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灿一脸茫然，她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才看着曹雨晴。
然后她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我没明白。”
曹雨晴不懂她在想什么，闻言依旧道：“就是说啦，也不知道叶将军会找什么人来进行最后一关比试，京城里下棋厉害的就那么几个，但水平放眼天下也算不得拔尖。毕竟我们国家的人不爱下棋。”
顾灿惊、呆、了！
“不爱下棋？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的，但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原来如此，难怪在龙元使臣说出明日比试下棋时，不仅是皇上，其他大臣脸色也很难看。
感情是因为这个原因。
好吧，顾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和曹雨晴分别后，顾灿独自回府。叶云洲被皇上叫去，她只能先跟着曹雨晴一起离开，谁知路上却无意间听闻一个让她震惊不已的消息。
回到房里，顾灿叫出系统。
系统闪着白光出现了：【什么事？你居然主动叫我。】
顾灿问：“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蓝色的么？”
系统：【我们也要迭代升级的，我正在更新呢。】
好吧，顾灿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违和。
在古代，听到迭代、升级这类词语，就好像现代人误入古时候，离谱至极。
“那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事问你。”
系统说：【方便啊，你什么时候找我都方便。】
听听，多霸总式的发言。
顾灿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问道：“雨晴说，这个国家的人不爱下棋，是什么回事？”
系统好像查资料库一样，它周围的光变得五颜六色，过一会儿后说道：【根据搜索显示，这个国家的太太太祖曾经是一位棋痴，但他属于没有天赋的一类，和人比试从未赢过。于是在某次又输掉比赛后，他一气之下禁止所有人都不许学下棋。】
顾灿听得一脸问号。
她喃喃道：“难怪我说为什么叶云洲下棋下不过我，啊虽然我也很厉害就是。”
系统：【到后来的太祖，才重新允许下棋。只不过由于长时间的禁止，会下棋的都没几个，只好从其他国家找老师来教，但是效果平平。】
顾灿彻底悟了。
她之前和叶云洲下棋，觉得叶云洲水平也算高，但她赢得也不费劲。还以为是叶云洲因为忙于在军营训练，所以对下棋没费什么功夫，现在看来，是教他下棋的人水平也就如此。
还有叶封禹，水平还不如她上辈子认识的小学生。
“我现在总算知道叶云洲说的人是谁了。”顾灿道。
系统道：【什么？】
顾灿摇头：“你继续说。”
系统只好继续道：【天底下太平的时候，偶尔会有棋友会，反正每次离国都是输得最惨的那个。渐渐地，许多人都知道，离国人别的都好，就是下棋不行。】
这些都是系统在主脑的查到的信息。
系统不知道顾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它有义务为顾灿排忧解难。
“知道了，多谢了。”
系统见问题解决了便想回去继续升级，临走前又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对了，你们那个比试怎么样了？】
顾灿笑得特别纯良：“你猜。”
-
晚餐非常丰盛。
顾灿和系统聊完后就睡了一觉，直到连翘叫醒她吃饭。
看着满满一大桌菜，顾灿眨了眨眼：“哟，这么丰盛，是不是有求于我呀？”
叶云洲闻言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灿灿，灿灿真是冰雪聪明。”
“少来，我不听，”顾灿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杜若已经习惯两个人动不动就腻歪了，他对着桌上的菜流口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可以吃了吗？”
“吃吧。”
顾灿其实也有点饿了。
中午也没吃就直接睡了，现在看着丰盛的晚餐，肚子不争气地叫出声。
叶云洲哭笑不得：“先吃饭吧。”
七八分饱后，顾灿放下筷子：“说吧，是不是打算让我出战明日的比试？”
“咳咳，什么？你要出战？”杜若被这话惊得呛着了，疯狂咳嗽。
连翘见状赶紧给他倒水。
顾灿扬扬下巴：“这要问叶大将军了，是不是一开始就打我的主意？”
“嗯，我也只能想到你了，”叶云洲道，“倒不如说，一开始皇上答应比试的时候，我就把你和罗三算在里面了。”
顾灿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一开始叶云洲便在心里定好了出战射箭、作画、对弈这三项的人。
只是没想到龙元把作画和棋放到了最后，不管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变成了如今平局的局面。
而离国人最不拿手的下棋，则成了决胜的关键。
叶云洲又问：“你下棋很厉害，是哪位大师所教吗？”
顾灿点头：“是。”
她也没骗叶云洲，确实是大师所教，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的大师而已。
“岳父还真有远见，你很适合下棋。”叶云洲道。
突然听到这句话，顾灿恍惚了一阵。
她从前也听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时候她身体不好，很多剧烈运动做不了。爷爷为了让她培养安静的心性，找来了自己的老同学——围棋九段大师来教导孙女。
本以为只是随便学学就好，没想到顾灿天赋异禀，愣是一路学到了专业八段。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拿回不少奖杯。
就连老师都曾直言：“灿儿，你很适合下棋。”
如果不是后来身体不行，没法长时间坐着，说不定还能冲一冲九段。
“什么？”顾灿回过神，发现桌上的三人都在看她。
杜若撅起嘴：“我说，我明天能去看你比试吗？”
“我也要去！”叶封禹抢着道。
顾灿好笑：“你们就替我做决定了？”
叶云洲知道她这是已经答应的意思，但还是故意道：“那求求灿灿。”
突如其来地撒娇，还是当着两个少年的面，哪怕心知他是故意的，顾灿有些耳红：“行了行了，既然一开始就把我算在里面，现在又来多此一举。”
叶云洲露出得逞的笑容：“就知道灿灿会答应的，那就拜托灿灿了。”
帅哥撒娇，最为致命。
