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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手续办得出乎意料地顺利。

地震救援结束后的第七天,白砚翎拿着那份盖满公章的文件坐在医院走廊里,盯着“法定监护人”那一栏并列的两个名字,看了很久。

白羽从病房出来,看见他这副模样,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怎么了?”

“觉得……不真实。”白砚翎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一个签名,几道程序,就能把一个生命正式纳入自己的责任范围。太轻易了。”

“轻易?”白羽在他身边坐下,“我们花了三个月试探,他花了十七年等待。这可不轻易。”

走廊尽头,病房门开了。林启扶着门框站着,穿着病号服,左肩固定着支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睛很亮。

“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他说,声音比平时轻。

白砚翎立刻站起来:“站着干什么?回床上休息。”

“躺累了。”林启小声说,“想走走。”

白羽走过去,自然地扶住他未受伤的右臂:“那就慢慢走。想去哪?”

“不知道。”林启顿了顿,“就想……走一走。”

三人沿着医院的走廊慢慢前行。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其他病房里传来低低的谈话声、电视声,还有婴儿的啼哭——医院总是充满生命最原始的声音。

路过儿科病房时,林启停下了。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有几个生病的孩子,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玩玩具,家长陪在床边。

“我小时候也住过院。”林启忽然说,“七岁那年,在避难所感染了肺炎。没有单人病房,三十个孩子挤在一间。护士忙不过来,我们就互相照顾。”

他盯着病房里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哄睡的孩子:“那时候我想,生病时有人陪着,应该很好。”

白砚翎的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以后你生病,我们都在。”

林启点头,很轻,但很坚定。

---

出院那天是个周三。白砚翎特意请了假,白羽也把工作安排在下午。他们一起帮林启办理手续,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就几件换洗衣物和医院送的康复指南。

走出医院大门时,林启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初秋的凉意,还有远处飘来的食物香气。

“想吃什么?”白砚翎问,“庆祝出院。”

林启想了想:“……家里做吧。简单点就行。”

于是他们去了市场。这是林启第一次以“家庭成员”的身份参与采购。白砚翎推着购物车,白羽负责挑菜,林启跟在旁边,偶尔发表意见。

“番茄要买带蒂的,新鲜。”

“这种绿叶菜虫眼少,农药应该用得不多。”

“肉选这块,肥瘦均匀。”

白羽挑眉:“你懂这些?”

“在避难所厨房帮过忙。”林启说,“厨娘说,懂食材才能做好饭。”

买完菜,又去生活用品区。白砚翎拿起一个新水杯:“你的杯子上次地震摔坏了。选个喜欢的。”

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杯子:印着卡通图案的,简约纯色的,还有兽人传统纹样的。林启看了很久,最后选了一个深蓝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就这个?”白砚翎问。

“嗯。”林启握着杯子,“耐看。”

结账时,收银员是个年轻姑娘,看到他们三个,眼睛亮了亮:“你们是……电视上那对?”

白砚翎无奈点头。

“那这位是……”姑娘看向林启。

“我儿子。”白砚翎说得自然。

姑娘愣了下,随即笑了:“一家子都是英雄!今天打八折!”

走出超市,林启抱着装水杯的纸袋,小声重复:“……儿子。”

“怎么?”白砚翎看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不是。”林启摇头,“就是……要适应一下。”

白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学白砚翎的动作,但更轻柔:“慢慢来。我们也是第一次当爸爸。”

---

午餐确实很简单:番茄炒蛋,清蒸鱼,炒青菜,还有一个紫菜汤。林启坚持要帮忙,白羽就让他坐在料理台边择菜。

厨房里飘着饭菜香,收音机里放着轻柔的音乐,窗外有邻居修剪草坪的声音。平凡得让人心颤。

吃饭时,林启的左手还不太方便,用勺子有些笨拙。白砚翎自然地帮他夹菜,白羽把鱼刺挑干净才放到他碗里。

“下周能回军校吗?”白羽问。

“医生说还要休养两周。”林启有点沮丧,“会落下进度。”

“进度可以补,身体不能。”白砚翎严肃道,“而且你现在有家庭作业了。”

“什么?”

