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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林伏着马,举着火把,挂着白旗,缓缓走出峡谷,刚到一处平缓之地便被一群士兵围住擒下,然后带去了军营。

果然不出易林所料,守住峡谷出口的果然是幽州王骏的烈焰军。

帐营中,刘康一眼便认出了易林,快步走上来道:“易兄弟,你怎么会在太行山里?你不是和宇文大人一同进京了么?”

易林摇头苦笑道:“一言难尽。刘将军又为何会在此处呢?”

刘康摊手道:“烈焰军奉皇上之命,前来剿灭太行山的乱党余孽。苦差事。”

易林看向刘康旁边的中年汉子,报以微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名震塞北的王骏王将军吧?久仰久仰。昔日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王骏似有戒心,沉声道:“你倒是挺能说会道,不愧是做说客的。说吧,这次你举白旗而来,有何贵干?”

易林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举白旗而来,自然是投降,明眼人一看便知,王将军这是在试探我吗?”

王骏盯着梁羽审视良久,缓缓道:“我这位统领常说你足智多谋,这次能够顺利把青离剑送到京城,全靠你出的计策,所以才躲过了契丹人的夺剑阴谋。不然以契丹国师阿巴达亲自出马,青离剑可留不住。”

易林笑道:“哪里,哪里,凑巧而已。”

王骏扬手道:“易兄弟不用谦虚,我麾下的这位统领向来傲气,很少佩服人,可见易兄必有过人之处。”

易林望了一眼刘康,表示感谢,然后说道:“能够得到刘康统领如此评价,小弟真是三生有幸。”

王骏知道易林骑马前来,并非来叙旧的,于是正色道:“好了,客套话咱就不说了。易林兄弟就开门见山,说明你的来意吧。你这降想怎么个投法呢?”

易林捋了捋衣衫,一本正经道:“村里的百姓们托我来说服将军,只要将军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愿意缴械投降。这个要求不为过吧?”

王骏面露难色,沉吟道:“投降不外乎求存,这个要求很合情合理。只是……”

还不等王骏说完,易林打断道:“本来嘛,他们一直在太行山里种田耕地,几十年来,相安无事。他们没有危及江山社稷,更没有祸害平民百姓,只不过因为顶着瓦岗军后裔的名头,遭人煽动,所以才心有不甘、蠢蠢欲动而已。如今他们自身难保,幡然醒悟,什么造反谋逆,都不切实际,还不如老老实实种田耕地,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呢。他们有心弃械从良,还望王将军成全。”

刘康忍不住插话道:“这是好事情呀。不用任何牺牲就能平定叛军。”

王骏举手阻止刘康继续说下去,然后若有所思,看向易林道:“易兄弟果真是能说会道,只可惜……”

易林疑问道:“可惜什么?”

王骏神色凝重道:“易兄弟可知道,光是瓦岗军后裔这一点,当今皇上便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因为这触了李唐的逆鳞。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成为瓮中之鳖,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就算我同意,皇上派的监军不同意也没办法呀。”

易林当然知道皇命不可违,但他是有备而来,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次来的除了你们烈焰军,还有直属朝廷的禁卫军和御林军。”

王骏神色一惊,疑惑道:“哦?何以见得?”

易林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笑道:“哈哈,猜的。看王将军的神色,我是猜对了。”

王骏惊讶道:“没想到易兄竟然如此观人入微,佩服佩服。既然易兄知道我们三军联合围剿,岂有不一网打尽的道理?所以说,要放太行山里的叛军逆贼一条活路,只怕是绝无可能。纵使真如易兄所说,他们已经弃甲归田,我有心放他们一条活路,也是无能为力,因为这次围剿并不是我烈焰军说了算。”

易林撑着旁边的桌子,让受伤的脚尽量不受力,缓解一下疼痛后;沉吟道:“这点我知道。只要王骏将军有心放他们一条活路,我自然有办法应付禁卫军和御林军,绝不让王将军难做。”

