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我从头到尾，都在用我的那种……嗯，‘特殊能力’帮你。”苏羽尽量说得直白，“就像上次在空地，还有公园里那次一样。我在台下，集中精神，很费力地才把你跑调的声波一点点拉回来，让它听起来勉强在调上。如果没有我帮忙，你唱出来的，大概率还是你平时的水平。”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那个星探听到的，是经过我‘加工’后的声音。并不是你真正的原声。”
胖虎彻底呆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神从困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只剩下巨大的失落和茫然。
原来……不是天才。
原来……都是假的。
冠军是假的，掌声是假的，星探的邀请也是假的。
巨大的落差让他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抽动了几下。
苏羽有点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胖虎。我本来不想打击你的。但如果你真的想走唱歌这条路，就不能活在这种假象里。那对你没好处。”
胖虎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所以，我唱歌真的很难听，对吧？像杀猪一样，对吧？”
“呃……”苏羽斟酌着用词，“确实……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主要是音准和发声方法的问题。”
胖虎不说话了，就那么缩成一团，像个巨大的、悲伤的土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睛更红了，但之前那种不甘和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沮丧但清醒的神色。
他用力抹了把脸，声音还是有些哑，但坚定了一些：“苏羽，谢谢你告诉我实话。”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那我要是从现在开始，从头好好学，认真练，还有救吗？我……我是真的喜欢唱歌！”
看着胖虎眼里那点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再次扑灭的火苗，苏羽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没一蹶不振。
“当然有救。”苏羽肯定地回答，“只要肯下苦功，找对方法，谁都能进步。虽然不一定能成为什么歌唱家，但至少能让身边的人觉得悦耳，让自己唱得开心，这就够了。”
胖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猛地抓住苏羽的胳膊：“那你教我！就像昨天那样教我！我不怕苦！早晚各加练一次！不！三次也行！”
苏羽：“……”他突然有点后悔把实话说出来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以后要一直当胖虎的人形调音器？那得多累啊！
他赶紧想办法脱身：“胖虎，我的方法……可能不太适合打基础。而且我一直这样帮你，你会产生依赖，反而学不会自己控制声音。我觉得，你应该先从头学习最基础的乐理和发声。”
胖虎茫然：“乐理？发声？去哪学？”
“书店应该有相关的入门书和磁带。”苏羽想了想，“你可以先自己看看，跟着磁带模仿。最重要的是，先学会听，听自己唱的每一个音准不准。这个过程很枯燥，也很漫长，你能坚持吗？”
胖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能！绝对能！为了我的歌唱梦想！”
他的斗志似乎又回来了，方向终于扭正了。
他又跟苏羽说了几句，就风风火火地跑回家了，说是要去书店找书和磁带。
苏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希望胖虎的热情能多持续几天吧。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胖虎果然跑去书店买了两本封面花里胡哨的《趣味识谱入门》和《怎样唱好歌》，还咬牙买了一盘配套的练习磁带，整天关在自己房间里跟着“啊——咦——呜——诶——哦——”，声音虽然依旧感人，但至少态度是端正的。
胖虎妈妈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依旧不看好，但也没再阻止。
日子又恢复了平常。
胖虎时不时在空地“啊啊啊”地练声，虽然依旧魔音灌耳，但大家知道他在努力，抱怨也少了点。
转眼过了三天，接近八月中旬，天气越发炎热。
这天上午，苏羽打算去商店街买点菜，中午自己做点凉面吃。
商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主妇们提着菜篮穿梭在各个摊位间。
苏羽在一个蔬菜摊前挑了几根黄瓜和西红柿，又称了点豆芽。
“老板，这些多少钱？”苏羽拿出钱包。
“承惠一百八十日元。”老板利落地把菜装好。
苏羽正准备付钱，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正是大雄。
“苏羽！我来付！我来付！”大雄笑嘻嘻地说着，手里拿着一支看起来特别漂亮的金属外壳的笔，还有一张印着卡通图案的贴纸。
“嗯？”苏羽一愣，“大雄，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大雄已经“唰唰唰”地在贴纸上写下“180”这个数字，然后豪气地撕下贴纸，递给老板：“给！不用找了！”
苏羽眨眨眼，看着那张画着机器猫图案的贴纸，这能当钱用？
更让他惊奇的是，蔬菜摊老板居然笑呵呵地接了过去，还对着光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好的，正好一百八十日元，谢谢惠顾！”
大雄得意地拍了拍苏羽的肩膀：“苏羽，你帮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我请你！不用谢我哦！”说完，他就像个做了好事等待表扬的孩子，开心地蹦跳着溜走了。
苏羽拎着菜，站在原地愣了两秒。
看着大雄欢快跑远的背影，又扭头看看蔬菜摊老板那安然收下的贴纸，苏羽顿时明白了，这肯定又是哆啦A梦的道具！
他回忆了一下，脑子里关于这个道具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点纸成金笔！
没错！就是这东西！写下金额，纸就能当钱花，但用了这笔“钱”的人，之后必须通过劳动偿还等价的金额。
原作里哆啦A梦好像就是用这个来教育想不劳而获的大雄的。
大雄这个傻小子，肯定是只看到了能随便“造钱”的好处，压根不知道还有“劳动偿还”这回事儿！他刚才那得意劲儿，分明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够意思、特别大方的事，来报答苏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