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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沉觉得自己耳边有什么东西嘭一下炸开,让他一阵耳鸣。

他听不见周围的欢呼、听不见失望的呐喊,就像个木偶人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我输了?

姜沉茫然地向前走,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在靶子前站定,红心上稳稳当当地插着七支箭,一直没少。旁边自己他的靶子,只有六支箭,另一支没控制住力,甚至脱靶了。

刺眼。

姜沉只觉得眼前的两个靶子无比的刺眼。

他居然输给了一个瘸腿的人,还是堂堂正正输的,就是想狡辩都找不到借口。

胸腔一阵刺痛,再呆下去,估计会气得吐血。

姜沉转身离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扎得他生疼。

突然,姜沉停下脚步。

眼前的一幕让他眼睛都跟着痛了。

-

在小太监宣布叶云洲获胜的一瞬间,顾灿扔下扇子朝叶云洲跑去。

猛地从身后搂住他。

“赢了!你赢了!”顾灿搂着叶云洲的脖子,激动得左右晃动。

叶云洲的背过手,虚搂着顾灿,怕她摔了。

“慢点,别摔了!”

“不会摔的!”

很快,其他人也朝叶云洲走来,人越来越多,顾灿只得放开他。

叶云洲和顾灿被围在人群中,夸赞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在姜沉的角度看去,叶云洲坦然地坐在那接受众人的膜拜,而他边上的顾灿,嘴角高高扬起,眼睛弯成新月,满脸都是骄傲。

她为叶云洲感到骄傲。

这个认知简直像一把刀插在姜沉心口上。

自从叶云洲瘸了以后,大家明面上都说可惜,可背地里都是嘲笑。

一个大将军,没了腿还怎么在战场上作战?

明明就是个废人,明明……可是顾灿为什么会为他感到骄傲?

是因为赢了自己?

不,不是……在比试之前,顾灿就很笃定叶云洲会赢。她从未觉得跟叶云洲在一起是委屈,是姜沉自己,从开始就在自以为是。

“叶云洲,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皇上也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龙元和北燕的人。

姜沉在看到自己人的那一刻,底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丢人”的滋味。

人群逐渐散开,留出一大片空位给皇上。

“臣谢过皇上赞誉,这都是臣应做的。”即使对方是皇上,叶云洲的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

“好!好!不愧是大离的好儿郎!”

萧其舟越是夸赞叶云洲,龙元和北燕的人脸上就越是火辣。

姜朵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家皇兄,可又无可奈何。

姜沉技不如人,况且,他也已经尽力了。

趁着气氛火热,礼部尚书周图问道:“使臣大人,下一场比什么?”

一句话,让龙元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使臣回头跟其他人挤眉弄眼一番,回答道:“叶将军果然技高一筹,吾等输得心服口服。下一场就比试琴吧,时间定在后日如何?”

萧其舟看他们明明一脸苦相,还要强撑着恭喜叶云洲,就觉得一阵舒坦。

当即表示:“好,下一场就比试琴。”

开门输,龙元和北燕也没有心情再呆在这里了,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离开。

姜沉走在最后,临走前还看了一眼顾灿。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从头到尾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

驿站里。

姜沉回来的路上一直没说话。

使臣有心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姜朵翻个白眼:“行了,摆脸色给谁看呢?输了输了,还有四场比赛,赢下就好。”

“公主殿下说得是,”使臣接过话头,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人,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角落里的人影动了一下,道:“知道了。”

姜朵眼睛眯起,警告道:“只能赢,不能输!否则回龙元父皇不会饶了你们。”

龙元和北燕打定主意要脱离离国的掌控。

每年的进贡都在提醒着他们是如何受制于人。

本来新皇登基,龙元和北燕就计划着如何撕毁协议,一个乳臭未干的皇帝,还要向他进贡,简直是耻辱!

恰逢这次离国内部大乱,元气大伤,龙元和北燕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明面上撕破脸他们是不敢的,就凭离国北方那二十万大军,他们这些小国就不会靠武力解决问题。

武不行,那就来文的。

策划好一切后,龙元和北燕踏上了前往离国的路程。

如果输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公主殿下放心吧,论琴艺,这天底下能打败我的人不超过五个。”角落里的人影说道。

即使看不清他的人,光凭语气也能听出他有狂妄。

姜朵也没有反驳,只道:“你最好是。”

足以证明对此人的实力是信任的。

……

当天晚上,萧其舟在宫里开了个小型的庆功宴,祝贺叶云洲开门红。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叶封禹第一次和皇上一起吃饭,相当紧张。萧其舟却道:“你紧张什么,你是我表弟,放开了吃。”

叶封禹顿时更紧张了。

叶云洲看不下去,出言道:“皇上,注意言辞。”

“哎打住,”萧其舟赶紧求饶,“高兴的日子你就别训斥我了。”

叶云洲:“……”有时候他是真的拿皇上毫无办法。

一旁的皇后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又继续和顾灿聊天去了。两人聊了一会儿,见吃得差不多了,顾灿才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琴……皇上打算派何人应战?”

说到这个,皇帝的笑淡了几分。

他撑着脑袋,看上去颇为烦恼。

好一会儿才道:“朕不知道,你们可认识何人是琴艺出众的?”

顾灿抿了抿唇,如实道:“不、不认识。”

她平素交好的就那两个,琴艺如何不知道,但估摸着也是中规中矩的水平。

萧其舟又问皇后:“你呢?”

皇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臣妾这后宫都是什么人您不知道吗?”

萧其舟闭嘴了,他这后宫长得好看的很多,要说琴艺出众的,还真没几个。

除了死去的柳溪。

这么想,萧其舟也这么说了:“柳溪若还在,朕就不用愁了。”

顾灿有点意外会从皇上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小声地问皇后:“珍嫔琴艺很厉害吗?”

