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楼沙的秩序初步稳定后,一位特殊的客人,在严密护卫下,被秘密引入了大都督府的后堂。
来者一身贵霜富商打扮,面容清癯,眼神深邃,正是在贵霜经营多年、暗中提供了关键情报,并在最后时刻推动了城内叛乱的贾诩,贾文和。
吕绮玲并未端坐主位,而是起身相迎,以示对这位幕后功臣的尊重。
“文和先生,此次西征,辛苦先生了。”
吕绮玲拱手,语气诚恳,
“若无先生暗中传递消息,分化敌酋,我军进展,恐难如此顺利,富楼沙亦未必能如此轻易攻克。
先生之功,本督必当如实上奏陛下。”
贾诩微微躬身,神色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都督过誉。诩不过顺应时势,略尽绵力罢了。
陛下雄才大略,都督用兵如神,三军将士用命,方有今日之胜。
诩,不敢居功。”
吕绮玲早通过参谋人员分析,知他性情,不再多言客套,命人奉上早已备好的赏赐:
黄金千两,珠宝两箱,以及一份盖有西域大都督印信的文书——凭此文书,贾诩及其家族在大宋境内,可享诸多便利,并拥有一定的商贸特许权。
这是实打实的重赏,足以保其家族数代富贵。
这是贾诩早就让人和西征军接洽的时候谈好的。
贾诩坦然收下,谢恩之后,并未急于告辞,而是沉吟片刻,开口道:
“都督,富楼沙虽下,然贵霜疆域辽阔,部族众多,其心未附。
波调虽亡,然其影响犹在,西方安息等国,亦在观望。
接下来如何治理,关乎此地能否长治久安,真正化为大宋之土。”
吕绮玲正色道:“正要请教先生。”
贾诩在贵霜经营多年,对其内部情势了如指掌。
他缓缓道来,提出了数条关键建议:
“其一,贵霜旧制,地方贵族权力过大,易于割据。
当效仿中原,废其世袭封地,推行郡县制,由朝廷直接派遣流官治理。
可先从富庶及战略要地开始,逐步推广。”
“其二,其境内,除主流信仰外,尚有祆教、佛教、乃至希腊遗民之信仰,错综复杂。
陛下虽推崇中原文化,然在此地,切不可强行推行,当示以宽容,
只需令其承认大宋统治,按时纳税,便不予干涉,甚至可适当扶持其温和派,以安民心。”
“其三,贵霜旧军虽已瓦解,然其青壮尚多。
可从中遴选老实可靠、并无恶迹者,编为‘义从’或‘屯田兵’,
给予粮饷,令其驻守本地或参与屯垦,既可消弭潜在乱源,亦可补充劳力、稳固边防。”
“其四,其西部与安息接壤之处,有几股势力,首领与诩略有旧交。
若都督信得过,诩可修书一二,陈说利害,或可使其望风归附,减少兵戈。”
贾诩的建议,在此时的社会背景下,条条切中要害,既有战略高度,
又具极强操作性,尤其是关于宗教和旧军处置的建议,显示了他对复杂局面的深刻洞察。
这对于稳固一个百年帝国的疆域还是很中肯的。
但陛下对推广中原文化的决心很大,不然几代人之后这里说不定又和中原没什么关系了。
吕绮玲点头,将这些建议记于心上,以备参考。
“先生之策,老成谋国,绮玲受教了!”
她由衷说道,
“先生暂且安心在富楼沙住下,待局势更稳,是去是留,皆随先生之意。
陛下亦多次提及,期盼先生早日归国。”
贾诩行礼感谢,
“如今富楼沙已破,波调伏法,但贵霜境内尚有不少残余势力,或躲入深山,或据守孤城,若逐一清剿,不仅耗时耗力,更易激起民怨。
在下在贵霜经营多年,结识不少地方豪强与部落首领,愿为大都督分忧,说降这些残余势力。”
贾诩接下来详细讲解了各地残余势力的情况,并针对性地提出了说降策略,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
吕绮玲认真倾听,不时点头,心中对贾诩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先生所言极是。”
吕绮玲道,
“本督即刻命人配合你,所需物资、文书,一概优先拨付。”
贾诩再次躬身:
“多谢大都督。
在下今日便启程,定不辜负大都督所托。”
接下来的几个月,除了贾诩出马劝降之外,西征大军并未完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在吕绮玲的统筹下,以吕布、黄忠、文丑所部为主力的野战部队,
继续向西、向北扫荡贵霜境内的残余抵抗势力,并接应张辽的机动兵团,对西部边境进行武装巡弋,震慑潜在的干预者。
而治理的重心,则放在了已控制的广大区域。
吕绮玲与随后率领庞大“西境安抚使团”赶到的曹操密切配合,开始着手将贵霜故地,系统地纳入大宋的统治体系。
首先便是行政架构的重塑。
经过详细勘测和规划,并参考了贾诩的建议,吕绮玲与曹操联名上奏朝廷,
建议在贵霜故地设立 “安西都护府” (以示安定西域以西之意),治所便设在原贵霜都城富楼沙。
同时,奏请将富楼沙更名为 “定西城” ,象征着大宋兵锋至此而定,西方已靖。
在朝廷正式批复下达前,他们已开始行使权力。
将已控制的贵霜核心区域,划分为数个“郡”,郡下设“县”。
郡守、县令等主要官员,皆由曹操带来的安抚使团成员、或因功提拔的军中文吏、以及少数经过严格审查、表现积极的原贵霜中下层官吏担任。
彻底废除了旧贵族的地方自治权,将行政、司法、税收等权力收归都护府。
西域都护府的职能重心,也随之西移。
吕绮玲下令,将西域都护府的主要机构和人员,从高昌城逐步迁往定西城(富楼沙),以便更好地统辖这片更为广袤的新领土。
吕布、高顺作为她的左膀右臂,留驻定西城,吕布负责威慑四方,清剿残敌;
高顺则负责新都护府的营建、城防以及控制各地的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