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得人后背发烫。
蝉鸣在树荫里一阵紧过一阵。
“快点快点!”胖虎拎着空水桶跑在最前面,踩得山路上的小石子乱飞。
小夫扶着他的新帽子,紧跟着:“急什么!好位置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看我今天怎么赢你!”
大雄抱着他的宝贝幸运鱼竿,气喘吁吁地追:“等等我啊!胖虎!小夫!”
苏羽和静香走在后面。
静香挎着小竹篮,里面放着铲子和手套。
“他们真精神。”静香看着前面吵吵嚷嚷的三人,笑着说。
“嗯。”苏羽应了一声。阳光有点刺眼,他眯了眯眼。
到了后山那条清澈的小溪边。
溪水哗啦啦地流,在阳光下闪着碎光。
“这里!这里水深!”胖虎一眼就相中了上游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几步就蹿了上去。
他把水桶往旁边一墩。
“嘁,莽夫。”小夫撇撇嘴,环顾四周,看中了上游另一块平整的石头。
他放下背包,慢条斯理地往外掏他那套亮闪闪的进口钓具,动作带着点炫耀。
大雄晚了一步,急得直跳脚:“啊!好地方都被占了!苏羽!我们去哪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苏羽。
苏羽往下游看了看。
那边水缓一点,岸边有棵大树,投下一片不小的阴凉。
“那边树荫下吧,晒不着。”
他指了指下游。
“好!听你的!”大雄立刻扛着鱼竿跑过去。
苏羽也走过去。
胖虎带的备用鱼竿就在地上。
苏羽弯腰捡起来。
竹竿的,有点沉手。
静香把竹篮放在树荫下。“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野菜,你们加油钓哦!”
她指指不远处的山坡。
“好!”大雄应着,手忙脚乱地摆弄他的幸运鱼竿。
哆啦A梦给的自动上饵器在小夫那儿。
苏羽给鱼钩挂上普通的蚯蚓饵。
他甩竿。
鱼线带着铅坠和鱼钩,“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一小朵水花。
苏羽握着鱼竿,站在树荫里。
他集中精神。
脑海里,水下的景象慢慢浮现出来。
水流的方向,水草的摆动,石头的位置……都模模糊糊地“映”出来。
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在几米外的水草边慢悠悠地游着。
苏羽轻轻提了一下竿。
鱼钩上的蚯蚓饵,被水流带着,往鱼群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刚调整好位置。
手里的鱼竿猛地一沉!
竿稍被一股大力拽得弯了下去。
“这么快?!”旁边的大雄刚挂好饵,还没甩竿呢,惊得叫出声。
苏羽手腕一抖,顺势提竿。
水花四溅。
一条银光闪闪、尾巴乱甩的鲫鱼被提出了水面!
鱼不算特别大,但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有活力。
“哇!苏羽你太厉害了!第一条!”大雄羡慕地大喊。
上游的胖虎和小夫也听到了动静。
胖虎伸长了脖子看过来:“钓到了?多大?”
小夫也停下手里摆弄的高级钓具,往这边瞅。
苏羽把鱼从钩上摘下来,放进水桶里。
水桶底部浅浅一层水,鱼在里面扑腾。
“还行。”苏羽说。
“哼!运气好而已!”胖虎不服气地扭回头,盯着自己的浮漂。
小夫没说话,但明显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拿出那个自动上饵器,给自己的高级鱼钩挂上一种花花绿绿、包装精致的“高级鱼饵”。
苏羽再次挂上蚯蚓,甩竿。
这次,他“看”到更深一点的水草根下,藏着一条更大的黑影。
他控制着鱼饵,慢慢靠近。
鱼竿又是一沉!
比刚才那一下更有力。
苏羽稳稳控竿。
线绷得紧紧的。
哗啦!
一条比刚才那条大了快两倍的草鱼被提出了水面!鱼尾甩出的水珠在阳光下划出弧线。
“哇!好大!”大雄眼睛都直了。
胖虎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看:“苏羽!你那边鱼那么多吗?”
小夫看着自己纹丝不动的浮漂,再看看苏羽桶里那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脸色有点不好看。
他嘀咕:“肯定是位置好……”
苏羽把草鱼放进桶里。桶一下子显得拥挤了不少。
“还行吧,树荫下鱼可能觉得凉快。”苏羽随口说。
“不行!我也要去那边试试!”胖虎抓起鱼竿和水桶就要往下游跑。
“胖虎!你又耍赖!”小夫急了,“位置是各凭本事占的!”
