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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像是头目,被兄弟们擒住了。

船头处,贾玚正擦拭着染血佩刀,衣袍尚在滴落血珠。

跳动的火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宛如修罗降世。

猩红眼眸微转,视线锁定亲卫押解的两名俘虏。

咯噔!

这两个惯在运河两岸作恶的亡命之徒,

触及贾玚目光时,竟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想活命就如实招供。

是是是!

凶相毕露的汉子们如捣蒜般拼命点头。

本官问你们。

尔等护送的是何人?

白莲教素来盘踞山东滦州,为何现身天津?

贾玚目光如电,接连抛出两个问题。

为首者颤声答道:回禀大人...

我等护送的是教中圣女。

来天津是因教主接到密令,要为某位贵人办事。

听闻此言,

贾玚面色骤沉,

白莲教护送圣女,现身天津,贵人授意——

这三条线索串联起来,背后恐有惊天隐秘。

押给暗卫处置。

遵命!

亲卫押着俘虏走向船尾,

那里不知何时已停泊一叶扁舟。

数名黑冰台暗卫接手囚犯,很快隐入茫茫江雾。

若能借机掌控白莲教的分舵网络,对黑冰台的扩张将大有裨益。

......

带着满腹疑云,贾玚折返后舱。

主子。

值守的新月骑女卫立即行礼。

微微颔首后,贾玚径直踏入内室。

只见那女子已换上素净衣衫,裹着锦被静静安卧。

那张绝美的脸庞透着几分苍白,显出一种惹人怜惜的柔弱姿态。

“够了。”

“别演了,人都死光了。”

贾玚冷冷注视着床上的女子,语气淡漠。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女子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勉强撑起身子。

见状,贾玚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冷笑:“你们方家苟延残喘六百年。”

“就这点本事?连祖宗的基业都守不住。”

“方腊要是知道,怕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们这群废物。”

“你倒不算太蠢,还知道往我们的船游。”

“误打误撞,倒是找了个好替死鬼。”

“咳……”

女子咳嗽两声,眼中闪过惊惧:“你……”

“你什么你?”

“真以为自己的算计天衣无缝?蠢货。”

“这里是大运河天津段,漕粮必经之地。”

“漕运衙门的人日日巡查,会看不见你这么大个人?”

“除非你一直藏在岸边,等我们的船经过才现身。”

贾玚瞥了她一眼,嘲讽更甚。

初见这女子时,他便知道绝非偶遇。

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不过是精心设计的局。

他们的船队虽规模不大,但千料大船在运河上已非寻常人家所有。

前后两艘五百料船护卫,更显船主人身份不凡。

这样的船队遇见落水之人,自然会施救询问。

而这女子赌的就是这一点——她赢了。

“你究竟是谁?”

“为何知道圣教秘辛?”

女子死死盯着贾玚,语气急切。

贾玚唇角微扬,淡淡道:“方家那点破事。”

“真要论起来,本公该是你们方家的死敌。”

“乾平十三年,白莲教勾结关外 ** ,意图在齐鲁作乱。”

“结果一败涂地,几十年不敢露头,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你是白莲教圣女,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

女子脸色骤变,难以置信道:“你是贾家人?”

乾平十三年,宁国公贾玚率军 ** 叛乱,白莲教在宁国府势力手中遭受重创。

此后近百年间,白莲教隐匿地下,难以壮大。

直至近年,朝廷吏治 ** ,民生凋敝,白莲教才再度兴起。

“本公乃秦国公、一品大都督贾玚。”

此言一出,白莲教圣女方晴顿时悔恨交加。

不仅误入虎穴,竟还向仇敌求助。

何等荒谬的孽缘!

见她神色变幻,贾玚不禁失笑:“怎么,你们方家真当自己是白莲教了?”

方家并非白莲教正统,而是源于方腊的摩尼教分支——明教。

明教奉张角为祖,尊摩尼为光明神,尚白衣,戒荤腥,主张互助。

白莲教则源自净土宗,信奉无生老母,崇奉弥勒佛与明王。

方腊兵败后,明教为求存续,并入白莲教,并凭借实力掌控教权多年。

然而白莲教内派系纷杂,除方家外,尚有弥勒、净空、闻香、罗生等支脉。

方晴沉默良久,终是苦涩开口:“我本名方晴,家父方擎天乃白莲教主。”

“他欲率众南下江淮,却遭教内反对,部分人坚持北上沧州、滦州。”

“分歧之下,双方分道扬镳。”

“不料北上者勾结朝廷势力,致使家父遇害,江淮分部溃散。”

“我因暗中查探,在天津暴露行踪,险些丧命。”

贾玚眸光微动。

若非大乾崛起,白莲教早已在直隶、齐鲁遍地生根。

尤其在动荡年代,他们曾是反抗朝廷的主要力量。

嘉庆元年(1796年),白莲教 ** 持续九年零四个月,数十万信众参与,声势浩荡。这股势力绵延至清末,先后演变为捻军与义和团。

自元末以来,白莲教便以滦州为核心,遍布直隶,继而席卷全国,甚至催生了红巾军 ** 。

此间时空的白莲教主乃方家后裔,承袭方腊遗志。当年摩尼教在北宋时期便掌控江南,进军两淮。白莲教内部出现分歧,实属必然。

“你说白莲教勾结了大乾势力?”贾玚敏锐捕捉到关键。

“可知是何人?”

