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东南,碧波万顷。叶不凡搭乘一艘名为“海鲸号”的大型客货两用灵舟,航行月余,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星罗群岛。
站在甲板上,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海天一色,无数大小不一的岛屿如同珍珠般散落在蔚蓝的海面上,星罗棋布,故名“星罗”。岛屿间舟船往来如织,各式各样的灵舟、渔船、甚至驾驭海兽坐骑的修士穿梭不息,远比内陆坊市繁华热闹。空中不时有修士驾驭遁光飞过,气息强弱不一,甚至能感应到几道深不可测的金丹气息。
“好浓郁的天地灵气,水灵之气尤为充沛。”叶不凡深吸一口气,感觉体内癸水令牌传来欢快的波动。这片海域,确实是水修的天堂。
海鲸号缓缓驶入群岛中心最大的岛屿——“明珠岛”的港湾。码头人声鼎沸,喧闹异常。叶不凡随着人流下船,缴纳了入岛费(十块下品灵石),踏入岛内。
明珠岛面积广阔,建筑风格与内陆迥异,多以白色石材和灵木搭建,轻盈精巧,适应海岛气候。街道宽敞整洁,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的多是海兽材料、灵珠、珊瑚、避水符、航海法器等海外特产。修士装扮也五花八门,有身穿飘逸道袍的内陆修士,有皮肤黝黑、身着短打的猎妖人,有衣着暴露、带着异域风情的海外女修,甚至能看到一些半妖血脉的身影,气氛开放而活跃。
叶不凡易容成的中年散修模样毫不显眼,他先寻了一间中等客栈“听潮阁”住下,安顿好后,便来到岛上最大的茶楼“海天阁”,点了一壶灵茶,坐在临窗位置,看似欣赏海景,实则以强大神识悄然收集着信息。
茶楼内三教九流汇聚,消息最为灵通。很快,各种议论声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碧波门’前几日在西北海域发现了一处新的灵石矿脉,品相不错,这下发了!”
“切,那算什么。‘怒涛宗’的少宗主前日猎杀了一头四阶巅峰的‘雷纹狂鲨’,据说妖丹能炼制破境丹药!”
“最新消息!‘水府洞天’的入口波动越来越明显了,‘观星岛’的几位阵法大师推测,最多还有半月必将开启!”
“真的?这次不知道谁能得到水神共工的传承?”
“难说!听说内陆的几个大宗门都派人来了,天剑宗、流云剑宗,还有那几个修仙世家,高手如云啊!”
“嘿嘿,海外散修也不是好惹的!‘翻海手’赵鲲,‘踏浪无痕’柳三变,哪个不是金丹中的好手?”
“对了,最近海上不太平,好几支小船队失踪了,据说有邪修作乱,专挑落单修士下手……”
“嘘……慎言!可能是‘幽冥船’的人……”
叶不凡静静听着,捕捉关键信息。水府洞天半月内开启,各方势力云集,海外散修强者不少,还有邪修“幽冥船”活动(可能与幽冥教有关)。情况比预想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叶不凡在岛上各处走动,购置了一份详细的星罗海图和一些海外修炼所需的特产,如“避水珠”、“清心海螺”、“水遁符”等。他特意去了一趟“万宝楼”分号,那里消息更权威。
万宝楼掌柜是位筑基后期的胖老者,见多识广。叶不凡花费些许灵石,打听到更确切的消息:水府洞天位于星罗群岛东北方三千里外的“迷雾海”深处,入口被天然幻阵笼罩,唯有在特定潮汐和星象下才会显现。洞天内有危险,也有机缘,据说最深处的“共工水府”留有上古水神的部分传承。此次开启,预计会有元婴老祖在幕后关注,金丹修士是争夺主力。
叶不凡心中有了计较。他需要一艘可靠的船前往迷雾海,或者寻找一个临时队伍。独自驾舟目标太大,容易成为“幽冥船”的目标,混入队伍则能省去不少麻烦,也能更好地掩饰身份。
这日,他来到码头区的“组队广场”,这里有许多修士立着牌子招募队员或寻求加入。要求五花八门,有猎杀特定海兽的,有探索未知岛屿的,最多的是前往迷雾海探寻水府洞天的。
叶不凡目光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站着三人,两男一女,修为都在筑基中期左右,衣着普通,像是散修。为首的是一名面容憨厚、皮肤黝黑的壮汉,举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招募道友同探水府,需精通水系法术或阵法者,报酬面议,诚信为本。”
这队伍看起来实力一般,但“诚信为本”四字让叶不凡略有好感。他走上前,拱手道:“这位道友请了,在下叶云,散修,略通水系法术,对阵法也有些研究,不知可否加入?”
