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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位置,韩安挡不住诱惑,公子既然给出了思路,想必他很快就会做出行动,不管他成与不成,离我们返回咸阳的日子不远了。”

“韩安若是成功,助韩弱赵的方略,有很大的可能得以实现,若是失败,太子弑君,韩国动荡,韩王为了韩国不亡,答应攻赵的可能也会大幅提升,公子思维缜密,斯不及也!”

在说到返回咸阳的时候,李斯全身心的觉得轻松,不是待在新郑压力大,而是待在大王身边,心神安宁,每天都能睡个好觉。

而和成蟜单独在一块,睡觉都要睁只眼,防止遭殃,多多拍马屁,减少受伤害。

“王兄常说,巧言令色,鲜矣仁!李斯你这话也就是在我面前说说,要是在王兄面前说,你就会被看作是蛊惑君王的小人。”成蟜煞有其事道。

李斯身体一僵,只是拍个马屁,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对于成蟜的提醒,或者说是敲打,李斯心如明镜,这是在告诉他,多做少说,秦国不养闲人。

嗯,非要找一个闲人,那就是成蟜。

“你今日有事吗?”

成蟜突然的询问,李斯忍不住抖了一下。

奇怪,他在怕什么?

李斯摇摇头。

成蟜笑容变了,笑得很贱,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李斯差点以为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被坑了。

还好,成蟜收起了笑容,向李斯透露一了一些口风,“你把答应给张平的两万金备好,你陪我走一趟,亲自给送到张府去。”

“公子打算坑…交好张平?”李斯问道。

成蟜背负双手,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间,“尊老爱幼,是华夏民族的优良传统,张平一大把年纪,我就算是分属敌对国,同样敬重他。”

你就看我信不信吧!

李斯一边吐槽,一边跟着成蟜出了房间,他也好奇,成蟜对张平做了什么,亦或者是准备做什么。

张府。

张良一昼夜未归,就算是对其管教一向宽松的张平,内心深处也开始慢慢滋生出浓浓的担忧。

自从昨日,父子二人在宫门口分离,张良至今未归。

往日,张良长时间不回家,那就是去了韩非那里,不管早晚,总会派个下人来告知一声家里。

这反常的情况,着实令张平心神不宁,他已经派了几批的人去找,至今没有一个人回来向他报信。

是找到了,还是没有找到,全然不知。

正在着急等待的张平,看到管家匆匆忙忙地赶来,心中有了希望,先一步开口问道:“怎么样?人去了哪里?”

张平这么一问,管家急促有节奏的步伐,忽地一顿,等到在落脚的时候,步伐已乱,“人没找到,是秦使来了,还有知笙楼的主人,他们就在门口等候,说是有份大礼要送给丞相。”

管家低着头,不敢去看张平的眼睛。

他确实没有说谎,张良在哪里,没有找到,秦使和知笙楼的主人也确实带着大礼来的。

但是,他从回来的下人口中得知,张良夜宿女闾,满城流言,下人们人没找到,带回来的流言有十几种,都是编排张良。

别说让张平知道了,就连他听到的时候,都差点昏厥过去,根本就不敢让人告诉张平,并下令所有人禁止讨论。

这件事,张平早晚会知道,管家这么做,也只是把自己和府里的下人置身事外,不编排主人,是他们能够好好活着的不二法门。

短短一瞬间,管家想到了张平知道后的反应,想到了张良此刻的风流快活,想到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张良会成为韩国笑柄,他们这些下人,要小心伺候主人了,心情不好的主人,可不是好伺候的!

“随我去迎客。”

张平心中惦念张良,可是秦使的到来,还带着大礼,对张家同样重要,不容忽视。

“秦使,张先生,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张平迎的是人,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他们身后的木箱子。

他心知肚明,箱子里装的就是李斯承诺的两万金。

有了这两万金,虽说还不能将欠贵族的债务全部还清,却也足够张家度过此次危机了,剩余的小数目,慢慢还就是。

“多日未见,张相别来无恙!”

在外人面前,李斯是秦使,成蟜只是个商贾,自然是李斯负责交涉。

张平后知后觉地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李斯,脸还是那张脸,怎么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那个气焰嚣张,压迫感十足的李斯,回秦国了?