“相当出彩,”就连皇后也由衷道,“只要听过她弹奏之人,再听其他人的弹奏,总觉得缺点什么。”

评价非常高。

顾灿对柳溪刮目相看了。

看不出她还是有点能力的,不是只会傻傻宫斗的白痴。

不过人不在了,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明日召集群臣问问,”叶云洲道,“从龙元四皇子就能看出,对方出战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今日比试,稍有一步之差,就是平局了。

因为如果比到第八关,就是叶云洲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知道了,朕会让他们举荐的。”

-

到了比试当日。

比试地点是皇宫里的御花园。

恰逢春来,花园的许多花都开了,淡淡的清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比试的台子早早就搭建好,台前第一排坐的都是身份高贵之人,帝后在最中间。

顾灿到的时候,花园已经快坐满了。

她和叶云洲落座后,人就差不多齐了。

姜沉一语不发,视线还是忍不住追逐顾灿的身影,可看到她和叶云洲琴瑟和鸣的样子,又觉得刺眼。

龙元使臣见时辰差不多了,开口道:“陛下,比试可否开始?”

萧其舟“嗯”了一声:“开始吧。”

“哪方先上场?”周图看向龙元使臣,“和上次一样,龙元先请?”

使臣呵呵一笑:“这次还是让大离先来吧。”

他阴笑的样子让周图觉得他不安好心,但,既然人家都开口了,他们也不推辞。

周图朝儿子看了一眼,周之久会意,去把人带上来。

顾灿好奇问道:“我们派出的是哪个?”

叶云洲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坐后一排的曹雨晴接过话头,“是安远侯家的小姐。”

话音一落,周之久就把人带了上来。

安远侯家的小姐名叫苏婉芝,模样清秀动人,像那天山上的雪莲果一样清雅。

苏婉芝的视线扫过这边的时候,朝叶云洲点头,算是打招呼。

顾灿问:“你们认识?”

叶云洲:“嗯,之前她在街上被流氓欺负,我顺手帮过她一把。”

顾灿“哎”了一声。

那边,苏婉芝在向皇帝行李后,被带上了台子。

周图顺势为龙元和北燕的人介绍:“这位是我们安远侯家的小姐,琴艺相当了得。”

使臣眯了眯眼:“如此年轻便才华横溢,大离可真是卧虎藏龙。”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听着就让人觉得阴阳怪气的。

周图呵呵两声,也不再开口。

台上,苏婉芝轻轻拨弄琴弦,她温婉地朝台下笑笑:“民女苏婉芝,请求赐教。”

说罢,她指间一拨,袅袅琴音凝集,让人如痴如醉。

“厉害啊,弹的是《破晓》呢。”前奏一响,马上有人惊呼道。

顾灿不懂这些,她看向叶云洲,让他给自己解释。

叶云洲道:“这首曲子叫《破晓》,是大音乐师静的作品,节奏变化快,对指法也有讲究,难度极高。”

顾灿点点头,懂了。

台上的苏婉芝秀眉拧紧,白净的小脸上是认真的模样。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台下的人跟着绷紧心弦。

“铮——”

随着刺耳的琴音响起,方才还婉转动人的韵律变得凶悍起来。

好像有个人带着不屈的斗志,冲上那九天云霄,驱散迷雾后,是耀眼的旭日。

刚好应对了曲名——破晓。

直至一曲毕,顾灿的心跳还再加速。太炸裂了,让人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心也变得七上八下。

“好!”萧其舟带头喝彩,掌声雷动。

在场的人无不为苏婉芝折服的,这技艺,实在是太高超了。

“太厉害了!”顾灿拍得手都红了。

哪怕她是个外行,不懂音乐,不懂这些技巧,但……心脏剧烈跳动就说明对苏婉芝的折服。

台上苏婉芝行了个礼,在丫鬟的搀扶下下台。

她这一战全力以赴,实在是消耗心神。

离国的人都面露喜色,只觉得又要赢了。

周图频频朝着龙元使臣的方向看,只见他们面色淡然,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

等苏婉芝下台后,龙元使臣才道:“那接下来就到我们献丑了,索达,出来吧。”

“苏小姐技艺惊人,让小生佩服。”

身后有人站起,顾灿循声望过去。

该怎么形容这个人呢,如果他不开口,顾灿会以为他是个姑娘。

和罗三那种雌雄莫辨不同,这个叫索达的,一股阴柔之美,在他开口之前,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男的。

“他好瘦弱。”曹雨晴小声说道。

她旁边坐着的方连玉微微皱眉:“这个人……我总觉得好好像在哪听过。”

索达抱着琴,款款走上台。

他身姿纤瘦,让人在想他会不会风一吹就倒。

把琴摆好后,索达撩起衣袍坐下。

他先是弹了几个音试探一下,顾灿觉得他可能是在找手感。

过了一会儿,索达停下拨弦的手,他朝台下微微一笑:“小生献丑了。”

索达闭上眼睛,指尖动了起来。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振。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琴音,却好似弹进了所有人的心底,不免露出惊艳的神色。

琴音如淙淙流水,引人遐想无限。一会儿仿佛置身于万物复苏的春日里,忽而又来到了烈日当空的夏日里,四季在他手中流逝,听者也在四季里穿梭。

索达选的曲子相较苏婉芝而言,要平淡得多。

可正是因为曲子平淡,也没有难度,能弹出这种效果才会更让人讶异。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还有人久久沉溺其中无法回神。

一曲毕,索达起身行礼:“小生献丑。”

一句话,唤醒了在座的各位。

萧其舟的脸色倏地变得难看起来。

献丑……

谦虚是好事,可过度谦虚,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使臣带头鼓掌,笑着问道:“陛下,我们索达的演奏可还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