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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总计射杀五只野狗,其余的钻进附近的一处洞穴中,里头深邃幽暗,缺少火把的照明,属下们无法深入追捕。”几名骑马前去射杀野狗的禁卫军回归,带回了五条野狗的尸体,肥瘦不一。

“五只就五只吧,你们几个过来,用火堆将野狗表皮的一层毛烧干净。”施哲朝着几名官兵吩咐道。没办法,几支队伍之中,就属官兵的官职最低,能当苦力使,总不能让杀人不眨眼的暗卫去处理狗肉吧。

官兵一听到又有活干了,乐意之至。按照施哲的吩咐,将一整只野狗架在火堆上翻烤,燎去全身的皮毛,而后用小刀刮去表皮上烧黑烧焦的部位,剖开肚子,取出内部脏器,丢掉胃部,里头装满了腐烂发臭的人肉,食之等同于吃人。

脏器拿水清洗一遍,切成小块,丢入煮沸的清水中。狗肉不作清洗,切成拇指大小的肉块,直接丢入锅内,骨头敲碎,一同下锅焖煮。

另一口大锅内,土豆已经煮的软烂,取出剥皮碾压成土豆泥,加入一点食盐、胡椒粉调味,就近的灾民可每人领取一小口的土豆泥,且仅限于女子。

并非施哲搞男女不平等对待,何况在洛朝,女人的社会地位本就低下。先前施哲曾仔细观察过灾民中男女比例,几乎七八个人中,只有一个女性。考虑到北河省日后的“人口重建”工作,施哲必须保证地方女性尽可能多的生存下来。

大灾之年,地方的人口流失极为严重,死于灾情的占一大部分,年轻貌美的女性或是幼小的孩童被人贩子趁乱拐卖至其他省份,或是被家人卖于富贵人家换取银两,比比皆是。

人口的恢复极难,比如去年南方瘟疫的源头蜀川省,如今十室九空,死了近半的百姓,哪怕即刻开始推行休养生息政策,减少地方徭役赋税,从附近省份引入人口,期间至少需要二十余年,社会经济才可能堪堪恢复至瘟疫爆发之前的水平。

“有碗的掏碗,没碗的吃完记得把碗还回来!”分发土豆泥的官兵探出头,对着排起长队的灾民喊道,尽量表现的和颜悦色一些,瞎子都看得出来,翰林大人对灾民关怀有加,他们可不敢继续使出先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每人的分量有限,领不到土豆泥的,过一会儿来领狗肉汤。”施哲提醒道,亲自拿勺为队伍放粮。

妇人们眼神中饱含感恩之情,微微躯躬表达谢意,若不是饿得无力说话、下跪,得吊着最后一口气领取食物,否则整个黄泥土路上必会是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灾民。

“凭什么只给女人食物!”意料之中,人群中有人拼尽全力喝道,伸长脖子,怒目而视,苍白的脸颊竟然有了几分赤红。

“还不清楚吗?什么翰林大人,不过是蛇鼠一窝,来咱们北河省选妾来了,否则怎么只肯救助女子。”有人出声附和道,人群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暗卫、特训队、禁卫军同时朝趴伏的人群望去,一双双充满杀意的眼神牢牢锁定闹事者,那几人顿时如跌冰窟,仿佛被牛头马面盯上了一般,满脸惊恐,而后悻悻地缩回头,不敢继续用言语煽动灾民暴乱。在场的任何一支队伍都足以将他们当成蝼蚁一般,轻易碾压至死。

霍星剑朝施哲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面色平静,微微点头。霍星剑得了命令,抬手一招,亲自带领几名禁卫军将先前发言的几人抓捕,带至远处的空地上,不顾几人的苦苦哀求,拔刀斩下其头颅,血溅三尺,尸体应声倒地。凄厉的喊声戛然而止,灾民再无异动。

“胆敢阻拦朝廷赈灾者,按洛律,就地处决。”霍星剑环顾周边,眼神凌厉,冷冷说道。

特训队中有人神色挣扎,撇过头去不敢看向倒地的尸体,他们也曾是北河省内灾民的一员,历经万难逃往南方进入施家工厂保住了性命,可如今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不仅要见死不救,甚至之后需像禁卫军一般出手杀人,心中难免有些不适,

反观暗卫的五十人,神色漠然,甚至懒得去瞥一眼血腥的场面,若是施哲命他们去砍杀几个手无寸铁的灾民,暗卫就要第一次当面拒绝执行翰林大人的命令了,并非心生怜悯,只是觉得脏了手,毕竟得保持职业素养,非军中、习武之人不杀。

不多时,一大锅土豆泥消耗殆尽,官兵们拼命往另一口大锅锅底加柴,将火烧旺。锅中的沸水咕嘟咕嘟冒响,清水中混合狗肉中的脂肪、鲜血,从原先携带淡淡的血红色慢慢转变为浑浊的褐黄色,肉香味四溢,勾人食欲。出锅之前,施哲往锅中撒了一把盐,一点白糖,倒入包中携带的一瓶酱油,肉汤因为缺少葱姜、花椒、八角等调味料而闻着有些腥臭味,这也与野狗本身的肉质有关,却也勉强能接受肉汤整体的味道。

