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羊房堡的冲天火光,在燕京西北的夜空中烧了整整一夜。当消息传到雄州前线时,完颜宗望正坐在中军大帐中,等待今夜攻城的战报。

“报——!”一名斥候踉跄冲入,满身烟尘,“羊房堡……羊房堡遇袭!粮草尽焚,器械尽毁!”

完颜宗望手中的茶杯“啪”地摔在地上,碎瓷四溅。

“什么?!”他猛地站起,脸上血色褪尽,“谁干的?有多少人马?”

“不……不知。”斥候颤声道,“据逃出的士卒说,约千骑,为首一将使双锏,勇不可当。堡门是被诈开的,守将耶律秃哥当场被杀。火势太大,居庸关守将完颜特思赶到时,贼人已不知所踪。”

“千骑……双锏……”完颜宗望脸色铁青,缓缓坐回椅中,“乔浩然……必是乔浩然。”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人人脸上都带着惊骇。羊房堡距离前线二百余里,深入金军腹地。乔浩然竟敢率千骑长驱直入,焚粮毁械,这胆略,这速度,已非“悍匪”二字可以形容。

“元帅,羊房堡囤积的粮草,是我军南下一月之需。”副将低声提醒,“如今尽焚,前线大军粮草,最多支撑……十五日。”

完颜宗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一仗,打不下去了。

没有粮草,十二万大军就是十二万张等着吃饭的嘴。居庸关以北的粮草要运抵前线,至少需十日,且沿途可能再遭梁山军袭扰。而雄州城,依然屹立不倒。

“传令。”他的声音沙哑,“全军……逐步北撤。”

“元帅!”几名年轻将领急道,“我军尚有优势,若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完颜宗望睁开眼,眼中尽是血丝,“拿什么拼?饿着肚子攻城吗?还是让骑兵下马当步卒用?乔浩然敢烧羊房堡,就敢烧其他地方。我们的粮道,已经不安全了。”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传令完颜娄室部,掩护大军撤退。耶律余睹部殿后。全军有序北撤,退回涿州一线休整。记住,是北撤,不是溃败。谁敢慌乱,军法从事!”

“是……”众将低头领命。

当夜,金军营中开始悄然调动。前锋变后队,后队变前锋,各部依次拔营。虽已尽量小心,但十二万大军行动,如何瞒得过人?

雄州城头,了望的士卒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报!金军营火移动,似在拔寨!”

消息传到帅府时,乔浩然正在擦拭双锏。连日奔袭,他身上还带着羊房堡的火燎味,甲胄上尽是风尘。

“金军要退?”朱武眼中闪过精光,“羊房堡被焚,金军粮草不济,完颜宗望不敢再耗下去了。”

乔浩然放下锏,走到城楼。远处,金军营火如星河般流动,正向北移动。

“想走?”他嘴角勾起冷笑,“来了就别想这么容易走。”

“哥哥,金军虽退,但兵力仍是我军数倍。”杜壆提醒道,“若贸然追击,恐遭反噬。”

“不追。”乔浩然摇头,“我们要截。”

他转身看向众将:“金军北撤,必经白沟河。河上有三处渡口:新城渡、岐沟渡、白沟渡。完颜宗望谨慎,必分兵三路渡河,以防被我军半渡而击。我们就在那里等他。”

“三处渡口相距各三十里,我军若分兵,则每处不过万余。”朱武捻须道,“金军虽退,战力犹存。若集中兵力攻我一路,恐难抵挡。”

“所以不守渡口。”乔浩然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弧线,“我们在渡口以北二十里设伏。金军前锋渡河后,以为安全,警惕必松。我军趁其半渡未渡之间,突袭其中军——完颜宗望所在的那一路。”

他看向林冲:“林教头,你的轻骑还有多少可用?”

“连日袭扰,折损两成。”林冲沉声道,“尚有两千骑可战。”

“好。”乔浩然点头,“你率两千轻骑,绕道金军侧翼,待我主力与其中军接战后,从其侧后突入,专射步卒,制造混乱。”

“得令!”

“呼延灼将军。”

“末将在!”

“连环马还剩多少?”