那壮汉打量了一下叶不凡(筑基后期伪装),感受到他身上平和的水灵气息,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叶道友,在下张海,这是舍妹张澜,这位是好友李淼。”他指了指身旁那位面容清秀、眼神灵动的女修和另一位沉默寡言、背着药篓的男修。
“叶道友修为高深,欢迎之至!”张海热情道,“我们准备三日后出发,租用一艘‘破浪舟’,已有五人,加上道友正好。此行危险与机遇并存,所得按贡献分配,叶道友意下如何?”
叶不凡神识微扫,确认三人气息纯正,并非奸邪之辈,便点头答应:“可。”
张海大喜,详细介绍了情况。他们是一个小散修团队,常年在海外活动,此次倾尽积蓄租船,想去水府碰碰运气。队伍另外两人是一对擅长合击之术的兄妹,今日有事未到。
三日后清晨,码头。叶不凡见到了队伍最后两人,果然是一对相貌相似、气息相连的兄妹,哥哥叫赵锋,妹妹叫赵雨,皆是筑基中期,背负长剑,神情冷峻。加上张海三人和叶不凡,共六人。
张海租的破浪舟是一艘十丈长的二阶上品灵舟,刻有防御和加速阵法,在海舟中算是不错。众人登船,张海掌舵,注入灵力,破浪舟升起淡蓝色光罩,破开海浪,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航行初期,风平浪静。几人轮流操控灵舟,闲暇时交流修炼心得。张海性格爽朗,擅长水遁术;其妹张澜心思细腻,精通疗伤和低阶丹药;李淼沉默寡言,但对海洋生物和药材如数家珍;赵氏兄妹惜字如金,但剑法凌厉,配合默契。
叶不凡大多时间静坐调息,偶尔展露一手精妙的水系控术或指出航线上的暗流险礁,让几人暗暗佩服,认为他深藏不露。
航行五日后,进入迷雾海外围。海面上开始出现淡淡的雾气,越往深处,雾气越浓,能见度急剧下降,神识也受到极大压制。海中不时传来怪异声响,令人心悸。
“大家小心,迷雾海到了,这里不仅有天然幻阵,还栖息着许多诡异海兽。”张海神色凝重地提醒。
果然,不久后,灵舟遭到了一群“幻音水母”的袭击。这些水母通体透明,能发出迷惑心神的声音,触手带有剧毒。赵氏兄妹剑光纵横,斩灭水母;张澜吹奏清心螺音抵御幻音;李淼撒出药粉中和毒素;张海操控灵舟规避;叶不凡则悄然释放一丝金丹威压,驱散了隐藏在浓雾中的几头三阶“鬼面章鱼”。众人配合,有惊无险。
又行两日,雾气浓得化不开,灵舟如同陷入牛奶之中。突然,侧前方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和打斗声,夹杂着怒喝与惨叫声!
“有情况!”张海停下灵舟,众人戒备。
只见浓雾中,两艘灵舟正在激战!一方是一艘悬挂“碧波门”旗帜的中型灵舟,此刻护罩破碎,船体倾斜,船上修士正与数十名身着黑色鳞甲、面目狰狞、骑着各种海兽的修士血战!那些黑衣修士功法诡异,出手狠辣,碧波门弟子死伤惨重。
“是‘幽冥船’的海盗!”张海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快退!”
幽冥船?叶不凡眼神一凝,果然是幽冥教的海外势力!他神识扫过,对方有两名金丹初期修士坐镇,其余皆是筑基,实力碾压碧波门。
眼看碧波门灵舟就要被攻破,一名看似领队的碧波门女修浴血奋战,厉声喝道:“幽冥教的杂碎!我碧波门与你们不死不休!”
“桀桀,小娘子,乖乖交出‘海眼之晶’,给你个痛快!”一名幽冥船金丹狞笑着,祭出一柄黑色鱼叉,带起漫天鬼火,刺向女修。
那女修不过筑基圆满,如何能挡?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张海等人面露不忍,却不敢上前,对方实力太强。
叶不凡眉头微皱。碧波门口碑尚可,与幽冥教是死敌。他虽不欲多事,但眼见幽冥教肆虐,加之自己与幽冥教本有仇怨,心中杀意渐起。何况,那“海眼之晶”似乎是水系至宝,对他修炼癸水之力或有裨益。
就在幽冥船金丹的鱼叉即将临体的瞬间,异变突生!
哗啦!
女修身旁的海面突然炸开,一道粗大的水龙卷冲天而起,精准地撞在黑色鱼叉上!水龙蕴含着一股至柔至韧、绵绵不绝的奇特劲力,竟将鱼叉带偏,救下了女修!
