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沈明月能生出个儿子来，那也是庶子。
范宁宁深知，不管她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是嫡出的子嗣，到底是能压沈明月一头的！
经历几次事件，范宁宁的心性倒是沉稳许多。既然沈明月不来见她，她就过去瞧瞧这位月娘子。
月华阁，灯火暗淡。
沈明月吃过顶级的燕窝，吴婆子安慰了又安慰，她这才睡下。
刚灭了灯，便听见门口有丫鬟回话说，少夫人到了。
沈明月忙披了外衣起身，匆忙赶到正厅，见范宁宁体态丰腴，面色红润，心中虽然不愉快，但也还是脸上带笑，谄媚殷勤。
“少夫人，这大夜下的，您怎么过来啦？这二日我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胃里总是酸着，本想着明天一大早过去给您请安，怎么好让您又跑一趟！”沈明月腆着肚皮，有意笨拙地站在地当中，就没想行礼。
范宁宁撩起眼皮，淡然地看她一眼，“这两个月我住在娘家，府里的事情多亏你操心，我备了点小物件，赏你。”
贵妾也是妾，就是个奴婢的身份，还敢在周府里装少夫人的排场？
沈明月忙俯身想下跪，动作极其缓慢，在那里擎着肚子站半天，范宁宁才缓声道：“不用行礼，在大夫人面前都免你的跪，在我面前也不必如此。”
装什么委屈，若范宁宁当真让沈明月跪了，隔日周大夫和周谨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模样呢。
沈明月扶住小环的手，起身站稳。
她抬眼瞥见小丫鬟端过来的托盘，里面放着的还真是些小物件，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并不值什么钱。
“多谢少夫人惦记。”沈明月眼底的阴鸷退去，报以灿然的微笑，“明月还没恭喜少夫人呢，听说少夫人身怀嫡子，这真是周、范二府的大喜事。”
范宁宁目光里透着些淡然，笃定地说：“那是自然。”
随后便撩起眼皮，俯视着沈明月，用慵懒的语气说：“听府医那边回话，再有月余你就临产了，这些时日就安心养着，府里的事情不必多操心。”
沈明月闻言皱着眉头紧转眼珠，心中咯噔一下。
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尖来回地揉着丝帕。
“我既回府，也不好总让你担着管理后院的责任，再说谨爷院里的月桂丫头也是个懂事的，总归是在这府里长大的，凡事也能帮衬着我。”
月桂正是谨爷才收到房里的通房大丫头，两月前周谨就提过要纳她为妾，是沈明月左右拦挡着，这才没让月桂那个死丫头爬到自己的头上，可是范宁宁回了府，反倒要抬举她不成？
沈明月乍一听，倒有些不安，可略略地想了想，便放下心来。
“少夫人哪里的话，明月就是个操心的命，府里府外大小事宜乱着呢，怎么好让您累着，我皮糙肉厚的，皮实得很，我们乡下女人还有把娃生在地头田梗上的！”沈明月稳住心神，上前亲手给范宁宁斟茶倒水。
范宁宁没想到沈明月会自贬身价，居然如此说，便也没再说什么，只说让她好生养着，便起身回了宁安堂。
路上小桃倒是没少唠叨，范宁宁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沈明月果然是个难缠的，不过她临产在即，也作不出什么大天去。
“回头跟稳婆说清楚，那边生了孩子就给慧姨娘抱过去，让她教养！”
这个主意也还是范二夫人给她出的。慧姨娘是周达的贵妾，也算是府中的老奴，重要是这个慧姨娘出身没落的贵族名门，知书达理，想来周大夫人也不会挑什么理。
宁安堂偏厅门廊下，通房丫头月桂已经跪了半个时辰，范宁宁从沈明月的身上汲取的教训是，怎么也不能再让不三不四的女人有翻身的机会。
“少夫人，少夫人……不是，不是月桂想攀高枝，是，是谨爷他……我，我也是不得以。”月桂吓得面色发白。
邢婆子摆手，两个体壮的婆子早已经按住她，手中的银针闪着光亮被扎进月桂的手臂。
“少夫人，奴婢不敢啦，奴婢不敢啦，月桂绝对不争什么名份，月桂只听少夫人的安排！”那丫头怕得要死，哭声咽在喉咙里，疼也不敢喊出来。
只等那两个粗使婆子退下，范宁宁这才走到跟前，淡声道：“往后几个月，好生侍候谨爷，府里的事务由你来给我搭把手，切不可肆意妄为！”
月桂颤抖着收下范宁宁赏她的半匹丝绸，安静地退回去，小心地又行礼，这才回到竹意轩后院下人房。
这边，牧七赶了大半天的路，傍晚才回到古桐县，进了西城门，早就有消息传回来，江有秋、梁柱、陈安带着几个伙计等在那边。
见到马车过来，忙上前行礼问安。
牧七出了趟远门，归心似箭，到了县城先去鹤雅居走了一圈，又去酒坊瞧了瞧，最后才得知啤酒坊那边已经停产六七日。
听江有秋说完王喜富带着伙计投奔宝香坊的事，牧七并没有惊讶。
反而轻松地笑笑，一边给大家发放带回来的小食，一边打听宝香坊啤酒的事情：“宝香坊的啤酒好卖吗？就没有退货的？”
江有秋意外地看着牧七，为了不让牧七担忧，这边的事情半点风声也没敢提前露给她。
结果，是他们白白担心了吗？
“让我猜猜哈，他们的啤酒会有大面积的退货，口味不好，还不能贮存太久……宝香坊想利用啤酒来打败我们，那是不可能的。”牧七像是有双透视眼似的，能看透众人的心思。
“这几天停工，就算给伙计们放了假，明天一大早继续开工，那几位跟王喜富走得近的伙计，全都除名！”牧七就像是在说极为轻松的小事，大将风度慨然。
站在她身后的江霄陌也没想到，牧七不急不躁处理得当，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啤酒的风味，并不是知道配方就能做出来的，给她个三年五年，也未必能追得上咱们，往后无论谁家酿出了啤酒，都不必惊慌，咱们卖咱们的酒水，生财各自有道。”
牧七强调酒具要提前消毒，便让江有秋连夜带着几个伙计把准备工作提前做好。
另外，牧七作出了一个啤酒促销决定。
“用竹筒换啤酒，十个质量上乘的竹筒换一筒啤酒！时限为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