王骏好奇道:“哦?愿闻其详。”

易林整理思路,有条不紊道:“禁卫军的统领是独孤瑾,独孤家三代受李家恩禄,负责禁卫军,可以说忠心耿耿。开唐以来,禁卫军和大理寺一样,都直属皇权,不涉党争,所以深得皇上信任。”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敢肯定,就算太行山里的人缴械投降,独孤瑾也不会留一个活口,以绝后患。至于御林军,和禁卫军一样,也是世袭,唯一不同的是,御林军是御征军,只听命于皇上,禁卫军还是划归兵部管辖。”

刘康见易林尽说些众所周知的事情,一句不提有何计划,着急道:“易兄弟说点有用的,到底如何才能应付禁卫军和御林军。”

王骏示意道:“让易兄弟先说完。”

易林继续说道:“听说御林军的老将军长孙铮患病多年,不久之前撒手西去,也不知是谁接他的位,但无论是谁,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另外,为了防止你们三军起争执,皇上肯定还派了监军。监军的合适人选自然是内侍……”

“你怎么知道?”

易林笑道:“我还能猜出来是谁呢。大内总管高力士刚刚才送回青离剑,劳苦功高,而且他向来不轻易离开皇上身边,所以不太可能被派出来,那么剩下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总管,韦德献韦总管了。”

“你认识韦总管?”

易林耸肩道:“不认识,但听说过。此人向来老谋深算,深谙人心,懂得如何讨好皇上。他自然知道一场大胜最能使皇上龙颜大悦,所以他才不会管是不是滥杀无辜呢。所以,无论投不投降,一战在所难免。”

王骏越听越惊讶,忍不住打断道:“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是不是联军中有你的暗桩?”

易林大有意味地笑道:“我还能猜到更详细的呢。如无意外,按原计划,肯定是王骏将军你的烈焰军做先前部队,冲锋陷阵,谁叫你是幽州的军队呢,不让你牺牲,让谁牺牲。王将军率领烈焰军冲破重重机关之后,禁卫军和御林军就会紧跟而上,一战邀功。王将军之所以忧心忡忡,是不想烈焰军被当做冲陷阱挡机关的棋子,无辜牺牲,我说的对不对?”

王骏首次对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小伙子刮目相看,赞叹道:“高,真是高。易兄弟分析得如此透彻,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骏此时已经对易林刮目相看,他之所以迟迟找各种理由推辞韦德献发起总攻的建议,就是不想冲锋陷阵对烈焰军遭成太严重的伤亡。

易林淡淡一笑道:“其实一点也不难猜。因为这是围剿太行山最好的策略了,皇帝身边出谋划策的人那么多,不可能没人想到。”

见易林一直在卖关子,始终说不到重点,王骏也终于失去了耐心,着急道:“但易兄弟还是没有说我们该如何做?如何让我军大获全胜,却又能够放叛军一马。”

易林慢条斯理地道:“王将军莫急,先听我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这样也便于行事。其实围困是最好的计策,但无论你们三军都耗不起,不想一直这样等着,而且监军韦德献急于邀功,更不愿意采取这样的策略。所以……”

“别卖关子。”

易林说道:“王将军你就说我被太行山里的叛军绑架,此次冒死逃出,前来投降,可以带你们穿过峡谷的重重机关,无需牺牲一兵一卒便可直捣黄龙。他们肯定动心,然后三军齐发,进攻太行山盆地。进入盆地后,会穿过一片障碍林,王将军只需要带着烈焰军一往无前,赶在禁卫军和御林军前面火烧太行村庄,这事就算是解决了。”

王骏讶异道:“就这么简单?”

易林笃定道:“就这么简单。大火一起,太行山的乱党叛军自然便烟消云散了。联军凯旋而归,皆大欢喜。”

王骏眉头紧皱,惊讶道:“这……易兄弟不是说要放他们一条活路的么?这大火浓烟中,焉能活命?”