“我不管!苏羽那边鱼多!”胖虎才不理他。
“好了好了。”苏羽赶紧开口,“上游水更深,大鱼应该更多。胖虎你再等等。”
胖虎看看苏羽桶里的大鱼,又看看上游湍急的水流,犹豫了一下。
“行!苏羽你说的!我就在这儿钓条更大的给你看!”他又坐回大石头上,眼睛死死盯着水面。
小夫哼了一声,也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浮漂。
大雄终于甩出了他的幸运鱼竿。
他紧张地看着水面。
没一会儿,浮漂猛地往下一沉!
“啊!来了来了!”大雄激动地大喊,手忙脚乱地提竿。
鱼竿弯了。
“是大的!肯定是大的!”大雄兴奋地脸都红了,用力往上拉。
哗啦!
水花溅起。
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被拉出了水面,在空中徒劳地扭动着。
“啊……这么小啊……”大雄顿时泄了气。
苏羽忍不住笑了:“有收获就好。”
这时,小夫那边也有了动静。
他的浮漂猛地被拉进水里!
“看我的!”小夫得意地喊了一声,用力提竿。
竿稍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哈哈!大的!肯定是大的!”小夫学着胖虎刚才的语气,开始收线。
鱼线绷紧。
水下的东西被慢慢拉近岸边。
小夫脸上得意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水面上,一个绿油油、滑溜溜的东西被拽出了水面。
那东西鼓着大眼睛,肚皮白白的,四条腿乱蹬。
是只肥硕的青蛙!
青蛙被鱼钩挂着,还在“呱”地叫了一声。
噗!
胖虎第一个没忍住,拍着大腿狂笑起来:“哈哈哈!青蛙!小夫你钓了只青蛙!还高级鱼饵呢!笑死我了!哈哈哈!”
大雄也指着那只乱蹬腿的青蛙,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小夫!你的大鱼!”
静香刚好采了一小把野菜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掩着嘴笑了起来。
小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青蛙从钩上摘下来。
青蛙一蹬腿,滑溜溜的,差点蹦到他脸上。
“哇!”小夫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从石头上掉下去。
好不容易把青蛙弄下来,青蛙“扑通”一声跳回水里,飞快地游走了。
“都怪这破饵!”小夫气急败坏地丢掉那包高级鱼饵,脸还是红的。
胖虎还在笑:“哈哈哈!学青蛙叫!快学青蛙叫!”
“滚!”小夫恼羞成怒。
苏羽笑着摇摇头,继续钓鱼。
静香走过来,把采到的野菜放进篮子里,好奇地探头看了看苏羽的水桶。
“哇,苏羽你钓了这么多!好厉害!”她看到桶里两条鱼还在扑腾,尤其是那条大草鱼,眼睛亮亮的。
她拿出自己的水壶,拧开盖子。
“苏羽君,喝水吗?天好热。”
“谢谢。”苏羽放下鱼竿,伸手去接。
静香把水壶递过来。
苏羽的手指碰到了静香的手指。
温温的,软软的。
静香的手像被烫了一下似的,飞快地缩了回去。
等等,这水壶是自己用来喝水的,现在借给苏羽喝,那岂不是说他们两个……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静香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心中有些后悔,又有些羞涩,赶紧低下头去看水桶里的鱼。
苏羽也顿了一下,才把水壶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溪水凉凉的。
“没意思!”胖虎在上游喊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他拉起鱼竿,钩上空空如也。“钓小鱼没挑战!苏羽!大雄!我们去上游深水潭那边!听说那里有大鲤鱼!”
“深水潭?”大雄有点犹豫,“那边路不好走……”
“怕什么!”胖虎已经拎起桶往下游走,“走!钓大的去!小夫你去不去?”
小夫还在为青蛙的事郁闷,但又不肯认输:“去!当然去!看谁先钓到大鲤鱼!”
苏羽看看桶里的鱼,又看看静香:“静香,你呢?”
静香提起篮子:“我跟你们去看看,那边好像也有野菜。”
一行人沿着溪边往上游走。
越往上,路越陡,石头也越多。
大雄抱着他的幸运鱼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胖虎后面。
“哎哟!”
大雄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猛地往后一仰!
眼看就要摔倒!
苏羽就在他侧后方。
苏羽没多想,念头一动。
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了大雄后背一下。
同时,苏羽的脑海里清晰地“映”出大雄脚下那块石头后面,另一块更大的石头已经松脱,正往下滚!