“我只隐约听见‘义’字……”白莲圣女方晴迟疑道,“他们提及一位亲王。”

贾玚神色骤变。

若所料不差,与白莲教勾结的正是义忠亲王。如今他在辽东的暗线尽毁,手中已无兵力可用。白莲教虽难登大雅,却是地头蛇,总好过无人可用。

“对了,”方晴忽然补充,“他们还提到一个古怪地名——铁网山。”

贾玚眉头深锁。

前朝曾在坝上修建木兰围场,用于秋猎。大乾亦设皇家围场,位于西山深处,占地八千里,以铁丝网围栏,故称铁网山。每年开春,皇帝皆率王公贵族至此游猎。

原着中,冯紫英负伤赴宴,自称三月二十八在铁网山围猎时遭鹰所伤。如今义忠亲王勾结白莲教,又提及此地,绝非偶然。

“来人!”贾玚当即下令,“飞鹰传信京城,命暗卫彻查义忠亲王府在铁网山的布置。”

“诺!”亲卫领命退下。

舱内只剩贾玚与方晴四目相对。

“若无他事,你暂居此处,不得外出。”贾玚淡淡道,“日常所需,吩咐新月骑即可。”

“什么?”方晴眸中闪过错愕,“你竟不……”

就这么完了?排场呢?!

贾玚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平静道: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看重的?

我圣教有百万信众,资产无数。白莲圣女方晴昂首答道。

贾玚嗤之以鼻,百万信众?怕是连人手一把刀都凑不齐吧?

你们专挑穷苦百姓发展,这百万人里能用的青壮有几个?

再说那些资产,能值百万两吗?

方晴闻言微怒:你少瞧不起人!

光是江淮分舵的资产就不下三百万两。

哦?三百万两?贾玚朝她啐了一口,算个什么东西!

知道沁春楼吗?本公占两成股,年入千万两白银。

光是卖股本就进账一千八百万两。

还有烧刀子、茅台、红酒、冰酒,都是本公府上产的。

方晴听得目瞪口呆。

名满大乾的沁春楼,一桌酒席至少百两,竟是眼前这蟒袍少年的产业。

那些享誉海内的名酒,竟也出自秦国公府。

这家伙年入怕是三千万两都打不住,简直富可敌国。

难怪他对白莲教如此不屑。

作为圣女,方晴最清楚白莲教外强中干的底细。

那些银子变不成兵甲,连盐商养的匪寇都比不上,更别提对抗官兵了。

两相比较,简直天壤之别。

怎么?

圣女还有何高见?

哈哈哈!

见方晴惊呆的模样,贾玚恶趣味大发,笑声在房中回荡,臊得方晴俏脸通红。

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圣教还掌控着江淮五成私盐呢!

方晴不服气地嘟囔道。

贾玚神色骤变,沉声问道:白莲教掌控着两淮半数私盐渠道?

正是。

那些盐商个个畏首畏尾。

为避官府追查,多数私盐都由我们代为转运。

白莲圣女方晴坦然相告。

贾玚眼中闪过精光,这意外收获着实令人惊喜。

自古以来,两淮盐业独占鳌头,淮盐以雪白晶莹、颗粒饱满着称。

官盐运输路线皆有备案,私盐通道却隐秘非常。若能掌控这条暗线,对黑冰台布局天下大有裨益。

更妙的是,白莲教握有盐商贩私的铁证,实乃制胜法宝。

贾玚目光灼灼地望向方晴。

作甚?

方晴被他看得心头一颤。

两淮分舵乃令尊所创,如今由你执掌。

你能否号令分舵?

贾玚含笑发问。

方晴迟疑道:我遭伏击,便是有人出卖...

贾玚顿时会意,不外乎是内鬼作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位单纯的圣女,继续道:无需你掌控。

只需告知分舵所有据点。

你想做什么?

方晴眨了眨眼。

何必装傻?

你道出此事,不就是要借刀 ** ?

当本公好糊弄?

贾玚面露讥诮。

我不但能给你两淮据点,还可奉上圣教在大乾所有分舵位置。

但有个条件——

我要义忠亲王的项上人头。

方晴索性挑明来意。

贾玚唇角微扬:义忠亲王...

“国朝最显赫的亲王,与陛下同父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