易林胸有成竹道:“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他们会死而复生的。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骗过韦德献等人。王将军只需要简单的配合,就能获得一场大胜,而且还能救人于水火,何乐而不为呢?”

王骏忽然一笑道:“如此说来,接下来的细节,我是不是就不应该询问了?”

易林点头道:“王将军最好不要知道,免得被察觉,韦德献乃内侍,最会察言观色,一旦他发现将军你神色有异,肯定会起疑。”

王骏不漏声色地道:“你怎么就相信我一定会放他们一条活路呢?万一我反悔,不放火,而是一路杀进村庄呢?”

易林神色自若道:“第一,我相信王将军你的为人。第二,冲进村庄拼杀,浴血奋战之后,损伤的是你们烈焰军,而禁卫军和御林军则会坐享其成,我相信王将军是聪明人,不会做这种牺牲自己为别人做嫁衣的傻事。第三,王将军肯定会担心,一旦烈焰军损伤惨重,禁卫军和御林军会不会联手把烈焰军给灭了,毕竟你们烈焰军属于河东管辖,而安禄山可是皇上的心头刺。还需要我说更多的理由吗?”

王骏啧啧称赞道:“佩服,佩服,易先生果然是谋略过人。那就依计行事吧。我这就将你引荐给监军韦德献。只有说服他,你的计策才能得以开展。如果他不相信你能带着军队安全穿过峡谷的重重机关,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易林指了指小腿上的箭伤,笑道:“放心吧,我这带伤之躯还能安然无恙地穿过峡谷前来找你,便已经足够有说服力的了。韦德献是最想速战速决的人,他一定会同意的。”

烈焰军不会是幽州的劲旅,纪律严明,光是从这安营扎寨的规范与守卫的排布便足矣让人眼前一亮。

烈焰军、禁卫军和御林军分开扎营,呈三角形分布,相互呼应,而监军韦德献所在总指挥营则是在三角形的中心,里各营不足半里,方便三军的将军集合商讨军机。

王骏先安排人前去通报,然后带着易林随后而至。他见易林脚踝受伤,还特意安排骑马前往。

营地的大帐里,王骏指着一个衣着华丽,脸色白皙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这位是监军韦德献总管。”转而又指着一个年若半百,身躯雄壮的人介绍道:“这位是禁卫军的独孤瑾将军。”

易林环视了一周,知道眼前这两人武功皆是不俗,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易林拱手行礼,缓缓道:“草民易林,见过韦总管,见过独孤将军。对了,御林军的长孙将军呢?”

韦德献打量着易林,声音尖细,软绵绵笑地道:“这位便是易林小兄弟!?我听高总管提起过,果然是一表人才。御林军的长孙将军外出巡视,还未回来。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作为此次三军围剿的监军,我韦德献在这里还是说得上话的,无需非得等到长孙将军回来。”

王骏心想,长孙将军不在就更好,可以少应付一个人,于是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只要监军和其中任何两位将军达成一致意见,便可以立刻执行命令,另外一位将军必须无条件服从。”

易林心里大喜,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韦德献急功近利,应该是最想要速战速决的,只要能够破峡谷的机关,无论如何他都会试一下,反正死人又不关他的事。至于独孤谨瑾,禁卫军的职责本来就只是守卫长安城,估计早就想速战速决班师回京了。

韦德献见易林不说话,于是主动问道:“听说你知道怎么破峡谷中的奇门遁甲?”

易林缓过神来,胸有成竹道:“墨家的机关术虽然精密无比,但只要看过图样,自然可以破除,没什么大不了的。”

韦德献大喜道:“此话当真?”