“上次大战后,补充至一千五百骑。”呼延灼道,“但新补战马未惯铁索,若急行冲锋,阵型难保紧密。”

“不用冲锋。”乔浩然道,“你率连环马,列阵于伏击地正面。我要的,是一道铁墙。金军撞上来时,你要钉死他们。”

“末将明白!”

“其余众将,率步卒随我埋伏两侧。待金军中军进入伏击圈,以强弩覆盖,再步卒冲阵。”乔浩然目光扫过众人,“此战关键,在快,在狠。一旦出手,务必击溃其中军。只要中军溃,金军全军必乱。”

众将凛然:“遵命!”

当夜,梁山军悄然出城。乔浩然亲率八千精锐,其中步卒六千,强弩手一千,连环马一千五百,绕道向东,再折向北,在金军撤退路线的侧翼潜行。

林冲率两千轻骑,走得更远。他们要绕到金军后方二十里,再从北方杀回。

这是冒险,更是赌博。若完颜宗望察觉,或金军行军速度超出预料,梁山军都可能被反包围。

但乔浩然赌的,就是完颜宗望的谨慎。

果然,金军撤退的速度不快。完颜宗望将大军分为三路,自己率主力四万居中,完颜娄室率三万居右,耶律余睹率三万居左,三路齐头并进,互为犄角。每日行军不过四十里,入夜则立营结寨,戒备森严。

这种撤退方式,确实稳妥,但也给了梁山军足够的时间。

第三日,午时。

金军中军正在一片丘陵间的谷地休整。连日行军,士卒疲乏,虽将领一再催促,但营中仍显松懈。

完颜宗望坐在临时搭建的帅帐内,看着地图,眉头紧锁。羊房堡被焚后,军中粮草已开始短缺。这几日,他已下令削减口粮,但军心已有不稳迹象。

“报!”斥候入帐,“左路耶律余睹将军已至白沟河北岸十里处。右路完颜娄室将军稍慢,尚在十五里外。”

“知道了。”完颜宗望挥手,“继续探。”

斥候退出。完颜宗望揉了揉眉心。三路大军,间隔已拉大到二十余里。不过,前方就是白沟河,过了河,便是金军控制的核心区域,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他想错了。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突然从两侧丘陵后响起。

完颜宗望猛地站起,冲出了帅帐。

只见两侧丘陵上,突然竖起了无数旌旗。左面一面大旗,上书一个“杜”字;右面一面大旗,上书一个“鲁”字。丘陵顶部,强弩手已列阵完毕,弩已上弦。

而正前方谷口,一支铁甲骑兵缓缓出现。

最前方,一人黑甲黑马,手持双锏,正是乔浩然。他身后,是一千五百连环马,铁索横连,如钢铁城墙。

“乔浩然!”完颜宗望瞳孔骤缩,“他怎么在这里?!”

“保护元帅!”亲兵统领完颜特喝大吼,“列阵!快列阵!”

但,来不及了。

“放箭!”乔浩然高举双锏。

丘陵两侧,弩箭如蝗虫般飞向谷地。金军士卒猝不及防,成片倒下。营中顿时大乱。

“连环马——前进!”

呼延灼双鞭前指。一千五百连环马开始冲锋。三十骑一组,铁索横连,如同一道道钢铁洪流,碾向金军混乱的中军。

“挡住!挡住!”金军将领拼命呼喊。

但连环马的冲击力,不是匆忙列阵的步卒可以抵挡的。第一排长枪手刚举起枪,就被连环马前的重甲战马撞飞。铁索扫过,将试图靠近的步卒绊倒、拖行、碾碎。

连环马如同一把巨犁,在金军阵中犁出一道血肉沟壑。

“铁浮图!我的铁浮图呢?!”完颜宗望厉声问道。

“元帅,铁浮图在前军,护卫辎重……”副将颤声道。

完颜宗望的心沉了下去。为了确保辎重安全,他将最精锐的铁浮图放在了前军。此刻,中军只有普通步卒和少量骑兵。

“亲兵营,随我突围!”完颜宗望翻身上马,“向北,与完颜娄室部汇合!”

