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东家呢？”孙梅娘在王会长那边没见着牧七，便过来问。
梁柱手心出汗，又不能把事情跟她说，酒水被调换可不是小事，他也没个证据，万一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东家，有事，出去了一趟。”梁柱看见今天广场正中间架起了案台，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王会长那边还催促呢，说是要七娘亲自带着妃子笑过去。”孙梅娘也没想到，胡商头目是发了什么疯，今天一大早就下了帖子，挑战胡商大会上参与的酒水店铺。
看着案台正中间放着那瓶如同仙露一般的“美人笑”，王至恨得牙根直痒。
那是葡萄酒。
三年前因为这美人笑，他们古桐县所有的酒水铺子被迫关门一个月，因为输了比试，又被嘲笑了三年。
这一回，王至虽然没把希望寄托在牧七的“妃子笑”上，可连拿出同类的酒水进行对抗的信心都没有，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其实，除了王记之外，有几家资深的酒坊，这三年也都酿出了葡萄酒和一些果酒，只不过没人愿意出头。
若是赢得这场比试，王至定会将功劳算在自家头上。若是输了，那这间酒坊怕是在古桐县开店的勇气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从方才得知胡商还要故计重施，他们便都推举牧记酒坊参战！
说的好听，是牧记的“妃子笑”赢得了当季的酒会。
孙梅娘知道，他们这是把牧记往死里整，这是想让牧七当那个出头的椽子！
她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没想到，牧七不在。
“不妨事，我们东家不在，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梁柱看见牧记送过来的妃子笑，只想着方才丢失的果酒，那可是牧记的新品。
他自己也是品尝过的，无论口味还是品相都比妃子笑还要上乘。
“那也成，不过，梁柱，一会儿那边起来，你得想好答对。”孙梅娘实在担心梁柱年轻，比不得那几只老狐狸，回头出了力气输掉比试，还不被他们的口水给淹死！
梁柱应声，心里虽然已经想好，可还是无助地往入口方向看了几眼，并未发现牧七的身影，他这才勉强捧着酒坛往外走。
“王会长，你若尝过我们宝香坊自行酿制的葡萄酒，便不会那么信任牧记！”沈明月站在众人圈外，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今天，她身着桃红色缎面对襟小袄，广袖开衫，下面是一条同色的马面裙，配以石榴红的玛瑙珠饰，打眼望过去，还真是明艳惊人。
沈明月又是个见人便笑，嘴皮子玲珑的，见众人都望过来，先行礼问安，才道：“诸位，奴家宝香坊明月，前些时日自酿一小坛果酒，此番想请诸位品尝，若能得诸位青眼，明月愿意以此酒出战！”
啥？！
梁柱想起当初青梅水的事，又想起那日参加季度酒会时酒水被洒的事情，这一回难不成又是宝香坊那边明抢！
梁柱气不过，上前便想去尝那酒的味道，若不是孙梅娘按住他，他定不冷静地闹出乱子。
王至倒是见过沈明月几次，他的耳目都是人精儿，早把沈明月的身世打听清楚。
一个再嫁的外室，周家能容她打理店铺也实属宽和。
再说，今天不是出风头的日子，就算是为了宝香坊，也不能让沈明月这个丫头抛头露面。
胡商的葡萄酒是什么样的品质，王至一清二楚。
至于宝香坊那几个酿酒师的能耐，王至更是心知肚明。
前几天，还从王记拿酒过去卖，今天就能拿出跟胡商比的果酒？
“牧记出战，是众人品评，宝香坊不过是间果饼铺子，就不要参与此事了。”王至话说完，冷着脸给身边的管事递眼色。
那管事收过沈明月的好处，也是有些为难。
正巧此时梁柱站了出来，看样子是要说话，那管事便指着梁柱道：“梁掌柜，你们东家怎么不来，这与礼不合呀！”
既挑了毛病，又给沈明月台阶下。
沈明月方才已经尝过坛子里的酒水，的确是好酒，只是颜色淡粉，看不出是用什么果子酿出来的。
她早已经想好了主意，听王至那么说，便又道：“不如这样，宝香坊的酒由牧记拿上去，输赢大家看个热闹，如何？”
梁柱一听就不乐意了！
沈明月捧着的原本就应该是他们牧记的酒水，她居然卖个空人情，若这酒当真赢了胡商的美人笑，万一被东家知道，岂不会懊恼！
“明月姑娘，我看就不必了，我们牧记有自己的酒，你还是自己上去吧！”梁柱憋着气，甩手就想直接上台。
沈明月却把酒递给身后的小伙计，那小伙计立即跟上梁柱的脚步，就想往前走。
梁柱记恨着季度酒会上的事情，用眼角捎着那小伙计的步伐，脚下慢上半拍，直接把正在上台阶的对方绊倒。
那小伙计从半米高的台面上摔下去，好歹抱紧了酒坛子，不成想那坛子里的酒泼洒出去，不仅洒他全身，就连梁柱的胸前后背也被泼了个透。
那可是一大坛子的果酒呀！
包括王至在内的所有人，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有孙梅娘笑出了声，低声跟身后的伙计道：“活该，我看那个沈明月就是有意挑事，让她得意！”
宝香坊的酒一滴不剩。
沈明月半张着嘴巴，半天没反应，等那小伙计哭着回来时，她差点就抡起巴掌打人。
好不容易到手的果酒，就这么没了！
为了不出订单不留证据，沈明月把所有偷来的酒水都倒在了那坛子里。
“明月姑娘，也真是不巧，我看你们小伙计不会走路，真是可惜了。不如你们再回去拿些过来，我让梁柱等等。”孙梅娘其实只是看不惯沈明月，就是想奚落两句，没想到却戳中要害。
沈明月咬唇回瞪的眼神立即柔和下来，反而变得有些可怜巴巴，“唉，明月手笨，材料不足，也只酿出这么一小坛来，名声什么的，我真是没想去争，只是可惜我的心思了。”
梁柱哪有心思听她废话，胡商站在台上已然叽哩咕噜地大喊着了。
他直接走上前去，把酒坛往台面上一放，横竖都不是要掉脑袋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