疑惑归疑惑,张平还是礼尚往来,关心道:“前几日听闻秦使偶感风寒,老夫忧思难眠,今日见到秦使,老夫这提着的心终于也放下了。”

李斯笑的意味深长,在来的路上,他从成蟜口中得知了张良的事情,此次前来,送钱是幌子,看张良才是目的。

尽管他不知道成蟜为什么对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用心良苦,但还是跟着成蟜开了眼界,公子总是能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弄出点儿新花样来。

张平被李斯看的对方莫名其妙,侧过身子,邀请其入府,“秦使,张先生,里面请。”

张平这心情愉快的模样,看起来,还不知道张良的事情。

成蟜专门睡到下午,就是为了让子弹飞一会儿,让流言传一会儿,让张良回家冷静冷静,没想到,张平尚不知情。

韩国丞相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成蟜不免有些失落,担心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不过,他还是跟着李斯,进了张府,身后的箱子自然有人处理。

来都来了,还是要等等看,万一一会儿就有人来告诉张平,也说不定。

成蟜暗戳戳地向李斯递了个眼神,让他拖延时间,李斯心领神会,和张平肩并肩前行,边谦让便说道:“斯今日刚刚痊愈,想到张相急需,便迫不及待地将东西送来了,另外,还想和张相再商议下秦韩盟约,早日确立盟约,斯也好早日返回咸阳,与我王复命。”

“多谢秦使仗义相助,只是老夫身体不适,已向大王提告病假,这盟约一事,怕是不能与秦使商议了。”

老狐狸!

臭不要脸!

李斯和成蟜,在心里同时骂道。

他们不知道张平告假的真实原因,只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去解读。

张平接受秦国使团的两万金救急,就要答应两个条件。

为了防止使团让他做出对韩国不利的事情,张平竟然直接推掉了韩国丞相的职责。

“两位请,老夫已安排酒宴答谢两位相助!”张平刚得了两万金,没有赶人离开的理由,设宴不过是常规操作。

他们来与不来,张平都会隔三差五地设宴请宾客过府,先还一点点人情,堵住李斯的嘴,让他开不了口。

而李斯和成蟜的目的是留下来,等张良回来,自然而然便跟着张平到了会客厅,厅中有舞,有乐,每人还得了几个侍女,在身旁伺候斟酒。

喝了两杯酒,李斯便兴致缺缺,在舞乐声中,打起了呼噜。

张平举起酒樽,笑呵呵地开起玩笑,和成蟜打趣道:“秦使为了秦王,还真是尽心竭力,劳碌不堪,竟在这舞乐声中沉沉睡去。”

“张相所言极是,在下最为敬佩大人的一点就在于此。”成蟜遥举酒樽,与张平隔空对话。

忽然,沉睡中的李斯睁开双眼,抓起眼前的酒樽,用力拍了下去,“无趣,无趣,甚是无趣!”

张平的嘴唇都碰到了酒樽,被李斯的动静吓了一跳,目光在他和成蟜之间来回跳转,这酒宴虽说是小宴,可也是张家的好宴,并没有糊弄乱来,他难以理解道:“是这酒口感不佳,还是舞乐不合心意,亦或是侍女入不了秦使的眼?”

“酒太柔,舞单调,乐平淡,侍女不解风情。”李斯毫不留情道。

不是一样不行,而是全都不行。

气得张平胡须一颤一颤的。

这就好比是指着张平,骂他慢待客人,不知礼数,怎能不气?

这还不算完,李斯踩了张家的宴会后,开始吹捧知笙楼,“秦酒烈,秦舞新,秦乐妙,知笙楼的宴远胜天下万般。”

“张先生?”

张平回头看向这个冒充的本家,似是求解疑惑。

成蟜放下酒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自谦道:“大人在秦国待的久了,自然是更喜欢秦国的一切,丞相今日的宴会,以在下看来,已是世间第一流,无可挑剔。”

“先生言之有理!”

张平话音未落,就被李斯的声音压过,他大声喊道:“无理!无理!”

李斯从侍女手中夺过酒壶,他拿着酒壶,来到大厅中心,将跳舞的舞女逼停,围着一个圆圈绕来绕去,将酒壶壶口朝下,任由酒水洒落一地,晃晃悠悠指着张平,道:“先生自谦!”

然后,转身指向成蟜,道:“张相短视!”

成蟜低下头,用手按着太阳穴,轻叹不已。

实际上,心里笑开了花,李斯的演技,值得信赖。

两杯酒下肚,演出了两坛酒下肚的感觉。

“知笙楼大宴,本使要在知笙楼大宴宾客,向张相证明,什么是天底下最好的宴会!”李斯高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