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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亲往缉拿凶徒,归家幸福满溢

时间要往回说两天。在刺杀发生的第四日刚过丑时,武进在一众亲卫和一百甲士的扈从下,到了位于内城北侧的一个小寺庙主院,当他到达时这个早已经荒废的寺庙周围却被斥候队和百余暗卫团团围住。

见武进到来,斥候队正夏开冲行礼后报:“史园鲲正在寺中躲藏,还有部下三十一人,均有刀枪,强弩不足十具。昨天暗卫就把他们围了,里不出外不进。”

铁卫随着武进下马,拿着火把只在空中挥了几下,一名臂上绣着五道细密金线的暗卫走上前来施礼。“何元,你带暗卫在寺庙北侧荒僻处设伏,不得走脱一人。让兄弟们小心这些亡命徒,不必拘泥手段。”

“喏!大帅放心,咱们也是亡命徒,定会斩尽杀绝。”何元答。

“嗯,能活着就别死了,以后还指望你们护着我呢。去吧!”武进吩咐。何元倒退几步后迅速奔向庙宇东侧。暗处阴影重重,不知多少暗卫跟着他一起行动起来。

“冲子,让兄弟们拿好强弩,我们去猎人。”夏开冲有节奏吹响鸟鸣哨,斥候们强弩上弦,口咬短刀准备。又一声鸟鸣,斥候们架起数架过墙梯从东、西、南三面向寺内攀去。

武进用右手从马鞍上取下短铳,左手从腰间牛皮袋子上了取了两颗铜弹。说:“铁子,咱们俩从正门进去。史园鲲能生擒更好,不能生擒就敲散他。”铁卫答应一声,也拿上短铳上了弹药,手持一面大盾与武进一同准备进寺。

用两只一尺长的竹筒灌满黑火药制成的爆破筒被一面黑铁盾反挤在庙门上点燃,盾牌后面是一架深杵在地上的木杆,这是在神机军演练过多次的破门办法。“轰”的一声响,在一阵浓烟里厚松木做的庙门就已消失不见,碎裂成无数碎木屑带着劲风飞向院内。原本持着强弩对着庙门的一众凶徒,离着近的被气浪推倒,有的还被木屑刺伤了眼睛和面颊。

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三面房上、墙上便探出斥候,射来数不清的弩箭。倒地的凶徒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成了刺猬,只能在地上抽搐;站在院中的一些人也没好哪去,哪一个人的身上都插了七八支箭。只是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三十几人便死伤了一大半。等箭矢停下,武进拖着受伤的腿和铁卫踱着小步进了寺庙,斥候们给强弩重新上箭,在房顶上瞄着庙内的两侧厢房和正殿,只要有些许动静便会以强弩招呼。

武进和铁卫还没有走进正对庙门的正殿,便听到了殿后的一声惨叫,接着又是数声,然后听到了有人从殿后窗户翻进大殿落地的踩踏声。

武进向着大殿喊:“史园鲲,出来吧,今天你是如何都躲不过去了。走出来和我聊一聊,也许侯爷我的心情好了,还能给你留个后。”

殿后的响动马上没有了,接着有声音传出来:“侯爷,我们是校侍卫司尉尹旗胡和翟令普,我们没有参与行刺您,最多也就是传了个信,那都是被史园鲲胁迫的。您有好生之德,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二人一马。”

“出来说,只要你们说的是真的,还不够死罪。”铁卫答。

“那我们出来了,千万别发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出大殿,前面的人举高了双手,手里托着两把制式唐刀。

两人逐渐走近,离着还有不到二十步的时候,前面的人忽然猫腰要前扑。武进和铁卫早有准备,两只短铳同时指向两人扣动了扳机,伴随着巨大响声,两抹明亮的火光闪过,而面前的两个人被一团烟雾里隐藏的几十个钢珠所携带的巨大力量推动、扯散,接着是一片血雾炸开。两个不再完整的躯体向后倒下,后面人手里的弩磕在地上向后放出了一支弩箭,射穿了泥塑佛像前破败的案几。

“史园鲲!再不出来我们就投爆燃弹了,烧死你丫的。”铁卫向着大殿喊。

“出来了,别杀我!别杀我!”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大殿后面传出来。

“是在地道里?不着急,一会就会回来的。”武进笑着说。

果然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从后殿颤巍巍地走出一个彪形大汉,在火把下看到他举着双手,满头满脸都是泥土,挪向武进。

“你这是何苦呢?来抓你,怎么还能让你从地道跑了。说起来,你真的连你手下的一半都不如,他们至死都忠于你,还想着替你卖命。再看看你,和一个等死的土鼠有什么区别?”武进蔑视地看着他笑,两旁的斥候冲上去将史园鲲用麻绳捆了个结实。

“我刚才说的条件仍然有效,谈谈吧,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

“……。”

“还想抱有一丝希望地活着?等着人来救你?放弃吧,他们现在自保还来不及,不会在意你的死活。明天圣旨就会把一众人等革职,你藏身的位置也是他们为了保命才献出来的。你看?”武进拿出了一张纸条,放到史园鲲眼前晃了晃。

史园鲲还有一丝光亮的眼睛瞬间暗淡了下去。“你说不难为我的亲眷?”

