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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大都会饭店。

夜晚的饭店走廊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墙上的煤气灯发出昏黄的光晕,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坐在房间的窗边,手中拿着一本俄文版的《国家与革命》,但目光并没有落在书页上。

窗外,莫斯科的夜空闪烁着稀疏的星光,远处克里姆林宫塔楼上的红星在夜色中坚定地亮着。

柏林移交协议签署的消息是下午传来的。

威廉·皮克在晚餐时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语气中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凝重。

这不是胜利的终点,而是一场更复杂斗争的开始。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如果林真的在看书的话。

实际上,那本书已经十几分钟没有翻过页了。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飘回柏林。

然后,他想起了凡尔赛条约。

那份在另一个时空里,将德国推入深渊,最终导致更大灾难的条约。

那份让无数德国人感到屈辱,让极端民族主义滋生的条约。

那份现在,在这个被改变的1919年,仍然将被签署的条约。

尽管德共控制了柏林,尽管德国革命的进程已经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但历史的某些惯性依然强大。

协约国的压力、魏玛政府的软弱、德国战败的现实……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仍然会导致了那个签字仪式在凡尔赛宫镜厅举行。

林闭上眼睛。

他可以想象那个场景:

德国代表颤抖的手握着笔,在厚厚的条约文件上签下名字;

周围是协约国代表冷漠的目光;镁光灯闪烁;历史在这一刻被定格。

门被轻轻敲响。

林睁开眼睛:“请进。”

门开了,安娜·沃尔夫走了进来。

她穿着简单的棉布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薄外套,金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睛依然明亮。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杯子。

“我看到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安娜轻声说,走进房间,将托盘放在小桌上,“柏林的消息……”

“你听说了吧?”

林点点头,合上手中的书:“皮克同志晚餐时宣布了。”

安娜倒了两杯热茶。

不是茶,是白开水,莫斯科的物资条件不允许更多。

她将一杯推到林面前,自己拿起另一杯,在房间里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还有另一个消息,”安娜的声音变得更轻,几乎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凡尔赛条约……”

“政府签了。”

“今天下午刚传来的电报,是拉狄克同志从共产国际那边得到的消息。”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

窗外的莫斯科夜晚依然安静,远处隐约传来工厂夜班的汽笛声,但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林没有说话。

他只是坐在那里,手中握着那杯热水,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

热水散发出淡淡的蒸汽,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上升,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安娜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看着他那张总是平静、总是理性、总是在思考的面孔。

此刻,她在那张脸上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种深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悲伤的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一种对历史沉重惯性的悲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

林手中的热水从滚烫变得温热,最后变成微温。

但他一口也没有喝。

终于,林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得马上回去了。”

安娜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她理解这个决定的必要性。

柏林局势刚刚稳定,魏玛政府虽然签署了移交协议,但随时可能反悔;

德共内部需要统一思想,制定下一阶段战略;

莫斯科之行虽然重要,但柏林的现实斗争更加紧迫。

“皮克同志已经安排好了,”安娜说,“三天后有一艘苏联货轮从列宁格勒出发,经波罗的海返回基尔。”

“共产国际的同志会为我们准备好一切证件和通行文件。”

“很好,”林顿了顿,目光从水杯转向安娜,“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你。”

安娜有些意外。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坐直身体:“什么问题?”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窗外的莫斯科夜晚深沉而安静,远处的克里姆林宫红墙上,巡逻卫兵的身影在灯光下缓缓移动。

房间里煤气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林直视着安娜的眼睛,那双蓝色的、总是充满热情和勇气的眼睛。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问出的问题却让安娜的心跳突然加快:

“第一个问题,当时在柏林围歼战的晚上,你是怎么直接找到我的临时指挥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