顾灿深深地看他一眼，叶云洲永远不会知道，当时她没有头脑一热就去和人比试书法，为的就是怕他们后面找不到棋手。
“明天都给我去加油，我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你的粮草，我会亲自给你弄到手。
……
顾灿今日穿得特别漂亮。
她久违地穿了一身大红色襦裙，白鹤刺绣落在裙摆，随着行走的动作，像是要展翅高飞。
连翘特地把顾灿压箱底的紫玉翡翠珍珠头面拿出来给她戴上。
看着不像去比试，像是去比美的。
顾灿有些无语：“会不会太夸张？”
“当日不会！”连翘拍着胸脯道，“今日是最后一场比试，事关北方粮草问题，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这是什么该死的仪式感？
顾灿就这么迷迷糊糊被连翘说服了，顶着一张盛世美颜，出现在未央殿上。
“顾灿姐！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方宁眼尖，第一个看到她。
“你猜呀。”顾灿调皮地眨眨眼，心想等会他们要知道自己就是那最后一人，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方宁自然是猜不到的。
她拉着顾灿小声讨论自己打听到的事：“我猜不到呀。对了顾灿姐，我打听到了一点消息，今日出战的人叫杨棋，他是上一届棋友会的第一名。”
顾灿闻言下意识问了一句：“那我们第几？”
方宁尴尬地说道：“就……就一开始就输了。”
顾灿：“……”
她再一次觉得意识到有多离谱。
在这个活动极少的时代，居然还有不擅长下棋的国家。琴棋书画，不应该是古代标配吗？
她顾着在心里吐槽这个设定，没注意角落里，有一人始终在看着她。
姜沉自从顾灿进门后，视线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他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姑娘，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魂……可一想到他心心念念姑娘，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姜沉对叶云洲的嫉妒便达到顶峰。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皇上驾到——”
所有人回过神，朝着皇上的方向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看来皇上也十分重视今日，龙袍加身，威严庄重。
萧其舟走向龙椅，坐下。
“皇帝陛下，今日是最后一场比试了，还望尽早开始。”龙元使臣迫不及待道。
萧其舟淡淡视线瞥向他：“你倒是心急。”
龙元使臣面色不改，笑着道：“皇上误会了，臣倒是不急的，只是我们的棋手是个急性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离国的棋手比试一番了。”
萧其舟看着那个叫杨棋的人——很年轻，从方才他进门到现在，一直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哪里像急性子。
“他就是今日参加比试的人？”
“回陛下，是的，”龙元使臣道，“他叫杨棋，是出战今日对弈之人。”
自从输了两场比试后，萧其舟就不敢小瞧这些其貌不扬的人。他顿了顿说道：“行，开始比试吧。”
说罢他看向叶云洲，用眼神询问参赛之人在何处。
叶云洲让他放心。
大殿上棋盘和大棋盘已经准备好了。
棋盘是对弈用，大棋盘是给观众同步看的。
杨棋打了个哈欠，在使臣的示意下，坐到棋盘上，恹恹道：“人呢？快点来吧，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顾灿眯起眼，又咬了一口糕点，上一个这么跟她说话的人，已经被她打自闭了。
离国这边迟迟没有人出现，除了叶云洲以外，其他人都深情紧张起来。
龙元使臣见状直接笑出声：“人呢？难道是要弃权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吃饱了吗？”叶云洲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只关心顾灿吃没吃饱，“不够再叫人给你拿一块。”
顾灿摇摇头：“不吃了。等着，我给你把粮草拿回来。”
临比试开始前，顾灿突然饿了。叶云洲赶紧叫宫女拿了一块糕点给她吃，生怕饿着她。
所以顾灿才迟迟没有站出来。
杨棋的脸色更阴郁了，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起身说道：“连人都没有，浪费时间。”
“急什么？”顾灿一边拿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一遍走向棋盘，“人这不是来了。”
她在杨棋对面坐定，把手帕递给一旁的宫女。
杨棋目光沉沉，看着她。
顾灿手撑着下巴：“我叫顾灿，你今天比试的对手。”
-
沉默。
短暂地沉默过后便如顾灿所想，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怎么会是……是……”
方宁小声惊呼：“顾灿姐？我没眼花吧？”
曹雨晴也一脸茫然不解，昨日自己还在跟她讨论棋手的问题，今天就看到顾灿坐在棋盘前。
仪态举止端庄大方，一张俏脸足以让男子心甘情愿跪倒在她的裙摆下。
“怎么了？”顾灿问，“你不是很急吗？还不开始，”
杨棋盯着她的脸看，长得是真好看，也无怪皇子殿下会对她心动。
只是……下棋这件事上，他可不会因为对面长得好看就手下留情。
“叶夫人。”
“原来知道我，那更好了，赶紧开始吧。”
杨棋重新坐下，捻起一颗白子在手里把玩：“你们离国真是找不到人了，居然让你出战。”
顾灿问：“怎么了？有何不妥？”
“没有任何不妥，”杨棋的表情没有那么厌世了，他道，“来吧，我会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试。”
这就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顾灿心里已经把杨棋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通，面前的东西但凡不是棋盘，顾灿都得扔他脸上。
不过现在，她只能忍。
“话别说太满，”顾灿的笑容收了不少，“上一个在我面前得瑟的人，已经不想再下棋了。”
“呵，”杨棋觉得好笑，“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在想，”顾灿说道，“你要是在自己最拿手的对弈上被我打败，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