易林点头道:“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监军大可放心,若不是知道机关的分布,我如何能安然无恙逃出来呢。”

韦德献正愁采用围困计策需要耗费太多时日,只怕短时间内无法回京复命呢,听到易林说有破墨家机关的办法,顿时喜上眉梢,搓着手掌道:“好,非常好。真是天助我也,只要能闯过峡谷的机关,便能直捣黄龙,杀他们片甲不留。明日我们便整装出发,速战速决。”

易林摇头道:“白天出击,即使过了峡谷,对方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应对,免不了一场血战,不如夜里突袭,定能收到奇效,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骏附和道:“对对对,夜里出击,神不知鬼不觉,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韦德献点头道:“有道理,那就这样定了,明早子时,发动突袭。还是如之前计划的一样,王将军的烈焰军打头阵,独孤将军的禁卫军和长孙将军的御林军紧跟其后,一定要将太行山里的乱党余孽清除干净,以绝后患。”

王骏和独孤瑾同声应诺。

众人来到一处高崖,居高临下,眺望太行山盆地。

易林站在断石崖上,给韦德献他们讲解太行盆地中的情况。

易林指着盆地中央一处火光若隐若现的地方道:“哪里便是乱党的聚集地,是一个村落……”

独孤瑾淡淡笑道:“王骏将军放出去的哨鹰早已经将盆地里的情况侦查得一清二楚了。”

王骏指了指峡口,道:“独孤将军先别着急,等易兄弟说完。”

易林点了点头,接着道:“要进盆地,有两个法子。第一是从盆地四周的悬崖绝壁上用绳索将士兵吊下去,但这是下策,因为悬崖绝壁乱世丛生、多有杂树,而且布有机关箭阵,即使有绳索吊着,也难免会对士兵完成损伤,更何况此法只能送人不能送马,士兵下到盆地后就得徒步战斗,十分被动。最恐怖的是,下了悬崖绝壁之后,有一段乱石堆区域,荆棘尖石丛生,寸步难行,而且还有其他机关等着呢。”

韦德献见易林净说些困难重重的话,急得忍不住打断道:“那第二个法子呢?易小兄弟不是说可以破解峡谷机关吗?”

易林缓缓舒了口气,有条不紊地道:“韦总管莫急,我们当然是要用最安全省事的办法。第二自然便是从峡谷进入盆地,直奔乱党的腹地。只要破了墨家布置的机关,便能一马平川,长驱直入。但是,机关有两处,一处是进入盆地的峡谷,另一处是便是村庄四周的石阵。峡谷的机关我知道怎么破,但石阵的我没有把握。”

韦德献没有一皱,问道:“先不管石阵。峡谷的墨家机关如何破?”

易林淡淡笑道:“如果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那便不是墨家的机关术了。放心吧。我便是活图纸,明天晚上发动突击时,只要带上我,我保证你们通过峡谷时可以一往无前,畅通无阻。”

韦德献点头道:“好!那一切就仰仗易林兄弟了。”

易林拱手道:“我以性命担保。我先行,要是我解不了机关,最先死的是我,所以诸位请放心。”

韦德献望了一眼身后坡脚下的营地,缓缓道:“夜已深,明天还需要整军待发呢,各位早些回帐休息吧。”

王骏和独孤瑾齐声道:“好,那末将就先回帐了。监军大人也早些歇息。”

韦德献见终于解决了领军进入盆地的难题,心情大好,笑道:“我这就回帐睡觉去,养精蓄锐。”

易林望着太行山深处若隐若现的火光,神色略显寂寥,缓缓道:“各位先行回去吧,我还想站会,透透气。”

韦德献转身道:“那行。我会把侍卫留下,等会让他们带你回帐篷。你的住处我刚才也都已经派人安排好了,还有随行的军医,我也会叫他去你的帐篷帮你疗伤。他可是宫中太医的亲传徒弟,定能让易林兄弟你的脚伤痊愈。”

易林拱手向韦德献道:“监军大人安排得真是周到,在下感激不尽。”

当然,易林说的只是客套话,让韦德献他们安心。他心知肚明,韦德献之所以要留下侍卫,无非是想要时刻监视,以防万一。

看破不说破,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