“那要看你谈得好不好,谈得不好他们会被拘押到官府。男的成奴,女的被送到教养司成了官妓。到那时,是谁我也不会救了,太丢人。”武进慢声说。

“我可以说,但是你要给我保证。”史园鲲说。

“我是邺都县侯,犯不着为骗你丢了名声。赶紧说吧,别磨没了我的耐心,我还急着回去见娘子呢。”

“刺杀是上官指使,武器也是他给的,我只是遵令而行,想借着机会升官而已。”史园鲲嗫喏着回答。

“和你谈话我很不高兴,竟然蠢话连篇。算了,还是把你交给赵点检处置吧。凌迟跑不了,大辟都算是轻的,祸及全家也不关我的事。”武进淡淡说道。

“铁卫,押他到殿前司,别忘了通知张永德和李重进一起来观刑。”武进转身便向庙门走去,一点不犹豫。正巧门前推来一辆大车,上面堆着六具尸首,血顺着车辕成流淌下,正是暗卫截杀的凶徒。

暗卫何元行礼说道:“大帅,共有六人逃出,都已强弩射杀。地道里还藏有四人,此刻估计已经烧熟了。”

“嗯,做得不错。让弟兄们去一趟史副指挥使家,去打个招呼,明天早上回来就行。”武进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大帅,不用了。史家昨夜已经被灭门了,是同伙做的,全是刀伤。今早上衙门就发了通告。”何元说。

“哦?那倒是省了事。让弟兄们回吧。”

“喏!”何元带着暗卫从阴影里走了。

“铁卫,好戏看不成了,咱们也回去吧。” 武进说。

“等一下!”史园鲲声音颤抖着说。

“哦,史副指挥使还有事?”武进连回头看他都不屑,仿佛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你刚才所说当真?”

“骗你?不是我的风格。你爱信不信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你了。”

“真的不是你杀的?”史元鲲沉闷低吼着。

铁卫朝着史园鲲的脸就是一拳,嘭声响后两颗牙齿随着一口血吐落在了地上。“你也配质问侯爷!”铁卫怒道。

“刀伤!你知道我的人命都很金贵,能用弩箭就不用刀,毕竟太慢了,还可能出意外。”武进说。

“指使我的是李重进和张永德。”史园鲲的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点我不知道的。”

“参与谋划的其实还有一人,我是巧合才看到。”

“谁?想好了,你说的但凡有一个字是假话,必死。”

“到这个时候了,我知道我说还是不说都活不成。我只求侯爷一件事,不知道侯爷能不能办?”

“说!”

“我的小儿子寄养在卫州远房亲戚家,求侯爷给我史家留个后。”

“哦?看来你早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可是你刚才是拜托仇人给你留后?”

“现在看来,世家大族才最不可信,倒不如你文诲先生的名声,总不至于骗我一个死囚。只要你答应,我一定信。”

“好,我应了,你说吧。”武进略微思考后答复。

“参与谋划的另一人叫赵普,是都点检赵匡胤的心腹推官。”史园鲲一字一顿地说。

武进猛然回头,直视史园鲲的眼睛,从他血红的眼睛里看到了恨,看到了悔,却没有看到一丝刻意闪避。

武进转了回去,幽幽地说:“一会送你去刑部,至于国法怎么判罚我不会干涉,你自己的错应该自己担。希望你守好你的秘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会把你的儿子送到登州,过继给一户好人家,但以后姓不姓史,就要看缘分了。”

史园鲲再没说话,向着武进磕头,石板地上咚咚作响。

武进再没说话,他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在铁卫和亲卫的护卫下坐上马车向甜水巷驶去。

车上,武进沉思半晌,抬头见铁卫看着他。

“铁子,干嘛这么看着我?”武进笑着问。

“兄长,你早知道他小儿子在卫州?”铁卫问。

“知道,他全家都被人杀了也早知道了。”武进答。

“娘里个熊,这何元也是个戏精呀!”铁卫这时才恍然大悟。

“没用的你倒是学得快,‘戏精’这个词都会用了。”武进调笑铁卫。

“兄长,其实你有时也不用弩,也用刀。”铁卫狡黠地说。

“什么时候?我总是先用弩的。”武进狐疑地问。

“听父兄说你斩杀赵寺的时候全程都用刀,没用过弩。”铁卫眉飞色舞地说。

“转过去!抱着头!蹲下!”武进说。

“干嘛?”铁卫满脸狐疑,但还是照做。

“臭弟弟,找打是吧!”武进一脚就照着铁卫的大屁股踹去,一声闷响加上一声惨叫从侯爷的马车里传出,拱卫在周围的亲卫都在偷笑,他们都猜到肯定是铁卫那个家伙又被侯爷踹了。

