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虽然知道周四皮是个放荡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胆子，这里可是周府！
她立即推开周四皮，“四皮少爷，你喝醉了，莫要说些混话。”她转身就想走，却不想周四皮力气大，直接扯住她的衣袖，就往自己的怀里带。
沈明月听见巷口那边有人过来，便取下一枚金钗，咬了牙发着恨地往周四皮的手背上扎了下去。
周四皮猝不及防地被她刺疼，尖叫出声。
沈明月挣脱他的拉扯，转身闪躲到旁边的桃树后。
“那边有人？”
几个丫头、小厮跑着过来，周四皮正准备开口大骂，沈明月站在丫头们的身后开了口，“四皮少爷是喝醉了，你们几个把他送到后面客房，再去牡丹阁把周少奶奶叫过来。”
小丫头应声去跑腿，几个小厮上前扶着他。酒力散去，周四皮咬着牙不敢再声张，只能任凭手背上的伤口流血。
心中却发了狠地想：一个小小的妾室，早晚得落到他的手中。
沈明月躲过周四皮，叫上两个并不熟悉的小丫头跟着，急忙往回走。
她却不知道，方才的那一幕正被远处凉亭里歇着的慧姨娘看得一清二楚。
……
酒水商会，气氛严肃。
牧七坐在最末的位置上，瞧着半个大厅里都是生面孔。
孙梅娘从后面走过来，小声给她介绍，但牧七也只记了个大概。
今天，西市的酒水商户也过来了。
东市的这个商家都很自觉地退到最末的位置上，或坐或站，窃窃私语。
“徐州府司酒孙大人到！”
闻声众人安静下来，牧七抬头向着挑动的布帘，首先进门的居然是王至，他亲手打着帘子，等着身后的几位身宽体胖的官爷走进来。
“这个孙大人祖上是宫里的御酒官，现而今孙家酿出的八宝酒也是进贡的佳品！”孙梅娘倒像是在夸自家的酒水，那神情有些自得。
牧七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给她批复个酿酒的许可文书，什么八宝什锦的，她才不去理会。
众人起身恭敬行礼，王至的开场白也打着官腔，直到他宣布古桐县的白酒酿制许可资格要由十八家消减至十家时，所有的人都乱了方寸。
“十家？他们这是想掐断我们的脖子！让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下去！”
“这可怎么办，我才在徐州府兑了间铺面，如今这是不是断了我的财路！”
“诸位，都别乱，听听孙大人说什么！”有人跟着低语着。
牧七也捏了一把汗，原有的十八家都要被消减一半，她这个刚刚加入商会，想取得资格的，要怎么办！
“孙大人公务繁忙，现在就进行品酒，有请五位鉴酒师！”王至还真冷着脸，众人慌成一团。从前一年一度的文书许可都是由王至代理颁发，其中有多少猫腻，大家都心知肚明。
至于这个州府里的孙大人到底为什么要亲自带人来品酒鉴定，这就难说了。
“依当朝律例，想申请资格的诸位商户，请把你们的酒品承上来！”
众人在短暂的安静之后，立即都紧张起来。
有的商户准备的齐全，酒头、酒水、申请文书一应俱全。有的商户根本就没当回事，便立即让商铺往这边送东西。还有的商户只准备了钱银，根本就没有酒水参与鉴评。
比如，王记酒坊和孙记酒坊似乎是早有准备。
牧七把鉴酒师提供的酒壶、酒杯检验完毕，摆放整齐，这才把高粱酒倒进酒壶，又取来酒头的小杯子，把怀里的琉璃瓶掏出来，小心翼翼地倒了半盏进去。
各位商户亲自把酒水呈上，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等待众人品鉴。
牧七坐在最末端的位置上，紧张到呼吸都要停滞。
经过一刻钟的品鉴，已经有几家的酒水被直接淘汰，东西二市共有三十七家酒水铺面，听见王至高声宣布谁家被淘汰，被点了名的商户几乎都是敢怒不敢言，带着哭腔走出门去。
半个时辰过去，东市仅剩下王记、孙记、牧记三家。
整个古桐县只留下十家酒坊，难不成这三家都能留下？
坐在桌案后面的五位品鉴师停了下来，准备在剩下这十五家当中继续挑选，而这一次，他们是挑选入围的酒品。
“张记，入选！”王至高声朗读着品鉴师递过来的名帖。
“王记，入选！”王至读到自家酒坊时，神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接下来第七个入选的商户当中居然有孙记，牧七只感觉手脚都发了凉，只剩下三个名额，可现场还有八家待选。
“孙大人，不如你也来尝尝，我等也想听听您的意见！”带头的品鉴师恭敬起身。
牧七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八种酒，除了她的高粱酒之外，其余的都出自西市，西市里的酒坊老板非富即贵，这些商户几乎都是几十年的老字号！
不光实力雄厚，财力慑人，酿酒的技艺也有自家独道的一面。牧七倒是希望让牧记入选，只有取得酿酒资格，她才能在古桐县真正地站稳脚根。
在古桐县乃至徐州府，亦或整个王朝认可的都是白酒！
那位一直坐在主座上不说话的孙大人，似乎是懂些酒的，只见他在剩下的八壶酒跟前走过，端起来闻味道，又倒出一点品尝，最后再看看托盘里的申请文书。
“周记的不错！”他随手拿起申请文书，递到范务承的手上，范务承一直在给通过的文书上盖大印。
不管是谁，想在这样公开透明的过程当中做手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想做手脚的是孙大人。
品鉴师又推出一壶酒，“这是杨记酒坊的，百年老字号。”
孙大人拿起酒杯闻了闻，点点头，“酱香十足，好酒！”
这还有不过关的道理？！
眼看着就剩下了一个名额，众人的眼珠子瞪得滴溜圆，狠不能钻到孙大人的心眼里，去看看他到底怎么决定。
“还有六家，当中有三家是酿酒二十年以上的，还有两家是新商户，一家是胡商。”品鉴师介绍道。
牧七听到胡商时，心就凉了大半，她知道那应该是萧泉的店铺，之前有人说萧泉是徐州府里大官的亲戚，这是不是意味着，根本就没牧记什么事了。
牧七叹了口气，打算提前离开。
却听见上方孙大人拿起酒壶依次闻了闻，声音颇为洪亮地道：“这高粱酒一定是新酒！”
牧七被点名，立即精神奕奕，上前行礼道：“回大老爷的话，昨天才酿出来的，还没入酒窖。”
“生酒头就这么香醇，当真是不错！就这一家吧！”孙大人大手一挥，牧七的申请文书被甩到了范务承的手边。
王至、孙梅娘，现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