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井水面如镜，倒映着林昊专注的面容。
《轮回道典》悬浮在他身前，页面自动翻动，最终停在记载“轮回洗魂术”的那一章。
这门秘术艰深晦涩，若非林昊已凝聚轮回本源，根本无法参悟。即便现在，他也只能勉强理解前三分之一的内容。
“需要轮回井水为引，以轮回之力洗涤神魂……”林昊喃喃自语，“但最关键的是，必须进入‘无我之境’，让神魂完全放松，否则寂灭之种会本能抵抗……”
苏清月等人守在一旁，警惕地环顾四周。
轮回殿空旷寂静，只有井水偶尔泛起涟漪的细微声响。但不知为何，众人心中都隐隐不安——幽冥仙帝被封印得太容易了，像是早有准备。
“金前辈，你的伤如何？”夜无痕看向脸色苍白的金无道。
先前与幽冥仙帝一战，金无道强行施展“九霄破灭”，透支了本源，此刻气息萎靡。
“无妨。”金无道服下一枚丹药，“调息几日即可。只是……”他看向轮回井，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轮回井太安静了。”柳红烟也道，“传说轮回井连接六道轮回，井水应不断翻涌，有众生魂魄沉浮其中。可现在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林昊停下参悟，看向井水。
确实，太安静了。
按轮回道典记载，真正的轮回井水应是“波光粼动，映照六道虚影，时有魂魄哀鸣”。可眼前的井水虽然清澈，却死气沉沉，连倒影都格外清晰。
“莫非这不是真正的轮回井？”林昊心中警觉。
就在这时，井水突然荡起一圈涟漪。
涟漪从井心扩散，越来越快，最后整个井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深处，有幽光闪烁。
“小心！”苏清月立刻展开青莲领域，护住林昊。
林昊不退反进，轮回盘祭出，悬在井口上方。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他对着井口说道。
井水漩涡骤然加速，一道黑影从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面容枯槁，双目紧闭，周身散发着腐朽与死寂的气息。最诡异的是，他的胸口有一个拳头大的空洞，可以透过看到背后的景象。
“守井人……”金无道惊呼，“轮回井的守护者，传闻早已陨落，怎么会……”
灰袍老者缓缓睁眼。
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灰白。
“擅闯轮回殿者，死。”老者开口，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话音刚落，他胸口的空洞中射出无数灰线，如同活物般缠向众人。
“快退！”林昊大喝，轮回盘降下光幕，挡住灰线。
嗤嗤嗤——
灰线与轮回光幕碰撞，发出腐蚀般的声响。
林昊脸色一变：这些灰线竟能腐蚀轮回之力！
“这是寂灭之丝！”金无道认出，“他是寂灭道统的传人！”
“寂灭道统？”林昊一边抵挡灰线，一边问，“不是早已断绝了吗？”
“九大道统中，寂灭道统最为神秘，也最为诡异。”金无道快速解释，“寂灭道尊陨落后，传承不知所踪。但据说寂灭道统的核心秘术‘寂灭归虚’，能侵蚀一切道则，连轮回都无法幸免！”
灰袍老者的攻击越来越猛，灰线铺天盖地，几乎淹没整个大殿。
苏清月、夜无痕、柳红烟同时出手，青莲领域与诛魔阵齐出，勉强挡住灰线攻势。
但灰线无穷无尽，从老者胸口的空洞中源源不断涌出。
更可怕的是，灰线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寂灭、消散，化作虚无。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昊看向轮回井，“必须切断他与此地的联系！”
他神识探入井中，发现井底深处有一枚灰色晶石，正不断给灰袍老者提供能量。
“井底有寂灭源晶！”林昊喊道，“金前辈，助我一臂之力，我要下去毁了它！”
“太危险了！”苏清月急道，“井中情况不明，万一……”
“没有万一。”林昊眼神坚定，“寂灭之种在我体内，迟早会爆发。若不趁现在解决，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金无道深吸一口气：“我护你下去。但只有十息时间，十息后无论成败，必须上来！”