丑时三刻,武进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伤痛终于回到了几天没见的家。铁卫叫门,管家老王来开门,一见是武进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就要让身后的侍卫去内宅禀告老爷。武进笑着摆手制止,让他们也早点去休息,这几天肯定都忙坏了。吩咐铁卫查一遍哨岗再去休息,自己慢慢踱着步进了灯火明亮的大堂。

刚一进大堂便愣住了,一家四口除了他刚进门,四位老人和梅儿都在。武母一见是武进回来了,扑过来抱着他“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其他人也抹着眼角默不作声。武进忙安慰母亲,说着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外面传的都是吓唬人的,是为了抓凶徒而已。劝慰了一会,武母才止住了啼哭,泪眼婆娑地摸摸着武进的脸,又看看武进身上。

武进怕她担心,忍着疼痛伸开双臂在地上转了个圈给她看,见武进没事,武母才破涕为笑,一拳打在武进左肩窝上说:“熊孩子,净吓阿母,你知不知道都要被你吓死了!”

武进被打中了肩上伤口,顿时脸色煞白,还是强忍着笑着说:“阿母乱担心,你儿子在万军中冲阵都不曾受伤,几个凶徒而已。这不是怕背后有人伤了家里人,才使的计策么。”

武母只顾高兴,没有看见武进的脸色变了,抹了把眼泪说武进一定是饿了,这就给他去给他做最喜欢吃的餺饦,儿子就喜欢她亲手做的。絮絮叨叨地拉着徐母去了后厨,也没发现徐母不断回头看着脸色煞白的女婿。

好不容易武母和徐母走了,武进疼得弯下腰来,徐梅儿见他头上淌下汗珠,左肩上又慢慢渗出血迹,立时慌乱。武父和徐父是见过战阵的人,还是更镇定些,让梅儿扶着武进赶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武进这时也顾不得礼节,扶着椅子坐下。缓过一口气来就让梅儿赶紧去卧房给他拿件外套,换下了染血的衣服。可不敢让阿母看见,那还不急得再病一场。

徐梅儿含着泪跑去卧房,路上差点被门槛绊倒,武进一惊站起来又疼得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武父端给他一碗茶,让他赶紧缓口气喝上几口。梅儿拿来了衣裳,也顾不得礼貌,赶紧把刚才的外袍换下来,见着武进缠着麻布的肩膀在渗血,梅儿的眼泪一串串落下来。武进赶紧换了新外袍,又在外袍里侧垫了一块丝绢手帕,用换下的袍子擦掉了额头的汗珠,这才装着没事人一样坐下来,等着母亲做的最喜欢吃的餺饦。

还没给二老行礼,但是一站起来腿就疼,武进便坐着向父亲和岳父拱手,说:“请阿耶和岳丈恕儿不便见礼,我给两位老大人赔个不是。”

武父小声问:“进儿的伤可好些了?”

武进说:“好些了,劳烦四位老人都没休息,等着儿归家。让你们担忧,实在是不孝。一会吃了阿母做的餺饦,就和梅儿回去就寝,请父亲和岳丈也早些安寝。”

徐父点头称是,说不早了,确实应该去休息了。

正在说着,武母和徐母回来了,身后的厨子端着一个大食盆,厨娘手里拿着几个瓷碗和筷子。武母说:“天很晚了,咱们也不讲什么礼节了,大家就在厅堂将就吃上一些,早点去歇着。”说着便让厨娘给每人盛了一大碗餺饦。武进这才知道,全家人都在担心他,为了等着他,可能这一天都没吃饭。一时间觉得心里有些堵,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转,又强忍回去。

接过瓷碗,闻着碗里和蔬菜混合的香味,武进又笑了,眼里闪着泪花,脸上却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

也不顾吃相,垂着左手,伸着左腿,右手拿着筷子唏哩呼噜地把一大碗餺饦吃光,连面汤都没剩下。吃完打个饱嗝,拍拍肚子说饱了,全家人一起笑起来。武母淌着眼泪说:“这孩子,都是侯爷了还这幅吃相,这是饿了几天了。”

武母话音未落,铁卫闻着味就晃悠着进来了,说自己也饿了,要来一大碗。武母说不给他吃,这几天照顾得侯爷连饭都吃不饱,自己还好意思来要吃的。

铁卫一脸的委屈,说外面好吃的哪能少了兄长的,可他就想吃姨娘做的这一口餺饦,别的再好都吃不下去。哄得武母喜滋滋地给他盛了一大碗,不够吃干脆连食盆都给了他。看他呲着一口白牙狼吞虎咽的样子,逗得大家又笑起来。

夜真的深了,四个老人都放下了心,彼此告别回去休息了。

铁卫配着刀又要出去巡岗,武进叫住了他,偷塞了个小酒壶在他怀里,两人才相互使着只有他俩懂的眼色道别。

梅儿这才过来扶着郎君回了卧房,回去又洗漱又换药又哭了一鼻子,忙了一阵,才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好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不幸的人还在承受着不幸,幸福的人仍旧享受着幸福,这就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