当然,这只是施哲的想法,不说双眼发亮的灾民,就是每日能吃上饭的官兵,止不住嘴角的哈喇子,若是烫上一壶好酒,配上狗肉,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排队排队,来领取狗肉汤,女子优先。”官兵们抹了抹嘴,叫喊道,几名禁卫军骑马奔走告知分发肉汤之事。

好巧不巧的是,陇山县县令荀鲁正好乘坐马车抵达,在车夫的搀扶下,踩着木凳下车,快步上前拜见正在给灾民盛汤的施哲。

“下官荀鲁参见翰林大人。”

施哲微微抬头,手中的动作不停,没想到陇山县的县令竟是个身材高大的大胖子。一米七八的身高,宽厚的大肚子,侧视如一座卧在河面之上的拱桥。肥硕的双腿如两根木桩一般,直直地驻扎在地面之上,一对胳膊与脑袋一般粗细,两颊的肥肉伴随呼吸而赋有频率地颤抖,一身宽大的官服与硕大的官帽,不知要耗去多少面料。

“荀县令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正好狗肉汤做好了,来一碗?”施哲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如一座小山般的荀鲁,这得贪了多少百姓的银两,吃成如此满脸肥油的模样。

一旁排队的灾民一惊,浑浊的眼神中饱含鄙夷,甚至是愤怒,这个胖子竟然是陇山县的父母官,他吃得肚子溜圆,却不顾百姓的死活。

“不必,不必。大人,下官已在衙门内摆下酒席,请大人移驾,宫中的宣旨公公正在县衙内等待大人前去接旨。”荀鲁晃了晃粗大肥硕的脖子,笑意盈盈。

“不急,接旨事小,救人事大。”施哲故作满不在意。

“是,是,大人说的极是。”荀鲁出声附和道,“大人体恤民情,愿亲自为灾民盛汤,乃是灾民之幸,北河之福。不过公公已在陇山县内等候大人数日,急于回京复命。不如由下官代替大人为灾民们施汤,大人先行赶往县衙接旨。”

“本官说了,不急。”施哲脸色微沉。

“是,大人。”荀鲁微微低头,收敛笑容,脸上的肥肉聚堆。心中犯嘀咕,自己与施哲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有何处得罪的地方,为何翰林大人一见面便没给他好脸色。

“荀县令来得正是时候,方才有名妇人提及其身世之时,说曾报官检举家中丈夫于爬龟妇手中将其购买,犯了买卖人口之罪,而荀县令知情不报,反倒趁机向其丈夫勒索了一笔银两,使她被丈夫带回家中,饱经毒打。可有此事?”施哲淡淡问道,朝眼前的妇人挥了挥手,眼神中流露出不满,示意其离开,每人仅此一碗。

“大人,此事下官还有些记忆,是陇山县下辖的葛家村发生的事情。葛三与其妻子因些琐事发生争吵,其妻子一怒之下跑至县衙告状,污蔑其丈夫与爬龟妇勾结,贩卖人口。下官立即派出衙役前往葛家村调查,据地方村民所述,葛三的妻子是附近一处村庄上的一户人家的女儿,几年前嫁入葛三家,平日里夫妻俩没少吵架、拌嘴,并不存在葛三妻子是其从爬龟妇手中购买一说。于是下官便派人让葛三将其妻子接回,并未从中勒索银两,请大人明察。”

荀鲁抹了抹脸上的汗珠,背后一阵阴寒,难怪翰林大人对他冷言冷语,原来是有卑鄙小人暗地里告状。

“不对吧,可那女子的丈夫方才还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几年前从爬龟妇手中花费了十两银子将女子领回了家。女子曾多次逃跑,报官未果,遭其毒打。”施哲一边说道,一边朝霍星剑招手,“将她带走,告诉队伍后边的灾民,每人仅此一碗,若是再发现有贪得无厌之人,本官不在意一个两个灾民的生死。”

“是,大人。”霍星剑领命离去。

荀鲁偷摸瞥了施哲一眼,心中一寒,贪得无厌之人,莫不是点得自己?

年幼的翰林大人似乎很是在意灾民的生死,虽然陇山县是奉了北河省刺史的命令,要求各州各县严格管控地方流民,决不可出现灾民暴乱的现象。可荀鲁为了方便省事以及减少县衙粮仓内粮食的消耗,谎报地方出现小规模的灾民动乱,请刺史派遣官兵驻扎在陇山县县城之外,拦截进城的灾民。与此同时,安德县得知此事后,亦是不想接下这块如此巨大的烫手山芋,左德润急忙派人关闭各处城门,并告知灾民县城内并无粮食,而陇山县内正在开仓放粮。

两者来回踢皮球,造就了当下饿殍遍野的凄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