“好！”
林昊纵身跃入轮回井。
井水冰凉刺骨，更诡异的是，井水中的轮回之力与寂灭之力交织，形成一种恐怖的侵蚀力，连仙帝之躯都难以抵挡。
林昊全力催动轮回盘护体，同时施展刚领悟的轮回洗魂术，洗涤周身寂灭气息。
越往下潜，压力越大。
井水从清澈逐渐变成灰色，那是寂灭之力污染所致。
终于，林昊看到了井底。
那里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灰色晶石，正是寂灭源晶。源晶周围，无数魂魄的虚影在哀嚎、挣扎，然后被源晶吸收，转化为寂灭之力。
“以众生魂魄为养料……”林昊心中发寒，“这寂灭道统，真是邪道！”
他靠近源晶，准备出手摧毁。
但就在这时，源晶突然光芒大放，一道意念传入林昊脑海：
“小子，你体内有寂灭之种，何必与我为敌？不如接受寂灭传承，成为新的寂灭道尊，执掌诸天寂灭！”
林昊冷笑：“以吞噬众生为代价的传承，不要也罢。”
“愚蠢！”意念愤怒，“天地万物终归寂灭，这是天道循环！你抗拒寂灭，就是抗拒天道！”
“那就让我看看，天道能不能压过我手中的剑！”
林昊不再废话，星陨剑出鞘，一剑斩向源晶。
剑光与源晶碰撞，爆发出恐怖的冲击波。
整个轮回井都在震动，井水翻滚。
井口上方，灰袍老者突然惨叫一声，胸口的空洞开始崩裂。
“你竟敢伤我本源？！”老者暴怒，放弃攻击其他人，直接扑向井口。
“拦住他！”苏清月毫不犹豫，青莲领域全开，化作一道青色屏障，挡在井口前。
夜无痕和柳红烟也拼命催动诛魔阵，死死缠住老者。
金无道则守在井边，准备接应林昊。
井底，战斗进入白热化。
林昊每一剑都蕴含轮回之力，斩在源晶上，留下一道道裂痕。
但源晶也在反击，释放出更浓郁的寂灭之力，侵蚀林昊的身体。
林昊感到神魂中的寂灭之种开始躁动，像是受到召唤，想要破体而出。
“该死……”他咬紧牙关，强行镇压寂灭之种，同时加快攻击频率。
咔嚓——
终于，在第九剑时，源晶彻底碎裂！
碎裂的源晶中，飞出一缕灰色气流，直扑林昊眉心。
那是寂灭道统的核心传承！
林昊想要躲避，但身体被寂灭之力侵蚀，动作慢了半拍。
灰色气流没入眉心！
“不——”林昊感到一股恐怖的寂灭意志涌入识海，想要磨灭他的意识，占据他的身体。
“放弃抵抗吧……成为寂灭的一部分……”古老的意志在低语。
林昊的神魂开始模糊，许多记忆在消失。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体内的混沌珠突然震动！
混沌珠释放出混沌本源，护住林昊的核心意识。
同时，轮回盘也飞入识海，与混沌珠一起对抗寂灭意志。
混沌、轮回、寂灭——三大道统的力量在林昊识海中交锋。
若是普通仙帝，此刻早已神魂崩溃。
但林昊不同，他本就身负混沌与轮回两大传承，根基深厚无比。
“给我……滚出去！”林昊怒吼，将全部意志凝聚，驱动混沌珠与轮回盘。
混沌珠演化开天辟地之景，轮回盘展现六道轮回之象。
两股至高力量联手，终于压制住寂灭意志。
但寂灭意志极为顽固，宁死不退，反而要引爆自身，与林昊同归于尽。
“既然你要自爆，我就送你一程！”林昊发狠，催动轮回洗魂术，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寂灭意志！
轮回洗魂术本是洗涤神魂的秘术，此刻被林昊反向施展，化作恐怖的磨盘，要磨灭寂灭意志的自我意识。
“啊啊啊——你会后悔的！寂灭终将降临，谁都逃不掉！”寂灭意志发出最后的诅咒，然后在轮回洗魂术中彻底消散。
林昊长舒一口气，浑身虚脱。
但他不敢停留，强提一口气，向井口冲去。
井口处，战斗也到了尾声。
灰袍老者在源晶碎裂后，实力大减，被苏清月三人联手重创。
此刻他胸口的空洞已扩大到整个胸膛，身体也在快速消散。
“守井人……守的竟是寂灭源晶……”金无道喃喃，“难怪轮回井会变成这样。”
林昊冲出井口，落在井边，大口喘息。
“成功了？”苏清月急忙扶住他。
林昊点头，将井底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皆是心惊。
“没想到轮回殿早已被寂灭道统渗透。”金无道苦笑，“幽冥仙帝恐怕也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寂灭传承者。”
