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碗筷，午后的阳光愈发慵懒，透过窗棂斜斜地洒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小满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手里摩挲着那枚系着红绳的梧桐叶书签，江熠则坐在旁边，翻看着那沓泛黄的信纸，时不时轻笑出声，许是看到了当年自己写下的傻话。
“你看这个，”江熠忽然拿起一张信纸，递到林小满面前，“那时候你说我写的信像流水账，连一句情话都没有，还闹着要跟我绝交。”
林小满凑过去看，纸上果然有她用红笔批注的小字：“江熠同学，你的文字干巴得像食堂的馒头，差评！”后面还画了个气鼓鼓的小人脸。她忍不住笑出声，脸颊微微发烫：“那不是怪你嘛，别人的情书都写得甜言蜜语，就你，通篇都是实验数据和上课笔记，我能不生气吗？”
江熠放下信纸，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笑意：“那时候不是忙着做实验嘛，满脑子都是公式定理，哪还有心思琢磨情话。不过后来我不是补了吗？在信里写了‘我想你’，还被你嘲笑说终于开窍了。”
林小满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是让她安心的味道。“你那哪叫开窍，”她哼哼唧唧地反驳，“写个‘我想你’都写得扭扭捏捏，夹在牛顿三大定律的推导过程里，要不是我逐字逐句找，根本发现不了。”
江熠低笑出声，胸膛的震动震得她耳朵痒痒的。“那不是怕被你笑话嘛，”他坦诚道，“高中那会儿，我是班里的理科尖子生，整天绷着个脸装酷，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写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多没面子。”
“就你要面子。”林小满戳了戳他的胸口，指尖划过他衬衫上的纽扣，“高三那次家长会，你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偷偷给我写了满满一本错题集，你脸都红透了，还嘴硬说只是顺手整理的。”
提起这件事，江熠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声音低了几分：“那不是怕你数学拖后腿嘛，你当时模考数学才八十多分，急得直哭，我看着心疼。”
“我记得，”林小满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漫上一层暖意，“那本错题集，你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易错点和解题思路，比老师发的辅导资料还详细。我后来能把数学成绩提上来，全靠你那本错题集。”
她顿了顿，想起那个飘着雪的冬夜，她抱着错题集在路灯下走，雪花落在书页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晕开了他清秀的字迹。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心里藏着一片温柔的海。
江熠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一片绒毛，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其实我那时候，每天晚上都偷偷在教室多留半个小时，就为了给你整理错题。”他轻声说，“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对着错题皱眉头，我都恨不得替你把那些难题全都啃下来。”
林小满的眼眶微微发热，她仰头看着他，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像极了当年在图书馆里，他耐心给她讲题的模样。
“江熠，”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说我们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傻呢？明明互相喜欢，却谁都不肯先开口。”
江熠的目光柔和下来，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因为那时候的喜欢，太小心翼翼了。”他说，“怕说出口，连朋友都做不成；怕给你添麻烦，影响你的学习；怕我们的未来，没有交集。”
林小满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我那时候也怕，”她闷闷地说，“怕你考上名牌大学，去了很远的地方，怕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傻瓜，”江熠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从高一运动会上，我看到你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在跑道上摔倒了还咬牙爬起来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林小满愣住了，她抬起头，眼底还挂着泪珠：“你说什么？高一运动会？我还以为你是高三才喜欢我的呢。”
江熠笑了，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喜欢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早。”他说，“那天你摔倒的时候，膝盖都磕破了，渗出血来，你却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眼神倔强得像只小兽。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子，真有意思。”
他的回忆，像是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门，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后来我发现，你总是在早读课上偷偷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你喜欢在课间的时候，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天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你数学不好，却偏偏喜欢挑战难题，解不出来就皱着眉头，可爱得紧。”
林小满听得脸颊发烫，她没想到，自己那些糗事，竟然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怎么不早说？”她嗔怪道，“害我暗恋了你那么久，每天都在猜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怕啊，”江熠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我怕我一说出口，你就会拒绝我。那时候你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能歌善舞，身边有很多男生围着你转，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你胡说什么呢，”林小满急了，“你是理科尖子生，长得又帅，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多少女生偷偷给你递情书，我还怕你看不上我呢。”
江熠看着她急得涨红的脸，忍不住笑了。他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像羽毛拂过，带着淡淡的暖意。“那现在呢？”他低声问，“现在还怕吗？”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她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吟：“不怕了。”
