想,但只要事后有人问起,画像口供一对……我不能让任何一点风险,沾到我儿子身上。”
“所以,我趁着北漠人攻城的时候,把他们处理了。”
楚宴川眸光骤然变冷:“徐暨,你明知他犯下滔天大罪,却依旧选择替他灭口,掩饰罪行!你,罪该万死!”
“那又如何?我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他们母子。没能保护萍儿,让她在北漠含恨而终。况且,苏慧娘那个没用的女人,跟我这么多年,都没能为我徐家生下一男半女。凯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为了他,莫说只是杀几个不相干的兵卒,便是……”
徐暨喉头哽了一下,没将那句更疯狂的话说出口,但未尽之意,已让所有听者心头发寒。
“畜生!”
“你还算个人?!你连条狗都不如!”
“滚出军营!脱下这身甲胄!你不配!!”
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如同决堤的洪水,人群中爆发出再也抑制不住的怒骂与咆哮。
霍云起身后,谢千里和何为舟越众而出,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们一左一右,猛地抓住徐暨肩头的铠甲束带和护臂,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扯。
刺啦!
哐啷!
代表赤焰军荣耀与职责的制式甲胄,被硬生生从他身上剥了下来,露出底下皱巴巴的中衣。
谢千里盯着这个败类,犹自不解恨,照着徐暨的肩背便是狠狠一脚踹去!
徐暨被踹得闷哼一声,倒地时脸颊擦过粗糙的地面,再无半分往日的威严体面,只有丧家之犬般的瑟缩。
眼看还有人想上前痛打落水狗,楚宴川抬手:“够了。”
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所有动作和喝骂声骤停。
“继续审案!”
此时,夏樱的目光,却转向了从始至终低垂着头,肩膀不住耸动的苏慧娘。
那无声的颤抖,泄露了其下汹涌的痛苦。
夏樱的声音放缓了些:“苏氏,你刺杀刘光宗,究竟为何?难道真是爱屋及乌,以至于心甘情愿,为你夫君的外室子,行刺杀灭口之事?你们夫妻感情当真好到如此地步?”
“呜……呜呜呜……”
一直强忍的苏慧娘,听到这句问话,仿佛最后一根心弦崩断,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阵破碎的呜咽。
夏樱叹了口气:“若你是因为母亲与哥嫂一家被绑架要挟,才不得不听从指令……那么,本宫可以告诉你,他们现在,已经被救了。”
“什么?太子妃……您说什么?”
苏慧娘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一双几乎被绝望淹没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炽烈的光芒。
夏樱迎着她的目光,肯定地点头:“先前,本宫的婢女在抓捕阿木尔·苏赫时,于他在城中的隐秘据点内,同时发现了被囚禁的你的母亲与哥嫂一家。他们现在已被妥善安置,很安全。所以,苏氏,现在已无人可以威胁你。你可以说出真相了!”
砰!
苏慧娘猛地以头抢地,重重磕下,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是再也无法压抑的混杂着狂喜,后怕与无尽悲愤的痛哭。
“娘娘!谢谢您!此恩此德,民妇来世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
她抬起涕泪纵横的脸,手指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指向一旁的徐暨。
那双曾温婉顺从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积压了无数怨毒与刻骨仇恨,声音因哭泣而嘶哑:
“是徐暨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他绑了我母亲哥嫂全家老小,以他们的性命相挟,逼我去伤兵营刺杀刘光宗!这些年,他在人前装得何等情深义重,夫妻和睦,关起门来便是另一副狰狞嘴脸!”
“就因为我…我这肚子不争气,没能给他徐家生下一男半女,他便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动辄打骂折辱是家常便饭,言语羞辱更是寻常!我身上旧伤叠着新伤,从无一日是好的!”
“可他在外呢?他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绝不嫌弃的伪善模样!全城的人都在背地里指点我、可怜我,反过来却赞他徐暨有情有义,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他踩着我的尊严和痛苦,赚足了美名!”
“我忍辱偷生,甚至连求和离,盼他休妻都求而不得!他不仅不放手,反而更变本加厉,以我全家性命相要挟,当作他控制我的工具!”
“徐暨,他根本就不是人!是个彻头彻尾,虚伪至极的伪君子!!”
她越说越激动,忽然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袖,动作快得旁人来不及反应。
苍白的手臂猛然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那上面……触目惊心!
交错盘踞着新旧不一的淤痕、抓痕,甚至几处明显是烫伤或利器留下的陈旧疤痕,格外刺目狰狞。
在场众人,皆是刀头舔血,见惯了战场断肢残骸的硬汉。
此刻见到这绵延在女子手臂上的痕迹,纷纷下意识地别开了眼。
心里暗骂徐暨这个畜生,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徐暨他怎么下得去手?!
“可以了,苏氏。”夏樱温和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本宫先前就看到了,也读懂了你的求救。正因如此,本宫才立刻派人暗中详查,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你被囚禁的母兄一家,还抓到了阿木尔·苏赫。”
苏慧娘放下衣袖,哽咽着:“谢谢娘娘……定北城无人能帮我,因为他太会演戏了,人人都说他好。直到见到太子妃,我……”
终于将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巨石掀开,苏慧娘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却又获得了一种虚脱般的平静。
她转向刘光宗的方向,再次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沙哑却清晰:
“对不起……刘兄弟,先前那般污蔑你的清白,往你身上泼脏水,是我的罪过。我……我任打任罚,绝无怨言。”
【此刻直播间】
[我去!现实版人皮禽兽!对外影帝宠妻,关起门来是家暴狂!]
[pUA大师+物理毁灭者,徐暨这buff叠满了,yue!]
[绑架全家来胁迫…这根本不是丈夫,是恐怖分子。苏氏也是个可怜人。]
[虽然可怜,但刺杀未遂和作伪证是事实,法律上怎么算?蹲一个判决。]
[徐暨逻辑:我坏事做尽,但我是个“深情好男人\/好父亲”(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