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
“本座念你曾为妖族立下汗马功劳。”
“现在，滚过来，跪下领罪。”
“可免你……神魂俱灭之厄！”
陈凡的声音穿透了无尽虚空，带着那一声无法磨灭的钟鸣余韵，如同天道法旨，精准无误地烙印在了北冥深处那道孤傲的身影脑海中。
北冥之海，鲲鹏宫。
黑袍道人，上古妖师鲲鹏，此刻正浑身剧震，刚刚喷出的金色妖血还挂在嘴边，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他的脸上，早先的暴怒与怨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极致惊骇、茫然、愧疚、恐惧，最后又化为无边狂喜的复杂情绪。
“混沌钟……真的是混沌钟！”
“东皇陛下……陛下他没有真的陨落！”
“他留下了后手！他把希望留给了这位……这位殿下！”
一段段崭新的、仿佛尘封了无数元会的“记忆”与“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坚守了亿万年的道心堤坝。
在他的“新记忆”中，自己之所以能在巫妖大战中苟活，正是因为东皇陛下在最后关头，以无上神通护住了他，并传下密令，让他隐于北冥，等待妖族再起之日。
而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自己居然对陛下的传人、妖族唯一的希望……出手了！
这是何等的大罪！何等的辜负！
鲲鹏的内心，被这股新植入的情感彻底占据，强烈的自我谴责和负罪感让他恨不得当场自裁，以谢君恩。
与此同时，花果山上。
那黑压压的一片妖王，还集体保持着仰望天空、目瞪口呆的姿势，完全沉浸在刚才那一声仿佛要镇压三界的恐怖钟鸣之中。
“咕咚。”牛魔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浑身的牛毛都炸了起来，喃喃自语：“错不了……绝对错不了，那是太阳真火的气息……”
他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的方向，心里嘀咕，那股气息，比红孩儿引以为傲的三昧真火，要纯正、要霸道一万倍不止！
那是能焚尽万物的本源之火！
“阿弥陀佛……”另一边，镇元子抚须的手僵在了半空，道袍无风自动。
他感受到的不是妖气，而是那钟声之中，蕴含着的那股定鼎地水火风、镇压大千世界的无上道韵！
“先天至宝……混沌钟！”
老神仙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不解。
“传闻此宝不是早已随着上古妖皇，一同失落在时间长河之中了吗？”
就在全场所有生灵都还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时。
下一秒。
北冥方向，一道快到极致、仿佛撕裂了时空的黑色流光，以超越所有人理解的速度，瞬间划破天际，径直降落在了花果山中央的琉璃广场上。
黑光散去，现出了鲲鹏那阴鸷高瘦的身影。
一瞬间，所有妖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即将爆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们的心脏直接停跳了。
这位上古妖师，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元会、三界之中最孤傲、最阴沉的老怪物……
在现出身形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宝座上的陈凡，直接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行了最隆重、最卑微的五体投地跪拜大礼！
这还不算完！
“罪臣鲲鹏！”
“不知陛下故人降临，冒犯天威，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求大圣……不！求殿下恕罪！！”
鲲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老泪纵横，巨大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藐视苍生、威压天下的嚣张气焰？
活脱脱一个犯了弥天大错，跪在家长面前等待挨打的孩子。
“……”
“……”
“……”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整个花果山，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妖王，从七大圣到那些刚刚投靠过来的小妖王，他们的大脑，集体宕机了。
妖师……鲲鹏？
给大圣……跪下了？
还自称罪臣？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个世界今天是怎么了？剧本是谁写的？是不是拿错了？
牛魔王张着嘴，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蛟魔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鹏魔王那孤高的脸上，表情像是见了鬼。
这个场面带来的冲击力，比刚才陈凡一个响指秒杀混沌使徒，还要夸张一万倍！
陈凡高坐于宝座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自我攻略得明明白白的鲲鹏，心中差点笑出了猪叫声。
五百万因果点，花得太值了！
买一个准圣级的顶级打手兼活字典，这波血赚！
他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淡漠，仿佛眼前跪着的不是上古大能，只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厮。
“起来吧。”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妖王的耳中。
“念在……东皇的份上，今日，死罪可免。”
“但是，活罪难逃！”
鲲鹏闻言，顿时如蒙大赦，整个人都瘫软了一下，随即连连叩首，额头在琉璃地面上磕得砰砰作响。
“谢殿下不杀之恩！谢殿下开恩！”
陈凡懒洋洋地一挥手，当着所有妖王的面，直接宣布了对这位上古妖师的处罚。
“本座罚你，入我这万妖圣地的藏经阁，担任阁主一职。”
“负责将你所知的上古典籍、妖族功法，尽数整理成册，补全我妖族断绝的传承。”
“以此，戴罪立功。”
这处罚听起来不重，实则阴损到了极点，这是要把鲲鹏肚子里的所有干货，全都榨干净！
可鲲鹏听完，非但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像是领到了什么天大的荣耀，激动得浑身发抖。
“罪臣领命！定不负殿下所托！必将毕生所学，尽献于圣地！”
他再次重重叩首，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陈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手，既收服了鲲鹏，又在万妖面前立下了绝对的威严。
完美！
随后，他挥退了还在集体石化的众妖王，单独召见了鲲鹏。
水帘洞的密室中，气氛肃穆。
陈凡一边品着仙茶，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了许多关于上古妖族天庭的细节。
鲲鹏哪里敢有半点隐瞒？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就像一个努力表现的历史系研究生，在给导师汇报课题，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巫妖大战的惨烈、帝俊东皇的无上英姿、周天星斗大阵的玄奥，以及妖族内部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全都说了出来。
这些“秘辛”，立刻被陈凡默默记下，成为了他系统资料库里，未来可以用来进行因果编辑的绝佳“锚点”。
知识，就是力量。
而从别人记忆里掏出来的知识，更是编辑新力量的源泉！
就在陈凡以为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丰厚时，鲲鹏在讲述完一切后，突然压低了声音，那张阴鸷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情。
“殿下。”
他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罪臣斗胆，有一事怀疑了无数元会，今日，必须向您禀报！”
“哦？”陈凡挑了挑眉。
只听鲲鹏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一字一顿地说道：
“罪臣怀疑，当年巫妖大战之所以会彻底失控，最后落得两族俱损，让外人捡了便宜的下场……”
“其背后，有西方教的影子！”
他眼中金光一闪，杀机毕露。
“尤其是……接引和准提那两个，最不要脸的秃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