“但他已死。”林昊看向消散殆尽的灰袍老者，“寂灭源晶也被我毁了。”
“未必。”金无道摇头，“九大道统的传承者，都不会轻易死去。他们留有后手，迟早会卷土重来。”
林昊沉默，他知道金无道说得对。
光是今日一战，就让他意识到九大道统的可怕。轮回、混沌、寂灭，每一种都是至高道统，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这样的道统，还有六个。
“先不管这些。”林昊看向轮回井，“源晶已毁，井水应该恢复正常了。”
众人看向井水，果然，灰色褪去，井水重新变得清澈透明。
井水中开始浮现种种景象：有众生轮回转世，有善恶因果报应，有六道沉浮变迁……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井！
“现在可以施展轮回洗魂术了。”林昊盘膝坐下，准备开始。
但就在这时，轮回殿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呵呵呵……你们还真以为，毁了源晶就万事大吉了？”
声音阴柔诡异，从四面八方传来。
众人猛地转头，只见轮回殿的墙壁上，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人脸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清晰——左眼是轮回之眼，右眼是寂灭之眼！
“你是谁？！”林昊厉声问道。
“我是谁？”人脸笑了，“我是轮回与寂灭的结合，是这座宫殿的真正主人。你们可以叫我……轮回殿灵。”
殿灵！
众人心头一沉。
先天灵宝有器灵，而像轮回殿这样的上古遗迹，也有可能诞生殿灵，掌控整座宫殿。
“幽冥仙帝是你操控的？”金无道问。
“算是吧。”殿灵悠然道，“那家伙想掌控轮回井，我就给了他一点甜头，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成了这里的主人。实际上，他不过是我用来吸引猎物的诱饵。”
“猎物？”
“对啊，就是你们。”殿灵的语气变得贪婪，“一个混沌传承者，一个轮回传承者，还有几个不错的补品……吞噬了你们，我就能彻底脱离轮回殿的束缚，重获自由！”
话音刚落，整个轮回殿开始震动！
墙壁、地面、天花板，所有地方都伸出无数灰线，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向众人。
“不好，快走！”金无道大喝，率先冲向殿门。
但殿门早已关闭，被一层灰色屏障封锁。
“进了我的地盘，还想走？”殿灵冷笑，“都留下吧！”
灰线大网压下，带着恐怖的吞噬之力。
林昊感到体内的轮回之力、混沌之力都在被抽离，连神魂都在动摇。
“清月，你们靠近我！”他大喊，同时全力催动混沌珠与轮回盘。
混沌珠释放混沌领域，轮回盘展开轮回领域，两层领域叠加，勉强挡住灰线。
但殿灵的力量源源不断，整个轮回殿都是他的本体，领域迟早会被攻破。
“必须找到他的核心！”林昊神识扫过整座大殿，最终锁定殿顶中央的一颗灰色明珠。
那颗明珠悬浮在半空，左半边是轮回符文，右半边是寂灭符文，正是殿灵的核心所在！
“攻击那颗珠子！”林昊指向殿顶。
众人同时出手，各种攻击轰向明珠。
但明珠表面浮现一层光幕，将所有攻击都吸收了。
“没用的。”殿灵得意，“我的核心与轮回殿一体，除非你们能毁掉整座宫殿，否则伤不了我分毫。”
毁掉整座宫殿？
众人心头一沉——轮回殿是上古遗迹，坚固无比，连仙帝后期都难以摧毁，更何况他们现在状态不佳。
就在绝望之际，林昊突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毁不掉，那就……炼化它！”
“什么？”众人都是一愣。
“殿灵的核心融合了轮回与寂灭之力。”林昊眼神明亮，“而我体内有混沌珠，混沌可演化万物，包容一切。若我能以混沌为基，融合轮回与寂灭，说不定能反过来炼化殿灵！”
“太冒险了！”苏清月急道，“万一失败，你会被三股力量撕裂！”
“没有选择了。”林昊看向越来越近的灰线大网，“要么赌一把，要么等死。”
他不再犹豫，盘膝坐下，同时催动混沌珠、轮回盘，并主动引动体内残余的寂灭之力。
三股力量在他体内交汇，开始疯狂冲突。
林昊的身体表面浮现裂纹，鲜血渗出，触目惊心。
“林昊！”苏清月想上前，被金无道拦住。
