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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疯语泄密藏祸心,铁腕送庙绝后患

第66章:疯语泄密藏祸心,铁腕送庙绝后患

翌日,柳莲儿被暂时安置回原来的偏院,但看守增加了两倍,门窗都做了加固,屋内所有可能用于自戕或伤人的坚硬物件、绳索布条乃至瓷器都被收走,连饭菜都用软木碗匙盛放。她大部分时间呆坐着,望着某个角落流泪或喃喃自语,偶尔又会突然激动起来,拍打着门窗哭喊要见娘亲,诅咒沈氏和柳念薇。

府里请了大夫来看,诊脉后只是摇头,对柳承业低语:“二姑娘这是悲恸过度,痰迷心窍,兼有惊惧忧思,已损及神智。药石固然能安神,但心结不解,郁气难舒,只怕……难愈。”

言下之意,疯了,至少是半疯了。

柳承业下令按时送药,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尽最后一点人事。柳莲儿的心病,无药可医。

原本,若她只是安静地疯癫,或许还能在偏院了此残生。但柳念薇始终保持着警惕。她不信李姨娘那样的女人,在最后时刻,只给了柳莲儿一个虚无缥缈的“忍耐”和“安排”。柳莲儿如今的疯狂,是纯粹的精神崩溃,还是混杂着某种未完成的执念?

她请求沈氏和柳承业,加强对柳莲儿自言自语内容的监听和记录。起初几天,记录的都是一些颠三倒四的哭诉、重复的诅咒和对过往片段(大多是和李姨娘在一起时)的混乱回忆。

直到第五天深夜,负责监听的一个细心婆子,听到了几句不同寻常的呓语。

那时柳莲儿似乎又梦魇了,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断断续续地说:“……娘……别去……危险……他们说……荷花池……石头下……东西……不能碰……毒……碰了会死……等……等时机……”

婆子屏住呼吸,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下,天一亮就报给了沈氏。

“荷花池?石头下?东西?毒?” 沈氏看着记录,心头猛跳,立刻找来柳承业和柳念薇。

柳念薇看着那几个关键词,眼神一凛。荷花池?侯府花园确实有个不小的荷花池,池边堆砌着不少太湖石。石头下?藏东西?毒? 她瞬间联想到了李姨娘死前提及的“七日香”!难道那毒妇真的把一部分毒药或相关之物,藏在了侯府之内?而柳莲儿知情?或者说,李姨娘在彻底失势前,曾将这个“后手”或“宝藏”的地点,告诉过女儿,作为最后的指望或同归于尽的筹码?

【爹爹,娘,】柳念薇的心声带着紧迫,【这很可能就是李姨娘留下的‘后手’!那‘东西’说不定就是‘七日香’或者其他害人的毒物!埋在荷花池边,随时可能被不知情的人碰到,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必须立刻去查!但要秘密进行,绝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让柳莲儿察觉我们知道!】

事不宜迟!柳承业当机立断,以“秋季清理池塘淤泥,修补池边石岸”为名,调集了绝对信得过的家丁和工匠,在白天正常开工的掩护下,对荷花池畔每一块较大的、有可能藏匿物品的太湖石底部及周围泥土,进行了极其细致、一寸一寸的探查。

果然,在池子东北角,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巨大太湖石底部,与池壁连接的缝隙深处,家丁用特制长钩探出了一个用多层油纸、蜡布严密包裹、再用防水牛皮紧紧捆扎的狭长金属筒!筒身冰凉,入手沉重。

东西被小心取出,未经任何人中转,直接送到了柳承业书房密室。由柳承业、沈氏、柳念薇(在场)以及一位绝对忠诚且通晓些医理毒物的老供奉共同见证下打开。

金属筒内,赫然是三个小巧的瓷瓶!瓷瓶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字迹娟秀却透着阴冷,正是李姨娘的笔迹!一瓶标着“七日香(母)”,一瓶标着“七日香(引)”,还有一瓶标着“蚀骨粉”。旁边还有一张折叠的纸笺,上面详细说明了“七日香”两种药剂的用法、用量、混合比例、潜伏期症状,以及“蚀骨粉”的烈性腐蚀用途。纸张末尾,有一行小字:“若事有不谐,此地所藏,或可助我儿莲儿最后一搏,或可令仇家寝食难安。切记,慎用。”

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东西和那行充满恶意的文字,密室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那“七日香”,果然存在,而且被李姨娘分成了“母毒”和“引药”,设计更为阴险!若不知情者只找到“母毒”而无“引药”,或者反过来,都无法构成完整毒杀,但这恰恰留下了无穷隐患和猜忌空间!这才是真正的“遗祸无穷”!

若非柳莲儿在疯癫中泄露只言片语,他们恐怕永远找不到这个隐藏的祸根!或者说,即使将来偶然发现,也可能因不明就里而酿成大祸!

“毒妇!当真是毒妇!” 柳承业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那张纸笺揉烂。

沈氏脸色苍白,紧紧搂着柳念薇,后怕不已。

柳念薇则是深深看了一眼那些瓷瓶。【李姨娘,你真是到死都没忘记害人。连自己女儿,都成了你传递恶意的工具和棋子。幸好,柳莲儿疯了,没能按你的计划‘慎用’,反而暴露了它。】

证据确凿,隐患消除。但同时,柳莲儿的存在性质也彻底改变了。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悲伤疯癫的庶女,而是一个知晓并可能(在某种刺激下)执行其母致命遗产的危险人物。尽管她现在神志不清,但谁能保证她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清醒”,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柳承业、沈氏和老夫人进行了一次严肃的家庭会议。柳念薇也在场。

“莲儿如今这样子,留在府里,迟早是个祸害。” 老夫人捻着佛珠,语气决然,“她心中对我们,尤其是对念薇,恨意已深,又有她娘留下的这些阴毒念头(尽管可能混乱),难保不会做出极端之事。这次是侥幸得知,下一次呢?我们不能拿全府,尤其是念薇的安危去赌一个疯子的不可预测性。”

沈氏虽有不忍,但想到荷花池边起出的毒药和柳莲儿那怨毒的眼神,也点了点头:“母亲说得是。为了念薇,为了侯府安宁,不能再留她了。”

柳承业沉默良久,最终沉重颔首:“也罢。她娘在西山清寂庵去的,就送她去同一处吧。那里是家庙,有规矩约束,也能让她远离是非,青灯古佛,或许……能让她真正静下来,了此残生。也算是我们对她,最后的仁至义尽。”

决议已定。

没有再见,没有告别。在一个雾气蒙蒙的清晨,一辆结实却不显眼的青帷小车从侯府侧门悄无声息地驶出。车内,柳莲儿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健壮婆子夹在中间,她似乎对周遭的变化有些迟钝,只是呆呆地看着晃动的车帘,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念叨着“娘”、“荷花池”、“石头”之类的词语。

车子朝着西山方向,缓缓驶去,驶离了这个给予她生命、荣华,也给予她痛苦、疯狂和最终归宿的侯府。

侯府内,柳念薇站在阁楼上,远远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平静。

【柳莲儿,你的悲剧,始于你娘的贪念和教养,也源于你自己的选择。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西山清寂,或许对你而言,是最好的去处。至少在那里,你不会再被仇恨裹挟,不会再害人害己。】

至此,李姨娘一脉对侯府内宅的所有威胁和影响,被彻底、干净地拔除。侯府的天空,终于完全放晴。而柳念薇知道,内宅的安宁来之不易,家族的崛起之路,才刚刚开始。她的目光,已经投向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