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校场拳风阵阵，小军师嫌“笨重”！
柳彦昭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顺。他在京营挂了个虚衔，平日里主要在自家校场和城外的禁军校场，跟着师傅习武。师傅是父亲当年的亲兵队长，姓秦，退伍后身手还在，为人严厉，一丝不苟。
柳彦昭天赋不差，力气大，肯吃苦，一套军中普及的“破锋拳”打得虎虎生风，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可秦师傅总说他“徒有其形，未得其神”，“刚猛有余，灵巧不足”。和他对练的师兄们，也渐渐能找到他招式间的空隙，让他越来越吃力。
这日午后，春日晴好。柳彦昭又在自家后院的小校场里，对着木人桩砰砰地练拳。他光着膀子，汗水顺着贲张的肌肉线条往下淌，每一拳都用尽全力，打得木桩震颤不已，碎屑纷飞。
沈氏抱着柳念薇在旁边的凉亭里做针线，顺便看着儿子。柳念薇对二哥的生意感兴趣，对三哥这拳打脚踢的也很新奇，看得目不转睛。
看了一会儿，柳念薇的小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她前世在星际舰队，虽不是一线战士，但也受过基础的近身格斗和战术规避训练，见过各种高效简洁的杀人技和防御术。三哥这拳法……在她看来，问题太明显了。
【三哥哥好大力气，可是……打得有点‘笨’呀。】 她心里忍不住评价，【每次出拳，肩膀都耸得老高，手臂抡圆了打出去，看着吓人，可准备动作太大，时间太长啦。真正打架，敌人会等你摆好姿势吗？_
柳彦昭正打到一招“力劈华山”，高高跃起，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木人桩肩膀位置。
【跳这么高，落地的时候，下盘就不稳了。要是敌人这时候扫你的腿，肯定摔跤。】 柳念薇摇摇头，而且，力量都用在往下砸了，万一打空了，或者被挡住了，自己就僵住了，没法立刻接下一招。
沈氏听到女儿的心声，也觉得有趣，便对柳彦昭笑道：“彦昭，歇会儿吧，看你这一头汗。”
柳彦昭收拳停下，喘着粗气走过来，拿起石桌上的汗巾胡乱擦脸，又端起凉茶咕咚咕咚灌了一气。
柳念薇趁机扭着身子要下地。沈氏把她放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柳念薇坐稳，看着三哥那身腱子肉和还在微微发红的手臂，伸出小手指了指他的肩膀，又做了个“耸肩、用力、僵硬”的连贯动作，小嘴学着“嘿！哈！”的声音，然后摇摇头。
柳彦昭看得一愣：“小妹，你这是在学三哥打拳？学得还挺像……但摇头是什么意思？嫌三哥打得不好看？”
柳念薇用力点头，然后想了想，开始组织语言。她没法说太复杂的力学原理，只能用最直观的方式来“指导”。
她先是拍了拍自己的小肩膀，又指了指柳彦昭的肩膀，然后做了一个“放松、垂下”的动作，再猛地向前一探小拳头——动作很小，很快，没什么声势，但看得出很干脆。
【肩膀不要抬起来，要放松，像挂着一样。出拳的时候，力量从脚下起来，经过腰，送到肩膀，再顺着胳膊冲出去，像鞭子抽出去一样，又快又突然，肩膀不怎么动的。_ 她心里想着，小胳膊还努力比划了一下“鞭子”的轨迹。
柳彦昭是练家子，一听这话，若有所思。他回想秦师傅好像也说过类似“力从地起”、“肩松臂活”的话，但自己一直没太在意，总觉得力气大、架势足就行。
“还有，”柳念薇又指了指他的腿，自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做了个高抬腿准备跳跃的姿势，然后立刻假装被人扫到，“哎呀”一声歪倒，坐回垫子上。接着，她又做了一个微微屈膝、重心下沉、脚步快速向前滑了一小步同时出拳的动作，虽然稚嫩，但明显更稳当。
【不要随便跳起来。站得稳，才能打得狠。想靠近大人，可以用脚步快速滑过去，或者侧步绕过去，重心一定要稳住。跳起来是最后没办法，或者为了躲攻击的时候用的。_
柳彦昭眼睛渐渐亮了。小妹这些话，看似孩童戏言，却好像……真说到了点子上？他自己对练时，可不就是经常因为追求力量跳起来，结果被师兄抓住破绽？
柳念薇还没完，她想起三哥刚才那套拳里，有几个连续攻击的动作，之间的衔接有些生硬。她伸出两根小手指，代表两个人对打。
【三哥你打一拳，收回来，再打第二拳，中间有空隙。】 她让两根小手指一碰即分，再碰，【敌人可能会趁机打你。可以这样——】 她让代表三哥的手指第一次攻击后不完全收回，而是划个小弧线，从侧面或者下面紧接着发动第二次攻击，两根手指“啪啪”快速轻碰两下，【第一招还没用完，第二招就已经跟着出去了，不要停，让他反应不过来。这叫……连绵不绝？_
柳彦昭越听越心惊！这不就是秦师傅总挂在嘴边、他却一直摸不着门道的“攻势连绵”、“劲力不绝”吗？小妹竟然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演示出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擦汗了，重新走到木人桩前。他闭上眼睛，回味着小妹的话：肩放松，力从地起，步要稳，攻要连……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眼神变得不同了。他没有立刻发力，而是先调整了站姿，双肩自然下垂。然后，他脚下微微一滑，身体前倾，右拳如同毒蛇出洞，倏地刺向木人桩胸部，速度快了不止一筹！击中后，拳并未完全收回，借着反震之力，左拳已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紧随而至，击向木人桩肋部！
“啪！啪！” 两声紧密的脆响，几乎不分先后！木人桩晃动，却没有之前那种剧烈的震颤。
柳彦昭自己都愣住了。刚才这两拳，力量似乎没有以前足，但速度更快，衔接无比流畅，而且……更省力！打出之后，身体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平衡，随时可以应对变化。
凉亭里，沈氏惊讶地捂住了嘴。连不懂武术的她，都看出儿子刚才的打法和之前那种猛打猛冲截然不同了。
柳念薇则拍着小手，咯咯笑起来：【就是这样！三哥哥真聪明，一点就通！】
柳彦昭兴奋地转过身，几步冲回凉亭，一把抱起妹妹举高高：“小妹！你真是三哥的福星！不对，是军师！小军师！你刚才说的那些，比秦师傅讲得还明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看起来除了吃就是睡、偶尔“语出惊人”的妹妹，恐怕在武道一途上，有着难以想象的直觉和洞察力！那些看似简单的改动，直指他习武多年未能突破的瓶颈！
“再来！小妹，你再看看，三哥还有哪些地方‘笨’？” 柳彦昭迫不及待地把妹妹放下，自己又摆开架势，这次打得更认真，更注意细节，让妹妹“检阅”。
柳念薇也来了兴致，坐在垫子上，像个真正的小教官，看得聚精会神，不时用小手指点，心里继续“点评”：
**【这一腿踢出去的时候，胯要转得更开一点，力量才能透出去……】_
**【转身的时候，头要先转，眼睛要看着敌人，不能闭着眼睛瞎转……】_
**【防守的时候，手臂不要绷太直，要有点弹性，像树枝一样，既能挡住，还能借力弹开……】_
一下午，小校场里充斥着柳彦昭或恍然、或兴奋的呼喝声，和柳念薇咿咿呀呀的“指导”声。夕阳西下时，柳彦昭虽然更累，浑身湿透，但眼神晶亮，感觉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决定了，明天就去禁军校场，找秦师傅和师兄们试试这“改良版”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