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个“打虎英雄”的虚名,他什么都没捞到!
血本无归!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谁他妈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偷天换日!”
公子暴怒的咆哮,在办公室里回荡。
但怎么查?线索在香江就断了。
顾志伟一家早已被许忠义安排,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了南洋。
罗立忠死了,死无对证。
所有经手人,要么是许忠义的死忠,要么已经“被消失”。
这口气,公子咽不下去。
他将目光,投向了更富庶、也更“藏污纳垢”的地方——魔都。
黄金风潮案中肥起来的那批“猪仔”,成了他下一个目标。
他要找回场子,也要填补这次“行动”的巨大亏空(至少在他心里是亏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泄露币制改革机密、被认为是金圆券金融掠夺案源头的李松。
李松得知风声,吓得魂飞魄散,第一时间躲进了杜维平在苏杭的私家庄园——松风园,同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向许忠义这位“忠义投资公司”最大股东、也是他最大的靠山发出了求救信号。
许忠义接到消息时,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擦拭着一枚古玉。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作为金圆券风波中真正的、也是隐藏最深的“最大赢家”,他太清楚收益与风险并存,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公子在金陵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不找补回来,不立威,那他这个“太子”就不用混了。
李松的危机,就是秋后算账的开始。
通过李松,蒋公子可以顺藤摸瓜,挖出更多的人,包括许忠义自己,包括杜大佬,乃至背后更深不可测的孔家“扬子公司”。
“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啊。”许忠义放下古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比预想的,还要急一些。”
他立刻安排专机,飞往魔都。
这将是他与铁血救国会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也可能是迄今为止最激烈的一次。
但许忠义心中没有丝毫慌乱。
熟知历史脉络和剧情走向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公子这场声势浩大的“打虎”行动,最终会走向何方。
口号喊得震天响,支持态度看起来坚决无比,但最终,一定会失败。
为什么?
因为打虎打到最深处,会发现,最大的“老虎”,竟然是自己家养的,甚至和自己血脉相连。
那高高举起的“尚方宝剑”,最终会砍不下去,或者,砍下去也会伤及自身。
孔家,就是那只谁也动不了的“真老虎”。而公子和孔家之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亲。
更别提,夫人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很多都是通过孔家大公子和二小姐经手的。
“老虎竟是我自己?”许忠义几乎能想象出蒋公子最后那种憋屈、愤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出戏,精彩。
许忠义抵达魔都后,没有直接去松风园见李松,而是先拜访了此刻同样焦头烂额的杜大佬。
在杜公馆那间布满古玩字画、却气氛凝重的书房里,杜月笙这位叱咤风云数十年的青帮大佬,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疲态和忧虑。
“许老弟,你来得正好。”
杜大佬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的茶,
“刚才,金陵站的胡一夫胡站长,可是来我这里‘打秋风’了。要不是他在魔都还有些药品生意要仰仗我,只怕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要难堪了。”
许忠义了然。
胡一夫来了,那个代号“孤雁”的李梅(李松的妹妹)也来了,还有那位脑子时常不在线、堪称“沈放二号”的男主高峰,也以铁血救国会先锋官的身份,手握大权,气势汹汹地扑向了魔都。
杜大佬的“冷笑话”,透露出的是深深的无力感和危机感。
虎落平阳被犬欺,公子如今羽翼渐丰,借着推行金圆券、整顿经济的“大义”,将屠刀挥向了他们这些积累了大量财富的“资本家”和“旧势力”。
魔都,人心惶惶。
蒋公子的想法简单而霸道:在国库黄金储备不足的情况下,要这些“大亨”们主动拿出美金、黄金,带头兑换金圆券,并且还要用金圆券来稳定市场物价,保证不囤积居奇。
换句话说,不仅要你赔本赚吆喝,还得让你出钱出力,帮他维持这个注定崩溃的货币体系。
不合作?
可以。
那你就会成为“打虎”的典型,被爆金币,身败名裂。
杜大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太子爷”,会不会根本不顾及江湖规矩和辈分,搞一出“乱拳打死老师傅”。
更甚者,这会不会是委座的意思,借儿子的手,来清理他们这些尾大不掉的“旧势力”?
他将这些深藏的疑虑,隐晦地向许忠义和盘托出。
大家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而许忠义又是金陵高层最敏锐的“弄潮儿”,或许,他有办法。
“杜大哥,”许忠义改了称呼,显得更加亲近,“我这次来,就是跟你通个气。我有办法让大家全身而退,但需要令郎维平兄配合。咱们得来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
“哦?贤弟的意思是?”杜大佬眼睛微微一亮。
“很简单,把‘扬子公司’和孔家,拖下水。”
许忠义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我们不仅不能跟铁血救国会硬顶,反而要尽可能地‘配合’他们,引导他们,让他们查到更多、更深的线索。最后,让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选择——是继续打虎,打到孔家头上?还是就此收手,承认失败?”
杜大佬沉吟道:“这一点,我也想过。只是……我听说这位公子,可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啊。”
他担心公子真敢对孔家下手,哪怕伤及自身。
许忠义嗤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嘲讽:
“杜大哥,我给您吃颗定心丸。只要把孔家推到台前,逼到他面前,这一刀下去,要断的就不是‘腕’了。那是他自己的半颗脑袋,他砍得下去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