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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商的挑战,其实也不过是个戏弄人的把戏。

但凡经历过两三回胡商大会的商户,都知道胡商惯会以这种方式耀武扬威。

胡人粗鲁野蛮,胡地荒凉却盛产甜度极高的葡萄蜜瓜,具备天时地利,自然能酿制出上等美酒。胡商带来的葡萄美酒品相具佳,上至达官贵人下至百姓平民,皆以品评葡萄酒为荣。

明知道今年的果酒还是会被嘲笑,王至推出牧记小酒坊来应战,自然就是准备找个堵枪口的。

无论如何都会被众人指责嘲笑,牧记酒坊此战之后,怕是日子不会太好过。

孙梅娘急切地朝着会场入口的方向张望,迟迟等不到牧七过来。

台上,胡商轻蔑地望了眼梁柱放下的小酒坛,嘴唇撇出个不屑的弧度,“牧记?没听说过!”

梁柱也是硬着头皮冲上来,如今倒没什么可怕的,只是那胡商长得高大,他站在一边显出些势弱。

“那是你孤陋寡闻!”无论如何气势不能输!

“那就开始吧!”胡商显出些高傲,摆手让人把两坛酒隔在围帐后面,没一会儿便有小伙计端出一模一样的五十杯酒来。

说话间就要送到贵宾席那边。

梁柱想起那日季度酒会上的事,立即道:“杯子下面有编号,这个我没有疑异,只是贵人老爷们能尝能喝,看客们也可以品评,不如就送二十杯到那边去,让普通百姓也评评看!”

胡商自信,自然同意。

梁柱知道自家红莓酿制的妃子笑在口味上差了不少,可没办法,为了拖延时间,也只能这样做。

孙县丞坐在主位上,看起来今天的心情颇为不错。

自从那日师爷被钱洪的人当街误杀,他就一直沉着脸,没想到今天反倒心情不错,居然同意了梁柱的提议。

反倒是范务承身边的几位主薄门客一直在议论。

“钱大人没来?”

“听说昨日受了伤!”

“当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听说,前几日钱府别院那边就不消停!”

“呵,你们难道就没听说霄神的龙牙现世吗?”

“报应!”

“都安静些吧!”

众人又安静下来,专心观看赛酒。

偌大的古桐县,除了东市王至的王记,西市也有几间远近闻名的酒坊,只不过孙县丞是个瞧不上胡商的,他根本就不愿意让那几间酒坊拿出酒来应对。

如此便是输了也并不丢脸。

不过,这个牧记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东市里的一间巴掌大小的铺面,也能酿制出如此让王至都认可的酒水,便是输了比试,那也是无伤大雅。

胡商想赢,让他赢便是,左右不过是些野蛮之人!

孙县丞倒是看戏的心态。

梁柱那边却紧张得不行。

眼巴巴地看着众贵宾和百姓尝过酒后,开始往台案上的两只碗里投黄豆。

眼看不分伯仲地投票就要结束,那胡商却有些疑惑地打量梁柱。

方才梁柱用脚绊了宝香坊的伙计,酒水洒出来,溅了他半身,不少酒液还泼洒到了他手中的小坛里,也就是说梁柱拿出来的那坛参赛的酒,并不只是妃子笑,是青果酒与妃子笑混合而成。

赛酒的过程让梁柱紧张,他一门心思地只顾看众人投票,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不过是短暂品酒的过程,几位被请来当说客的老者,也早早地准备好夸赞牧记酒坊的赞美之词。

“甲碗里黄豆25颗!”

“乙碗里黄豆25颗!”

结果公布时,众人皆惊!

根本不用知道哪种酒是牧记酒坊的,单单这种平局的结果就足以让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

尤其是胡商们,他们叽哩咕噜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便有几人气势汹汹地走上台前,居然要求品尝牧记的妃子笑。

梁柱当然不怕,抱起酒坛子,给胡商倒酒,让他们品尝。

结果让众人惊叹,胡商们喝过妃子笑之后,一个个跟着竖起大拇指!

这个结果,不止王至吃惊,便是连梁柱自己也不敢相信。

“果然是好酒,这位小哥,你们东家到底用的是什么水果,比起我们当地的葡萄半点也不差!”

“牧记小哥,给我来十坛,我要带回去给我的家人尝尝!”

“我也要十坛!”

“我也要!”

这……画风怎么变成了这样,不是输了比赛就要打要杀的吗?胡商怎么都这么豪爽了?

梁柱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应答,还是孙梅娘立即上台回应,“大家不急,我们牧记酒坊的妃子笑不光品质有保证,库存也充足,一定能满足大家的需要!”

得!比出个势均力敌!

沈明月从方才就咬着牙,愤恨地看着台上的梁柱,听到还没正式宣布结果,他们又接下了几个订单,血气上涌回头便狠狠地踹了那个倒霉的小伙计一脚。

幸亏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根本没人去看她。否则,她打扮得跟只花毛大公鸡似的,却根本没给宝香坊上台的机会,真让人笑掉大牙!

牧记酒坊又出暴单!

胡商捧场,县城里的贵家自然也都没落下,毕竟这也是为古桐县争了光的事。

王至那边也一万个没想到,牧七酿制出来的妃子笑会被胡商喜爱。

他的算盘落了空,心中不快,但面上不显,还大大方方地赏了牧记酒坊一面带有酒会徽标的酒旗!

梁柱这边忙活起来,时间便一晃而过,直到过了午时,他从胡商大会那边退市,才听说牧七受了重伤,正在医馆里。

江霄陌骑着一匹快马进城,赵淮立即让人前后盯着,生怕阁主进城被人发现。

“七娘!”江霄陌看着整张脸都被包裹得严实的牧七,心疼得要命。

“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是谁跟着!”

江霄陌从来不会苛责暗卫,便是他们完成任务不利,他也向来不会对他们动怒,可是今天看到牧七面部、手臂、腿脚上都有伤处,现在人还昏迷着,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层冰寒的气息笼罩,吓得众人退出几步。

便是赵淮许久也没见过阁主如此发怒。

知道江霄陌是心疼牧七娘,他便轻声地解释了两句,这才道:“伤人的猎狗一只也未曾留下活口,街对面目击此事的百姓说,当时那辆撞了人拖行又逃逸的马车,是向着西城门方向去了,我们的人正在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