“别打扰他，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林昊咬紧牙关，忍受着神魂与肉身双重撕裂的痛苦。
混沌、轮回、寂灭——这三股力量每一股都足以撑爆仙帝，此刻却在他体内混战。
若非他根基深厚，且有混沌珠护体，早就灰飞烟灭了。
“融合……必须融合……”林昊的意志在呐喊。
他想到了轮回道典中的一句话：“诸道归一，万法同源。”
又想及混沌珠传承中的记载：“混沌生万物，万物归混沌。”
那么，轮回与寂灭，是否也能归于混沌？
林昊尝试用混沌之力包裹轮回与寂灭，让它们在自己的控制下，缓慢交融。
起初，两股力量激烈排斥，几乎要炸开。
但混沌之力作为调和剂，不断缓冲、引导，渐渐让它们找到平衡点。
不知过了多久，在林昊的感觉中像是过了千年。
终于，三股力量开始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灰蒙蒙的雾气。
这雾气既有混沌的包容，又有轮回的秩序，还有寂灭的终结。
而当这股新力量诞生的瞬间，殿顶的明珠剧烈震动！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融合三种道统？！”殿灵惊恐的声音响彻大殿。
林昊睁开眼，眼中左眼轮回，右眼寂灭，眉心则有一缕混沌印记。
他伸出手，对着殿顶明珠轻轻一抓。
明珠表面的光幕应声破碎，明珠落入他手中。
“现在，该我了。”林昊淡淡道，开始炼化明珠。
殿灵惨叫、哀嚎、诅咒，但都无济于事。
在林昊新力量面前，他毫无反抗之力。
终于，明珠彻底被炼化，融入林昊体内。
整个轮回殿的震动停止了，灰线大网消散，殿门重新打开。
殿灵的意识已被磨灭，轮回殿成了无主之物。
林昊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的新力量。
这力量远胜从前，虽仍是仙帝初期，但真实战力已能媲美仙帝后期！
“你成功了……”苏清月喜极而泣。
林昊点头，看向轮回井。
现在，可以安心施展轮回洗魂术了。
他走到井边，运转新力量，结合轮回井水，开始洗涤神魂中的寂灭之种。
这一次，过程异常顺利。
寂灭之种在新力量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被一点点磨灭、净化。
一个时辰后，林昊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寂灭之种，彻底解除！
“恭喜。”金无道由衷道。
林昊深深看了金无道一眼：“金前辈，幽冥仙帝已除，你的仇报了。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金无道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我知道的，关于九大道统的所有情报。其中，生命道统的传承可能就在‘万灵界’。”
林昊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心中了然。
“多谢。”
“不必，这是交易。”金无道转身，“后会……或许无期。”
他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殿外。
林昊没有阻拦，他知道金无道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们也该离开了。”林昊看向苏清月三人，“万灵界，是下一个目标。”
四人走出轮回殿。
殿外，荒原依旧，但幽冥界的天空似乎明亮了一些。
林昊回头看了一眼轮回殿，突然心念一动。
他伸手一招，整座轮回殿开始缩小，最终化作巴掌大小，落入他掌心。
殿灵被炼化后，轮回殿已成无主之宝，正好收取。
“有了此殿，日后修炼轮回之道事半功倍。”林昊将小殿收起。
四人离开幽冥界，重返仙界。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轮回殿最深处的某个角落，一枚灰色的种子正在悄然发芽……
那种子表面，有轮回、寂灭、混沌三种纹路交织。
而更深处，还有六种纹路，若隐若现。
（第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