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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洲那日在太阳底下观察了很久,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知道她原来喜欢海棠。

说起来,看种子识花这一点,还多亏了她母亲。叶云洲的母亲是前朝公主,自小就喜欢舞弄花草,在未出嫁之前所住的宫殿,都被五颜六色的花包围了。

后来嫁给叶彪,搬入将军府,这个爱好也没丢掉。

再后来有了叶云洲,还是孩童时期的叶云洲,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跟着母亲一起种花。母亲教他认了许多种子,叶云洲记性好,基本见过一两次便能记下。

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叶云洲再大一些,便不能这么悠闲了。

他开始学习各种兵法,跟不同的师父学习功夫,性子也越来越野,闲暇之余招猫逗狗的,别提多惹人烦了。

待他年纪一到,叶彪想也不想就把他丢进军营,被一群老兵痞磨练,也硬生生咬牙扛住了。

叶家出事后,他临危受命,一次又一次地在生死关头游走,他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叶家儿郎,天生属于战场,平淡的日子不适合他。

直到那日,看见顾灿在院子里忙前忙后的播种施肥,眼尖的叶云洲看到她手里的种子,脑海里几乎一瞬间便分辨出那是海棠的种子,才惊觉,好像自己曾经也有过这般平淡日子的时候。

只是那段回忆已经被他丢弃在脑海的最角落里,想要回想起来,哪怕对于记性很好的他而言,也只能窥见一部分。

耳边是母亲的轻声细语,手心上的触感是湿润的泥土,还有眼里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

叶云洲感到慌乱,在他想要不要离开之时,顾灿突然回头。

面对比日头还要灿烂的笑容,回去还是留下,后者占了上风。

只不过被她抓包的时候,叶云洲难得心虚了。

再后来,在顾灿的帮助下联合曹德坑了萧肃——也就是睿王父子后,叶云洲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跟顾灿分享这个消息,也如愿的在她脸上看到了笑容。

那一刻,他想的是要是能一直看到就好了。

叶云洲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不太清醒,于是他决定远离顾灿几日。

可他发现,顾灿并没有察觉他的刻意远离,她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每日不知在忙碌什么。

叶云洲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他也把自己关在书房分析了一番,得出结论:自己是太闲了。

所以马上叫来风行,让他陪自己出去逛逛。

风行震惊的样子,让叶云洲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出门了,风行问他想去哪,叶云洲想了想,决定去雁山附近看看。

雁山离京城不远,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路上风行不断地问他去雁山干什么,叶云洲一直没搭理他,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脑海里第一个蹦出的地方就是雁山。

不过这疑惑很快得到解答,下马车的那刻,扑面而来的清香,叶云洲好像……明白了。

一旁的风行还在叨叨:“将军,不是我说你,想出门逛多的是地方,为啥非要选个到处是花的地儿啊?人家都是年轻男女一起来,我俩来合适吗?”

这个地方顾灿来一定会很喜欢,可惜……叶云洲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像泼了一盆冷水。

“将军?你要去哪?”风行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叶云洲身后。

然后看到令人目瞪口呆地的一幕。

只见叶云洲伸手,“咔嚓”一下,折断的花就被他拿在手中,仔细欣赏。

“将军,您摘花干嘛,”风行震惊,“您啥时候喜欢花了?”

叶云洲叹气,早知如此还不如换一个人跟他出门,风行实在太啰嗦了。

直到回程的路上,风行才突然灵光一闪,品出了什么:“将军,您这是要送给顾小姐的?”

“顾小姐”三个字太刺耳,叶云洲白了他一眼。

风行这回学聪明了,果断改口:“少夫人?”

叶云洲“嗯”了一声,又道:“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我的个老天爷,”风行张大嘴巴不敢置信,“您动心了?”

叶云洲又不说话了,风行真的好啰嗦。

回到府里,叶云洲撇下抓耳挠腮的风行,自己去了顾灿的院里。

她会喜欢吗?见到她我要说什么好?

