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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议已定,朱标先去请示了皇帝。有了之前的铺垫,朱元璋稍加询问,就同意了,并且命张三等百余人乘船由大运河北上,在北平与东路军会合。

即便皇帝不安排,朱标也会安排。走水路相对快一些,尤其是他们还带了三门速射炮,如此时间上不会晚太多,这也是朱标让他们跟着曹国公的原因之一。

除了北征之外,古州、田州、澧州等处洞蛮常梗化作乱,命卫国公邓愈为征南将军,江夏侯周德兴、江阴侯吴良为副将,出兵讨伐。临行前依旧做好了进兵安排:由邓愈率营阳侯杨璟、宜春侯黄彬出澧州,周德兴率南雄侯赵庸、指挥佥事左君弼出南宁,吴良率平章李伯升出靖州,三道并进。

南北同时出征,总体来说胜多负少,魏国公的兵败如何避免,朱标还在思考。他不可能亲自下场指挥,再说了他也没那个能耐。唯有通过皇帝给魏国公提个醒儿,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朱标随手从桌案上拿起一份空白的折子,铺展开来,准备先把中都的事情报上去。文绉绉的书面用语,搞得朱标抓耳挠腮,头发差点儿薅掉一把,几经周折,总算写好了,准备明天一早就呈递给皇帝。

本来以他的身份,直接找朱元璋口头汇报就行了,可朱标决定递个折子上去正式一些,还有就是趁热写下来,以免遗漏细节。而且,这回他决定亲自带着折子去,有什么疑问方便解释。

“啪”的一声,一份奏折被狠狠地摔在桌案之上。

“老大,你这奏折啥意思?”朱元璋厉声质问站在眼前的朱标。

见皇帝生气了,朱标毫无惧色。环顾四周,目光停在了随侍太监王祈年的身上。朱元璋随即一挥手,让其退下。

“回父皇,儿臣在奏折中的意思是,中都乃龙兴之地,父皇顾念乡土之情,敕建中都。光从现在已经建好的宫阙基础以及城垣规划来看,其规模宏大,宫殿壮丽可见一斑。”

“这有什么不好吗?”朱元璋反问。

“辉煌的建筑,反映出我大明的兴旺发达,本没什么不妥。可父皇曾说过,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犹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如此浩大的中都工程,用工者何止数万,所费钱物不下百万,这些都得着落在普通百姓的身上。”

“放肆!照你这么说,咱就是如桀纣一般的昏君啦!”朱标一番话,气的老朱吹胡子瞪眼,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父皇息怒,儿臣岂敢。修建城池宫殿,这是朝廷的面子,让外番邦国见到,只会更加敬仰天朝声威,不会生出不臣之心。据儿臣所知,面子虽好,可这里子却不怎么样。”

“临濠之地,咱的乡亲,一直多有照扶,蠲免钱粮。你倒是说说看,这里子怎么不好了。”朱元璋很不服气。

“父皇的仁心,下面的官员却未能好好体会,付诸实践。那些役夫不仅要做中都营建的活计,还得到临濠城里给当官的干私活,盖房子。而因此耽误了时间,监工就拼命压榨工匠们,据说今年开春农耕时候都回不了家。这些人都是家里的好劳力,误了农时,就意味着少了一份收成。至于那些被父皇特旨发往中都参与建设的犯人,非但没有通过劳动改造痛改前非,反而因为受到非人的对待,死伤无算,却无人问津。”

“岂有此理!这些狗官是嫌咱的刀不够快吗?”朱元璋又是拍桌子大怒。

“还不止于此。”朱标继续浇油。反正奏折里都写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还有什么?继续说。咱倒要看看,是不是反了天。”

“儿臣还了解到,临濠城外现已没有无主荒地,更甚者本来自有耕地的农民,很多都成了佃户。所以,虽然朝廷免了钱粮,但他们还是怕赶不上农时,交不上佃租。”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咱是把临濠的田赏给了一干公侯,可那都是无主之地。”

“底下的老百姓可不知道这些。那些公侯的家人们,仗着有权有势,硬说这地被皇帝赐给他们家了,百姓能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这胳膊太细,腿太粗。”

“再者说,即便以后临濠府不免税了,这些地在公侯们的手中,他们倚仗特权仍然可以不交税。这样搞得老百姓的收成都进了私人腰包,从来没享受过父皇的恩典。有些人的贪心实难想象,若是有利可图,就算拆了奉天殿,他们也毫不心疼。”

听了这些话,朱元璋面色铁青,呼呼地直喘粗气,但出奇地没有发作,也没有说话,只是本来扶在桌案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一个拳头。很显然,他知道那些败坏朝廷名声的人是谁,可又下不了决心。

朱标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他本来就没想因此事而死人。见便宜老爹面色有些缓和,开口道:“父皇,此事个别公侯虽有过错,好在并不严重。待南征北伐回师之后,再做区处也不迟。众位叔伯都是父皇的股肱之臣,小惩大诫,以示圣恩。”

“好吧,此事咱自有主张。之前说的营建中都的事情,只说了一半,接着说。”朱元璋叹了口气,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下。朱标上前几步,给便宜老爹倒了杯茶。

“父皇明鉴。对于中都的建设,父皇顾念乡里,改善民生,实乃皇恩浩荡。然,儿臣建议缩小规模,够用就行了。临濠地处中原,虽小有形胜,终不是理想的定都之所,古来未有定都与此者,便可见一二,实在不值得朝廷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

朱元璋喝了口茶,说道:“方才你也说了那是朝廷的面子。怎么说也不能太差吧?”

“儿臣认为,中都作为面子,固然重要,可其规模超过京师就没有必要了。我大明朝的里子更重要,与民生息,国富民强,才不坠我天朝大国的脸面。”

“请父皇恕儿臣妄言之罪。”

朱标突然跪下,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朱元璋一愣,不知何意。

“有话就说。”

“儿臣斗胆请问父皇,若中都果真修建完毕,气势恢宏,无与伦比,您会迁都吗?会长期在中都理政吗?”朱标横下心,问了这么一句,直逼便宜老爹内心。

朱元璋没想到朱标有此一问,乍听一下,怒火升腾,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儿意思。自从登基称帝,敢质疑他决定的人,除了马皇后无第二人。当年为了营建中都之事,他力排众议,特别是浙东文人的反对。如今面对朱标提出的问题,一时却没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