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大哥会试中会元，轰动京城！
三月初九，杏花微雨，贡院龙门徐徐开启。
历经九天六夜的煎熬，数千考生如同褪了一层皮，个个面色青白、脚步虚浮地走出那狭窄的号舍。柳彦卿走在人群中，身形虽也消瘦，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明，腰背挺得笔直，宛如风雪过后的青竹。
他回到家，没急着洗漱歇息，先去见了爹娘和祖母，又特意抱了抱等在门口的柳念薇。
“大哥辛苦！”柳念薇伸出小手摸了摸大哥眼下淡淡的青色，脆生生道。
柳彦卿疲惫地笑了笑，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不辛苦，题目倒也有趣。”
【哦？看大哥这稳如泰山的样子，考得不错嘛。】柳念薇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大哥快歇着，睡饱饱！”
放榜要等近一月，这期间，京中关于会试的各种猜测、小道消息已是沸沸扬扬。哪些是热门，哪些可能爆冷，哪些世家子弟发挥失常，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赌坊开了盘口，赌前三甲人选。
永安侯府门庭还算清净，但柳承业下朝回来，偶尔也会带回几句同僚的试探：“柳兄，听闻令郎此次文章做得极扎实，怕是要高中啊！”“彦卿那孩子一向稳重，此次想必不负众望。”
柳承业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长子才华他是知道的，但这会试汇聚天下英才，竞争何其激烈，谁敢打包票？
唯有柳念薇，该吃吃，该玩玩，偶尔扒拉着柳彦卿带回来的几篇默写出的文章草稿，看得津津有味。
【唔，这篇策论，大哥切入点不错，以农桑为本引申到赋税均衡，数据引用也详实，就是结论部分还可以更犀利一点……】
【这篇经义释义，引经据典够扎实，就是太古板了，加点新解就更亮眼了……】
【咦？这道算学题大哥解法有点绕啊，用我上次‘不小心’摆弄的那个方格图（简易方程图）不就简单多了？】
她这些心声，柳彦卿偶尔能捕捉到一二，尤其是关于他自己文章的点评，每每让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却又寻不到痕迹，只当是自己考后反思的灵感迸发。他哪里知道，自家小妹的“随意玩耍”和“无心之言”，早就潜移默化地给他打开了不同的思路窗户。
终于到了放榜之日。天还未亮，侯府派出的小厮就已挤在了贡院外墙下人山人海里。柳承业表面上稳坐书房喝茶，手却不受控地微微发抖。沈氏在佛堂上了三炷香。老夫人捻着佛珠，眼睛却不时瞟向大门方向。柳彦卿反倒是最平静的，在自己院里临帖，只是笔锋比往日略显滞涩。
柳念薇呢？她被奶娘抱着，坐在二门内的穿堂上，晃悠着小短腿，手里捏着一块豌豆黄，眼睛滴溜溜转。
【快了快了，按照常规流程，报喜的差役该从贡院出发了。】她心里嘀咕，【京城这么大，从贡院到咱们府这段路，骑马也得小半个时辰吧？嗯，如果名次特别靠前，报喜的会跑得更快，鸣锣开道也更响亮……】
她正盘算着，忽然，极其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一阵喧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似乎是好几个街区之外，有人家中了！
府里的下人们立刻骚动起来，一个个伸长脖子倾听。
紧接着，第二处、第三处……越来越多的报喜声和欢呼声在京城各处响起，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柳承业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廊下。沈氏也从佛堂出来，和老夫人站在一起。
柳念薇竖起小耳朵，仔细分辨着声音的远近和方向。
突然，一阵格外响亮急促的锣鼓声伴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直朝着永安侯府这条街巷奔腾而来！“噔噔噔”的马蹄声敲在青石板上，分外清晰，中间夹杂着差役洪亮的吆喝声：
“捷报——！京畿道永安州永安侯府柳老爷讳彦卿，高中景和九年癸巳科会试第一名——会元！恭贺柳老爷高中会元！”
“轰——！”
整个永安侯府瞬间被点燃了！第一名！会元！这可是全国举子中的魁首！多少年才能出一个！
“中了！大爷中了！是会元！头名会元啊！”门房激动得声音都劈了，连滚带爬地往里跑。
柳承业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喜悦冲上头顶，他猛地一拍大腿，放声大笑：“好！好！吾儿争气！哈哈哈！” 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沈氏捂着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又哭又笑。老夫人连声念佛：“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彦卿争气！念薇带来的福气啊！”
柳彦卿手中的笔“啪嗒”落在纸上，晕开一团墨迹。他抬起头，听着外面震天的锣鼓和欢呼，恍如梦中。会元？真的是他？
柳念薇被奶娘高高举起，她看着爹娘狂喜，祖母欣慰，大哥怔忪，府里上下一片欢腾，自己也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耶！大哥太棒了！会员诶！这下可真是‘轰动京城’了！】她心里雀跃，小算盘也打得啪啪响，【接下来就是殿试了，那可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考试，不光是学问，还有仪表、谈吐、应变……大哥性格端方持重，这是优点，但也得防着太过拘谨。嗯，得找机会再给大哥‘启发启发’……】
报喜的官差已经到了府门前，柳承业强压激动，整了整衣冠，亲自出去接待，厚重的红封早就备好了。道贺的亲友邻居也开始络绎不绝地上门，侯府门口车马盈巷，热闹非凡。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谁都知道永安侯府出了个年轻的会员，不仅才学好，据说品貌也是一等一的。一时间，柳彦卿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连带着永安侯府的门楣似乎都亮堂了许多。
然而，在这满府的欢庆和喧嚣中，柳念薇那超越年龄的冷静思考，已经悄悄转向了下一个关卡——那决定最终排名、直面帝王的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