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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意识即将被绝望和疯狂攻击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刹那,一个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火星,猛地闪过——

她恨的是机器,是工厂,是冰冷的制度和不公的命运……她将自己的痛苦和怨恨,与这些机器、这个空间死死绑定在了一起。

那么……如果,切断这种“绑定”呢?哪怕只是一瞬间?

不是用力量去硬撼那庞大的、由执念和污染能量构成的聚合体,而是……去“净化”或者“干扰”那些承载她执念的“实物”?那些真实的、冰冷的、早已停转的……细纱机?

这个念头疯狂而不切实际,但却是绝境中唯一的稻草!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林逸用尽最后的精神力,强行压榨体内那黯淡光点最后一丝能量,不再用于防御自身——因为根本防不住——而是将其全部、毫无保留地,注入到之前一直小心维持、此刻却被他主动散去的那一丝“意念接触”中!

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询问。

而是凝聚了他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求生欲、以及希望之光那最核心的“净化”与“抚慰”特质,化为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纯粹的意念波动,如同最后一支离弦的箭,并非射向纺车和女工虚影,而是射向了离他最近、也是最早出现“怨念之纱”的那几台细纱机!

目标——机器本身!那些钢铁的、沉默的、见证了悲剧的机器!

意念中,没有攻击,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近乎恳求的、试图“洗涤”和“安抚”的强烈意愿,混合着他对刚才感受到的那份痛苦与不甘的……一丝共情(尽管这共情在生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停下来……”

“都结束了……”

“放过自己……”

这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一种极度冒险的、精神层面的“介入”和“引导”。

几乎在他意念发出的同时,第一波猩红的“怨念之纱”已经触及了他的身体!冰冷的束缚感和疯狂的怨恨意念如同无数钢针,狠狠刺入!

剧痛传来!不仅是肉体被腐蚀的疼痛,更是灵魂被撕扯的痛苦!

然而——

异变再起!

那几台被他意念重点“关照”的细纱机,原本缠绕其上的暗红色纱线,猛地一滞!紧接着,机身上那些锈蚀的钢铁,似乎……极其短暂地,闪过了一层微不可察的、淡白色的微光?

那微光一闪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但效果,却立竿见影!

从这几台机器上延伸出的、攻击林逸的“怨念之纱”,动作瞬间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混乱!它们仿佛失去了部分“源头”的支持,变得有些无所适从,甚至开始互相轻微地缠绕、干扰!

更重要的是,远处那疯狂旋转的纺车和嘶吼的女工虚影,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掐住了脖子,动作猛地一僵!

“呜——!!!”

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混乱、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的尖啸(不再是歌声),从女工虚影的方向爆发出来!整个车间的灰黑雾气剧烈翻腾,所有“怨念之纱”的攻击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混乱!

有效!真的有效!虽然效果微弱,持续时间可能极短,但确实干扰到了“纺魂者”与这片环境、这些机器之间的深层联系!执念的聚合体出现了不稳定!

就是现在!

林逸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在死亡刺激下爆发的最后潜能。他无视了身上缠绕的、因为源头干扰而力量大减的红纱带来的刺痛和束缚,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出口,而是扑向了侧前方一台被他的意念“净化”微光影响最大的细纱机!

他的目标,是那台机器控制面板下方,一个半打开的、锈蚀的铁皮小工具箱!里面,一把沾满油污、手柄缠着绝缘胶布的老虎钳,露出一角。

在刚才接收到的破碎画面里,他似乎瞥见过类似的东西——或许是女工曾经用来维修断线的小工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扑向这个,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或者说,是绝境中抓住任何可能救命物品的本能。

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机器上,胸口一阵闷痛,但他顾不上这些,右手猛地探入工具箱,死死抓住了那把沉重的老虎钳!

入手冰冷、粗糙、沉甸甸。

几乎在他抓住老虎钳的同一瞬间,那短暂的干扰效果结束了。

“嗷——!!!”

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尖啸响彻车间!纺车再次疯狂旋转,女工虚影扭曲得不成人形!所有“怨念之纱”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潮,以比之前猛烈数倍的气势,再次向着林逸席卷而来!这一次,势要将他彻底撕碎、同化!

林逸背靠着细纱机,手里紧紧攥着冰冷的老虎钳,看着那铺天盖地涌来的猩红浪潮,嘴角却扯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混合着绝望与疯狂的笑容。

他举起老虎钳,不是砸向红纱,也不是砸向机器,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钳口张开,狠狠卡在了面前这台细纱机一根裸露的、锈蚀的传动轴与旁边一个固定螺丝之间!

然后,他用身体的重量,猛地向下一压!

“给老子——停下!!”

嘎嘣——!!!

一声刺耳至极的、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压过了所有尖啸和嘶吼!

那根锈蚀的传动轴,在老旧老虎钳的杠杆作用和林逸全身重量的暴力作用下,竟然真的被别得弯折、断裂!

这台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细纱机,内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几颗锈死的螺丝崩飞,一小块沉重的铸铁部件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埃!

这台机器,这台或许曾经吞噬了女工生命的冰冷钢铁造物之一,在这一刻,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并以一种物理的、粗暴的方式,被强制“破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席卷而来的猩红纱潮,在距离林逸不到半米的地方,再次……僵住了。

纺车的旋转,女工虚影的嘶吼,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那架悬浮的古老纺车后面,女工那没有五官、只有扭曲暗红光影的“脸”,缓缓地、缓缓地,转向了林逸……以及他身边那台传动轴断裂、发出垂死呻吟的细纱机。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到了极点的情绪波动,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轰然从那纺魂者的核心扩散开来!

那里面有滔天的恨意,有毁灭一切的疯狂,但似乎……也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茫然?甚至是一丝……扭曲的……“快意”?

林逸瘫坐在机器旁,手里还握着那把老虎钳,浑身脱力,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最后的视野里,只看到那静止的纺车和女工虚影,以及周围凝固的猩红纱海。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彻底激怒它,被撕成碎片?

还是……

他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那疯狂尖锐的嘶吼声,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最初那空灵、哀婉、却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的……

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