“那就好。”江熠笑了，他加深了这个吻，温柔而缱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窗外的梧桐树，叶子簌簌作响，像是在为他们伴奏。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缓缓分开，林小满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把头埋进江熠的怀里，不敢看他的眼睛。江熠轻轻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对了，”林小满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一起去爬黄山吗？”
“当然记得。”江熠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那时候体力太差，爬到半山腰就爬不动了，哭唧唧地说要原路返回，还是我背着你，一步一步爬到山顶的。”
“你还好意思说，”林小满瞪了他一眼，“那时候你背着我，走一步喘三喘，还嘴硬说自己体力好，结果到了山顶，直接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提起那次爬山，江熠也忍不住笑了。“那不是为了在你面前逞能嘛，”他说，“你当时趴在我背上，哼着歌，声音软软的，我就觉得，就算是背着你爬遍全世界的山，也值得。”
林小满的心里甜滋滋的，她想起那天在黄山山顶，他们一起看日出。当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洒在连绵的山峦上时，江熠忽然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小满，等我毕业了，就娶你。”
那时候的风，带着山间的雾气，吹起了她的长发，也吹乱了她的心。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那时候你说的话，我一直记着。”林小满轻声说，“我那时候就想，等你娶我的时候，我一定要穿着最美的婚纱，站在你的身边。”
“你做到了，”江熠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婚礼那天，你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红毯的那头，美得像个天使。我走到你身边的时候，手都在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疼你，爱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林小满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她想起婚礼那天的场景，教堂里摆满了她最喜欢的百合花，亲友们的脸上都带着祝福的笑容，江熠穿着笔挺的西装，一步步向她走来，眼神里满是爱意。
“我还记得，婚礼那天，你紧张得说错了誓词，把‘我愿意’说成了‘我饿了’，引得全场哄堂大笑。”林小满擦着眼泪，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江熠的脸微微泛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不是太激动了嘛，一看到你，我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清了。”
“你呀。”林小满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不过没关系，就算你说错了誓词，我也愿意嫁给你。”
江熠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小满，”他在她耳边低语，“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谢谢你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选择相信我；谢谢你在我失意的时候，鼓励我；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把日子过成诗。”
林小满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哽咽着说：“江熠，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的爱和温暖，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被人爱着，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们相拥着，在午后的阳光里，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窗外的梧桐树，叶子一片片地飘落，像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满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把头埋得更深了。
江熠低笑出声，他拍了拍她的背：“饿了？”
林小满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有点。”
“那我去给你做下午茶。”江熠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吃什么？蛋挞？还是芒果布丁？”
“我想吃你做的草莓蛋糕。”林小满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好。”江熠笑着答应，“刚好冰箱里还有草莓，我这就去做。”
看着江熠走进厨房的背影，林小满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窝在沙发里，拿起那枚梧桐叶书签，阳光透过红绳的纹路，在她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想起高中的时候，江熠送给她的第一枚梧桐叶书签，也是系着红绳。那时候他们坐在梧桐树下，他小心翼翼地把书签递给她，说：“小满，这个送给你，愿你岁岁平安，年年欢喜。”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从青涩的少年少女，变成了相濡以沫的夫妻，身边的风景换了又换，唯一不变的，是彼此眼中的爱意。
厨房里传来了江熠哼歌的声音，夹杂着打蛋器转动的声音，温馨而美好。林小满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看着上午发的那条动态，下面已经有了很多评论。
班长说：“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江熠为了给小满占座，每天都提前半小时到教室。”
同桌说：“我作证！江熠那时候，天天给小满带早餐，豆浆都是温的。”
还有人说：“真羡慕你们，从校服到婚纱，这大概就是爱情最美的样子吧。”
林小满笑着回复着评论，心里暖暖的。她忽然想起，他们的高中同学，下个月要举办一场同学聚会，地点就在母校的梧桐树下。
她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江熠忙碌的背影。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的侧脸轮廓分明，认真的样子格外迷人。
“江熠，”她开口，声音软软的，“下个月的同学聚会，我们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