“谁?!”幽冥船金丹又惊又怒。
浓雾中,叶不凡踏波而行,身形模糊,声音沙哑:“路见不平。”
他并未显露金丹修为,而是将灵力维持在筑基大圆满,同时将癸水之力的“柔、缠、透”特性发挥到极致,刚才那一手“癸水化龙”看似声势不大,却妙到毫巅。
“区区筑基,也敢多管闲事?找死!”另一名幽冥船金丹怒喝,双手一挥,无数黑色冰锥如同暴雨般射向叶不凡!
叶不凡不闪不避,双手划圆,身前海水随之旋转,形成一面巨大的漩涡水盾!黑色冰锥射入漩涡,如同泥牛入海,速度大减,力道被层层化解,最终消弭于无形!
“好精妙的水系防御!”碧波门女修死里逃生,美眸中闪过惊喜。
张海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同行的“叶云”道友水系法术如此高超!
“有点门道!一起上,杀了他!”两名幽冥船金丹对视一眼,看出叶不凡不好惹,同时出手!一人祭出一面招魂幡,鬼哭狼嚎;一人化身黑影,融入雾气,伺机偷袭!
叶不凡冷哼一声,终于不再保留太多。他身形晃动,如同鬼魅,在漫天鬼影和暗杀中穿梭,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同时并指如剑,癸水剑气如同无形丝线,专攻对方功法运转的节点和破绽!他的战斗经验和对水之道的理解,远超寻常筑基!
一时间,竟与两名金丹初期斗得旗鼓相当!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心惊胆战。
“此子棘手,布阵!”久战不下,幽冥船金丹有些急躁。剩余海盗立刻结成一个邪阵,黑气弥漫,威力大增。
叶不凡眼中寒光一闪,知道不能再拖。他暗中调动一丝丙火之力,蕴含在癸水剑气中,看似柔和的一剑点出,却在接触对方护体灵光的瞬间,丙火之力爆发!
嗤!
水火相激,产生剧烈爆炸!那名持幡金丹猝不及防,护体灵光被破,惨叫一声,受了不轻的内伤!
“水火相济?怎么可能?!”另一名金丹大惊失色。
叶不凡得势不饶人,身形如电,逼近那名受伤金丹,看似轻飘飘一掌拍出,掌心却蕴含戊土镇封之力!
砰!
那金丹如同被山岳砸中,鲜血狂喷,倒飞出去,失去战力。
剩下一名金丹见势不妙,虚晃一招,化作黑烟遁入浓雾,其余海盗也一哄而散。
叶不凡并未追击,散去法术,气息平稳,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海面恢复平静,浓雾依旧。碧波门幸存弟子劫后余生,纷纷上前道谢。那女修更是深深一拜:“碧波门执事苏婉,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叶云。”叶不凡淡淡道,“举手之劳。”
张海几人这才敢靠过来,看向叶不凡的目光充满敬畏和感激。他们这才明白,这位“叶道友”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叶不凡看向苏婉:“苏执事,你们为何被幽冥船追杀?”
苏婉苦笑:“不瞒前辈,我奉师门之命,护送一枚偶然得到的‘海眼之晶’返回宗门,不料消息走漏,被幽冥船盯上。此物对我碧波门至关重要,关乎宗门大阵,再次谢过前辈援手。”她取出一个玉盒,打开一丝缝隙,顿时精纯无比的水灵之气弥漫开来,盒内是一颗鸽卵大小、深邃如海的蓝色晶石。
叶不凡感受到癸水令牌的渴望,心中了然,但并未起贪念。他点点头:“此间事了,诸位保重。”说罢,便欲转身回舟。
“前辈且慢!”苏婉急忙道,“前辈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水府洞天开启在即,前辈若欲前往,我碧波门愿提供一份更精确的入口海图和一份洞天外围的避险要点,略尽绵薄之力。”她取出一枚玉简递上。
叶不凡略一沉吟,接过玉简:“如此,多谢了。”这情报正是他所需。
双方告别,碧波门残舟艰难返航。叶不凡则与张海等人继续前行。经此一役,张海几人对叶不凡毕恭毕敬,唯他马首是瞻。
又航行一日,根据苏婉所赠玉简指引,终于接近了水府洞天入口区域。此处雾气更浓,空间波动剧烈,海面上出现巨大的漩涡和彩虹般的光带,景象瑰丽而危险。远处,已能看到不少灵舟的踪影,各大势力云集于此。
“前辈,我们到了。”张海恭敬道。
叶不凡望向迷雾深处,感受到那浩瀚的水府气息和体内癸水令牌的雀跃,目光深邃。新的挑战与机缘,就在眼前。
(第二百一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