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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雒阳城。

自张仪使汉以来,已过二月有余。

他初来时,便被安排进了未央宫附近的一处宫殿暂住,吃喝兼备不差半分,唯独没等到汉帝刘彻的接见,也没得到准许他们离开大汉的旨意,只如被软禁般。

同来的扈从们,早已因此慌乱不已,唯张仪没有丝毫感觉。

他只每日吃喝赏景,至多在宫殿附近的池边枯坐垂钓,一坐一天,终无无鱼获。

“张大人,您想想办法吧,他们打算要逃离雒阳,将大汉已经向大元靠拢的消息回报京中。”

池塘边,一名侍卫单膝跪地。

他看着坐在池塘边,连手中竹竿都未曾抖动一下的张仪,已然气急。

张仪没说话,也不应答。

过了片刻,他手中鱼竿一抖,似有鱼儿咬饵,立刻抽杆,却也是空欢喜一场。

见此,侍卫知晓劝说无用,摇了摇头,站起身走了。

两日后,同一个位置,侍卫再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披头散发,被人押送着前来。

押送他的,乃是大汉大将夏侯婴。

“跪下!”

夏侯婴沉喝一声,两名汉军士卒便将侍卫按跪在地。

他们一行人距离张仪不过七八步,可张仪却好似未觉,仍悠闲钓鱼。

夏侯婴见状,露出一抹轻笑,两步上前。

“张大人倒是好雅兴,却不知我大汉有何对不起你,竟指使他人夜半潜入军中,夜袭我大营。”

“夏侯大人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张仪叹息着,把不挂饵的鱼钩再度荡回塘中,面不改色道。

“不懂?”

夏侯婴笑笑,扭头看向被按倒在地的侍卫。

侍卫双手被按着,口中塞着麻布,见夏侯婴望来眼中燃起怒火,疯狂挣扎起来。

“既然此人不是张大人指使,那便是其自作主张了。”

他一手按在腰间,慢悠悠走向侍卫。

两步剑出鞘,当他来到侍卫面前,腰间长剑已经露出半数剑声,带着轻吟缓缓抽出。

“呜…呜呜……”

侍卫预料到什么,眼中愤怒换做绝望,挣扎幅度越来越大。

可惜,按住他的两名汉军将士也不是吃素的,只令他挣扎不得。

“张大人真不知?”

夏侯婴最后问道。

张仪不答。

嗤~

长剑割喉,热血喷溅,夏侯婴腰间被淋了一道,他只踹出一脚,将面前侍卫踹倒在地,随手一甩剑上血迹。

“走。”

他似乎很愤怒,连尸体也不管了,任其留在原地,带着几名汉军快步离去。

直至这时,张仪终是扭过头来。

他看了一眼捂住脖子,眼中光采逐渐消退的随从侍卫,面无表情。

侍卫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光芒逐渐敛去,终是不动了。

……

当日,雒阳城中传出风声,有夏人对大汉不满,深夜潜入北军,想要放火烧营,好在北军将士机敏,发现了这场祸事,当场将之覆灭。

此言一出,雒阳城中风声鹤唳,百姓更是破口大骂,直言夏人忘恩负义,狼子野心。

雒阳城中某处酒楼,客栈小二哥敲响一扇房门,小声说道。

“苏先生,您不是要听大夏的消息嘛,我给您带来了。”

“进来吧。”

小二哥推开房门,只看见桌边坐着一名青衫儒生,其人嘴边留着长须,气度十分不凡。

按耐住心中忐忑,小二小心上前,别扭的行了个抱手礼。

“苏先生。”

这青衫儒生,自不是别人,正是从夏唐交界介城离开后,便直来大汉的苏秦。

彼时得知他擅离职守后,锦衣卫沈炼险些吓得三魂七魄尽飞散,连夜认错,又带上大批人手前往河套酒泉关,向冠军侯霍去病借了数千斥候,飞洒开去想要拦住苏秦。

可他没料到的是,苏秦离开介城后,便一路北上,自唐和突厥的松散边境中转,才来的大汉,压根没从河套平原偷渡。

他来雒阳,自是要寻找同门师兄弟张仪,想要拉对方一把。

进入雒阳城苏秦才发现,自己此前想法太过天真,这雒阳城已成是非之地,进来容易出去难。

一连数日,他只打听到张仪住在未央宫中,其余消息一概不知,只得暂留雒阳,以待天时。

好在银钱足够,他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并以钱财利诱消息灵通的店小二帮自己留意与夏人有关的消息,一待便是一月有余。

“苏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小二哥将早上疯狂在城中流传的流言说了一通,末了低下头去,静静等候。

“竟是如此凶险。”

苏秦听得暗自心惊。

夏人入北军想要火烧大营,这种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东南西北四军,乃是整个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若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去,这大汉焉能跟大元打那么久?

而此事能够促成,又在失败后仅仅一日之间就传得满城风雨,必是有人推波助澜。

“莫非是元人?”

苏秦暗自思量,又把这个念头按下。

消息太少,他推不出来。

思绪闪动过后,苏秦提起茶壶,在桌上斟满两杯。

“小二哥,来,喝口水。”

小二哥心中欣喜,上前接过茶杯,小心饮下。

他放下茶杯,将桌上一枚碎银收入囊中,报赫笑道:“苏先生客气了。”

“不客气,之后我不光要夏人的消息,元人,唐人,突厥人的消息,若小二哥听见,都可来我这领赏。”

“是,是。”

店小二小心拉上房门,快步离去。

他方走,苏秦心中一动,来到窗边,轻轻抬开一条缝往外看。

窗外便是人流,天上有些阴沉,却不妨碍这逛街买卖人的心情,人们生如如常,并无偏差。

看了一会儿,苏秦目光落在街边一名卖烧饼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满面红光,身材魁梧,一边稀稀拉拉叫卖着烧饼,目光却不时东张西望。

“被发现了吗?”

苏秦很肯定,对方是在监视他。

放下支摘窗,他来到床边,从中掏出个包裹就要往背上背。

可转念一想,苏秦又放弃了。

“也罢,先看看到底是谁在盯着我。”

这么想着,苏秦放下包裹,自住进客栈后,第一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