叶云洲停在院门外,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我只是来送花的,毕竟她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也要有所感谢才是。

对,就是这样。

叶云洲认为自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他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很自然,可是顾灿的丫鬟却告诉他,顾灿睡着了。

叶云洲:“……”

他有点丧气,怎么今天做什么都不顺。

那个叫连翘的丫鬟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犹豫着问道:“小姐在院里睡着了……那个,您要是想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叶云洲眼睛又亮了。

他说:“那便去瞧瞧。”

顾灿的睡相很好,她乖乖的躺在躺椅上,身上是丫鬟给她盖的小毛毯。

那双往日里灵动的双眸现在紧紧地闭着,她似乎做了个好梦,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让周遭的气息都跟着停止流动似的,不忍搅了眼前人的清梦。

叶云洲几日以来的失落一扫而空。

他动作轻缓地把海棠花放在顾灿身旁的桌子上,轻声道:“好好睡吧。”

随后又滚动轮椅,悄悄地离开。

叶云洲没有去深究自己的心意,也没有去探究自己的行为。

他只是在想:不知道顾灿醒来的时候看到花,会不会像平日里那样,眉眼如新月般弯起。

如果会,那就太好了。

……

顾灿确实很喜欢那束海棠。

虽然它没有华丽的包装,没有精致的修剪,却依然得主人的深爱,不亚于顾灿上辈子收到的任何一束花。

所以即使明知养不活,顾灿还是亲自去库房挑了一个五彩琉璃花瓶,把海棠一支支插进去。

把花瓶摆放在窗檐下,任何时候,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到。

连翘笑着捂住嘴:“小姐很喜欢海棠花吗?”

顾灿头也不抬:“喜欢。”

其实是她妈妈很喜欢,爱屋及乌,顾灿自然也很喜欢。

连翘吐吐舌头,心想还好那天让将军进来了,现在看来很值得。

顾灿盯着花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连翘,你说叶云洲为什么突然送我花呀?”

虽然是从树上折下的海棠,但品种不一,还是很好看的。

连翘摇头:“这……奴婢可不知,您要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将军?”

“不要,”顾灿想都没想就反对,“多难为情。”

一向自诩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顾灿,居然也会觉得难为情,这让系统在暗中偷偷翻了个白眼,鬼信。

“那……”连翘用她有限的理解给顾灿出主意,“小姐不如给将军回礼?”

顾灿:“回什么?我库房那堆东西?他要有喜欢的我全送都行。”

只怕叶云洲不收,不,应该说他肯定不会收,也许还会不高兴。

顾灿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方法行不通。

连翘想了想,又换了个主意:“那小姐向上次那样,请将军吃饭怎么样?”

吃饭?

顾灿琢磨了一下,好像可行,正好八月初二那日她也不想一个人待着。

说干就干,顾灿道:“这个好,我现在就去找他,你别跟着我,我自己去就好。”

连翘被留下,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姐消失不见的背影,干活去了。

-

顾灿来找叶云洲,却意外地看到王峰。

说起来自从她把王峰绑回来交给叶云洲以后,就没再管他,现在突然见到,顾灿才发觉王峰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虽说用药好是一方面,也要靠王峰自己的底子好才能好得那么快。

王峰见到她有些尴尬,反倒是顾灿先开口:“伤都好了?”

王峰:“差不多了。”

顾灿点头,越过他,准备去找叶云洲。

“少夫人留步。”王峰叫住她。

顾灿回头:“何事?”

王峰突然抱拳鞠躬:“少夫人救我兄妹二人之命,大恩大德,王峰没齿难忘。这辈子恩情怕是还不清了,下辈子做牛做马绝无二话。”

顾灿:“起来说话,你妹妹如何了?”