数百名女真亲兵簇拥着完颜宗望,向谷地北口冲去。但北口,已被杜壆率两千步卒堵死。

“金狗休走!”杜壆手持丈八蛇矛,一马当先,“杜壆在此!”

完颜宗望眼中闪过绝望。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两侧箭如雨下。中军四万,已陷入绝境。

就在此时,南面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一支骑兵,如旋风般从金军后队杀出,直扑梁山军侧翼。

为首一将,金甲金斧,正是金兀术!他的右肩还裹着厚厚的纱布,面色苍白,但眼中尽是疯狂。

“叔父莫慌!侄儿来也!”

金兀术竟然不顾伤势,率军回援了!

原来,金兀术虽重伤,但并未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得知中军被围,他不顾军医劝阻,强率本部三千铁浮图精骑,从后军杀出,直冲梁山军侧翼。

“保护哥哥!”呼延灼大吼,率连环马转向,迎向金兀术。

两支当世最顶尖的重甲骑兵,再次对撞。

这一次,金兀术不避不让,金雀斧狂舞,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打法。他身后的铁浮图,也是悍不畏死,硬生生撞开了连环马的阵型。

“四太子,快走!”亲兵护着金兀术,向北冲杀。

乔浩然见状,眼中寒光一闪。

“金兀术,哪里走!”

他双锏一磕,踢雪乌骓马如黑色闪电般冲出,直取金兀术。

金兀术回头,见乔浩然杀来,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但随即化为疯狂。他竟不退反进,金雀斧抡圆了,迎向乔浩然。

“来得好!”

乔浩然右手锏格开金雀斧,左手锏如毒龙出洞,直捣金兀术胸口。金兀术急侧身,锏擦着他的胸甲划过,火星四溅。

两人错马而过,随即又同时拨转马头。第二合,乔浩然双锏齐出,如暴雨般砸向金兀术。金兀术拼死格挡,每接一锏,就吐一口血。到第五合,乔浩然右手锏一个“力劈华山”,砸断了金兀术的左臂骨。

金兀术惨嚎一声,金雀斧脱手飞出,人从马上倒栽下来。

“死!”

乔浩然催马赶上,左手锏高举,便要结果金兀术性命。

就在此时,斜刺里杀出三员金将,皆是身披三重铁甲,手持重锤大斧,不要命地扑向乔浩然。其中一人,竟是完颜宗望的幼子完颜文!

“保护四太子!”

三员金将拼死挡住乔浩然。完颜文更是疯狂,大斧不管不顾,只攻不守,竟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乔浩然双锏舞开,连砸三人。一锏砸飞完颜文的大斧,再一锏扫断其马腿,最后一锏正中其胸膛,甲碎骨裂,完颜文吐血坠马。

但就这片刻耽搁,已有十余名金军亲兵拼死抢下金兀术,拖上马背,向北狂奔。

“追!”

乔浩然正要追击,忽闻北面号角震天。

一支大军,如黑云般压来,正是完颜娄室率领的右路金军!

“哥哥,敌援已至!”张清飞马赶来,“我军已斩获数千,不宜再战!”

乔浩然抬眼望去。只见完颜娄室率军列阵,铁浮图已在前列,显然是要接应中军突围。

而此时,金军中军虽损失惨重,但仍有数万之众。若完颜娄室与中军汇合,梁山军将陷入苦战。

“鸣金收兵!”乔浩然当机立断。

“铛铛铛铛……”

梁山军鸣金声起。各部队有序后撤,交替掩护,迅速脱离战场。

完颜娄室见状,也不追赶,只是护着溃败的中军,缓缓北撤。

这一战,金军中军损失近万,辎重丢弃无数。而梁山军,伤亡不过两千。

更重要的是,完颜宗望经此一败,再不敢在河北久留。他率军北渡白沟河,退回燕京,再无力发动大规模南下攻势。

雄州之围,彻底解除。

当梁山军凯旋回城时,雄州百姓夹道欢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但乔浩然脸上,并无太多喜色。

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金国国力犹存,完颜宗望、金兀术皆在,迟早会卷土重来。

而大宋朝廷……乔浩然望向南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个欲割地求和、借刀杀人的朝廷,才是真正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