“小心!”苏羽喊出声,同时伸手一把抓住大雄的胳膊,用力把他往自己这边拽。
大雄被拽得一个趔趄,扑到苏羽身上。
几乎同时,那块松脱的大石头“轰隆”一声从大雄刚才站的位置滚了下去,砸进下面的溪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哇!”大雄惊魂未定,脸都白了。
“大雄!你没事吧?”静香跑过来。
“笨手笨脚的!”胖虎也回头骂了一句。
小夫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没……没事……”大雄从苏羽身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块滚下去的石头,“谢谢……谢谢苏羽……”
“走路小心点。”苏羽松开手。
“嗯嗯!”大雄连连点头,再也不敢东张西望了。
终于到了胖虎说的深水潭。
这里水面宽阔,水流平缓了许多,水色是深深的墨绿色,看着就很深。
潭边是大块的岩石。
“好!就是这儿!”胖虎摩拳擦掌,“看我的!”
他找了个位置,甩竿入水。
小夫也找了个地方,重新挂上普通蚯蚓。
大雄小心翼翼地选了个离水边远点的石头坐下。
静香在附近低头寻找野菜。
苏羽找了个靠边的位置。
他集中精神,仔细感知水下。
深水潭的感觉和浅水区不一样。
水流更慢,更深沉。
一些模糊的、更大的影子在深处缓缓游动。
有一条影子,离他鱼钩落点不远,慢悠悠地摆着尾巴,体型明显比其他鱼大一圈。
苏羽调整了一下鱼竿的角度。
鱼钩上的蚯蚓,随着水流,一点点飘向那个大影子。
近了。
那影子似乎察觉到了,尾巴一摆,转了个方向。
苏羽耐心地,用念力极其细微地引导着鱼线,让鱼饵在水流中划出一个微小的弧线,再次靠近那条大鱼。
鱼饵几乎要碰到鱼嘴了。
那大鱼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猛地一张口!
鱼竿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成了满弓!
竿稍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轻响!
“哇!大鱼!绝对是大鱼!”胖虎第一个叫起来,眼睛都瞪圆了。
小夫也顾不上自己的竿了,盯着苏羽这边。
大雄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静香也停下挖野菜,看了过来。
苏羽双手稳稳握住鱼竿。
水下的力量非常大,拽着鱼线往深水里钻。
苏羽没有硬拉。
他感受着鱼挣扎的力道和方向。
鱼往左冲,他就稍稍往右带一下竿。
鱼往下扎,他就轻轻往上抬。
像是在和水下的力量跳一场无声的舞。
鱼线绷紧又放松,发出“嘶嘶”的摩擦声。
苏羽的手臂很稳。
几分钟后,水下的挣扎明显弱了。
苏羽开始慢慢收线。
线一圈圈绕回来。
水面翻起大团的水花。
一个金黄色的、巨大的鱼头露出了水面!
接着是肥厚的鱼身和有力的尾巴!
是一条非常漂亮的大鲤鱼!
“哇!好大的鲤鱼!”静香惊呼。
“我的天!真有这么大的!”胖虎看得直咋舌。
“起码两斤!”小夫也忍不住估算。
“苏羽太棒了!”大雄兴奋地跳起来。
苏羽把鱼拖到岸边浅水处。
胖虎自告奋勇:“我来!”他跳下石头,伸手一把抓住鱼鳃,把还在扑腾的大鲤鱼抱了起来。
鱼尾巴甩了他一脸水。
“哈哈哈!够劲!”胖虎也不恼,反而大笑起来。
他把鱼放进苏羽的水桶里。
桶几乎满了,鱼在里面挤得转不开身。
“服了!苏羽,我服了!”胖虎抹了把脸上的水,对着苏羽竖起大拇指,“今天你赢定了!”
小夫看着那条大鲤鱼,再看看自己桶里空空如也,彻底没了脾气。
他默默地把自己的高级钓具收了起来。
太阳开始偏西,没那么晒了。
蝉鸣也稀疏了不少。
“差不多了吧?”苏羽看了看桶里满满的鱼,还有那条显眼的大鲤鱼。
“嗯!收获满满!”大雄很开心,虽然他只钓到一条小的。
“苏羽真厉害。”静香笑着说。
胖虎和小夫也点点头。
今天苏羽的收获,让他们无话可说。
苏羽弯腰,一只手握住水桶的提手。
桶里鱼加水的重量不轻,得有十公斤左右。
他稍稍用力。
水桶被他稳稳地提了起来。
他掂量了一下。
感觉比想象中轻一点。
他集中精神“看”了一下桶里。
几条鱼挤在一起,嘴巴一张一合。
“走吧。”苏羽提着桶说。
“回家咯!”大雄扛起鱼竿。
胖虎拎起自己的空桶,有点没面子,但看到苏羽桶里的大鲤鱼,又嘿嘿笑起来。
小夫背起他的背包。
静香挎着装满野菜的竹篮。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沿着来路往回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