王峰:“多亏了少夫人派人去呀照顾,也多亏了太医的药方,渺儿已经能短暂地下床了。”

顾灿:“那就好。做牛做马就不必了,如果有朝一日再起战争,你就替我好好保护叶云洲吧。”

-

门被敲响的时候,叶云洲还以为是王峰有事回头,头也不抬:“进。”

门“吱呀”一声响,又轻轻合上。

叶云洲等了很久不见有人说话,忍不住道:“是有何事?”

顾灿:“你在忙?那我晚点再来?”

熟悉的嗓音让叶云洲眼皮子一跳,几乎是立刻就抬起头:“是你,不忙,可是有事?”

想起自己那日送花的行为,叶云洲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于是他疯狂给自己找事,忙碌起来便没有心思想那些事。

可此刻,顾灿站在他面前,叶云洲那些努力藏匿的小心思争前恐后冲出来,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顾灿弯下腰凑近他,皱着眉问道:“你的脸好像有点红,还好吗?”

叶云洲:“好、很好,许是屋内有些闷热。”

虽然已经进入初秋,不过下午时分的天气是很黏糊的。顾灿没有多疑,走去把窗打开一条缝。

“你不要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顾灿说道,“趁着还没降温,多出去走走。”

叶云洲“咳”了一声:“你说得是。”

顾灿又走回叶云洲对面:“八月初二那日你可有空?”

叶云洲嘴巴比脑子还快:“有,何事?”

顾灿笑弯了眼:“那日跟我出去吃饭如何?我们去满江楼,那里能看到护城河。”

京城有很多独特风格的酒楼,这满江楼也是顾灿之前偶然路过的,她觉得一个人去吃有点傻,曹雨晴又去外地探望外祖了,一时找不到人陪。

今日突然想到,这不是还有叶云洲吗?更合适不过了!

“好。”叶云洲道。

他只当顾灿突然想要出门,自己也乐意陪着她。

和叶云洲约好时间,顾灿才注意到他的桌面是一张地图。

“这是……”顾灿好奇地绕到叶云洲身边,问道,“京城的地图吗?”

叶云洲:“非也,这是八方城那边的地图。”

叶云洲丝毫不避讳顾灿,不仅任由她随便看,有看不懂的还为她细心讲解。

“你好厉害啊叶云洲,”顾灿由衷道,在夸奖叶云洲这件事上,她从不需要打腹稿,“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八方城只要有你,就绝不会被外邦攻破。”

叶云洲摇摇头:“过誉了,八方城能有今日,并非我一人的功劳。”

是万千人前赴后继,赌上性命守候住的地方。

顾灿突然把双手搭上叶云洲的肩膀:“叶云洲,你一定会名留青史的。”

叶云洲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往后躲,很快又冷静下来,看着顾灿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顾灿,你对别人也会这样吗?”

顾灿:“什么?”

叶云洲的脸色不太好看:“你对别人也会这样……勾肩搭背吗?”

大离的民风相对开放没错,但也没有哪个姑娘像顾灿这般……这般直白的。

顾灿盯着叶云洲的脸色判断了一下,她手指微微使劲,捏住叶云洲的肩膀问:“你是指这样吗?”

叶云洲:“你说呢?”

顾灿趁机多捏了几下,叶云洲的肩膀是那种很有肌肉感的。他常年穿黑色衣衫,又是坐着,任人看着都会觉得他是清瘦的类型,顾灿也曾这么认为。

直到现在捏上他的肩膀,嗯,说明叶云洲以前没偷懒,肯定天天舞刀弄枪。

“摸够没有?”叶云洲问道。

顾灿可惜地收回手,手感还怪好的呢。

等欣赏够了叶云洲的脸色,顾灿才慢悠悠开口:“当然不是,我可是正经人,只对你这样。”

“正经人”跟“只对你这样”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已经不重要了,叶云洲只知道他的心情由阴转晴,那些按耐不住的小心思正肆无忌惮地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