白砚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康复期间的作息表。早上七点起床,八点早餐,上午复健一小时,下午文化课两小时,晚上十点前必须睡觉。我会监督。”

林启接过表格,上面写得密密麻麻,连“喝水时间”和“晒太阳时间”都标注了。

“这……太详细了。”

“详细才好执行。”白羽说,“而且不止你,我们也有。”

他拿出另外两张表格。白砚翎的那张包括“准时下班”“每周至少休息一天”“每天睡眠不少于六小时”。白羽自己的更夸张:“晚上十点后不工作”“每周家庭日全天不碰公务”“每天和白砚翎散步二十分钟”。

林启看着这三张表格,忽然笑了。真正的,放松的笑。

“我们好像在签军令状。”他说。

“家规比军令重要。”白砚翎收起表格,“现在,吃饭。菜要凉了。”

饭后,林启有些困——药效还没完全过。白砚翎让他在沙发上休息,盖上了那条灰蓝色的毯子。

“我睡不着。”林启说。

“闭眼就行。”白羽调暗灯光,“睡不着也休息。”

林启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白砚翎和白羽在屋里走动,很轻的脚步,压低的说话声,收拾碗碟的水声。这些声音像柔和的背景音,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很暖,动作轻柔。然后是毯子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肩膀。

他睡得很沉。

---

下午,白砚翎在院子里给林启种的生菜地除草。那些生菜已经长出一掌高,绿油油的,长势喜人。白羽坐在台阶上,翻看林启的军校课本。

“他的理论成绩很好。”白羽说,“战术课满分,历史课优秀,只有文化课稍弱。”

“避难所的教育资源有限。”白砚翎拔掉一根杂草,“以后我们帮他补。”

“你打算怎么补?”

“我教实战,你教理论。”白砚翎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周末再加点生活技能——做饭,种菜,修东西。全面的。”

白羽看着他:“你考虑得很长远。”

“因为我想让他有选择。”白砚翎走到他身边坐下,“不是只能当兵,而是什么都能选。因为他有家了,有退路了。”

院子里很安静。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不知谁家在举办小型聚会。

“砚翎。”白羽忽然说。

“嗯?”

“你觉得……我们合格吗?”

白砚翎沉默了很久,然后伸手握住白羽的手:“不知道。但我们在努力。而且……”他看向屋里沙发上熟睡的少年,“他愿意给我们机会学习。”

林启醒来时,已是黄昏。他坐起身,毯子滑落。屋里飘着炖汤的香气,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

他走到厨房门口。白砚翎在灶前忙碌,白羽在切水果。两人背对着他,白砚翎不知说了什么,白羽轻笑,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很自然的亲密,像做过千百遍。

林启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然后轻声说:“需要我帮忙吗?”

两人回头。白羽招手:“过来,尝尝汤的咸淡。”

林启走过去,接过勺子,小心地尝了一口:“刚好。”

“那就好。”白砚翎关火,“准备吃饭。今天早点吃,你还要吃药。”

晚餐时,林启的胃口好了很多。他吃了整整一碗饭,还喝了两碗汤。饭后,三人坐在客厅,看了一部老电影——关于星际探险的喜剧片。

电影放到搞笑处,林启笑了。不是礼貌的笑,是真心的,放松的笑。

白砚翎和白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欣慰。

电影结束后,林启该吃药睡觉了。白砚翎帮他换药,白羽准备温水。一切妥当后,林启站在客房门口,犹豫了一下。

“我能……今晚还睡沙发吗?”

两人都愣了。

“沙发更……”林启找不到合适的词,“更靠近你们。”

白羽先反应过来:“好。我去拿毯子。”

于是沙发又成了林启的临时床铺。毯子铺好,小夜灯点亮。林启躺下后,白砚翎俯身替他整理被角。

“晚安。”白砚翎说。

“……晚安,爸爸。”

这个称呼还是有点生涩,但林启说得很认真。

白砚翎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梦。”

回到卧室,白砚翎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站了很久。

“怎么了?”白羽问。

“他叫我爸爸。”白砚翎的声音有点哑,“第二次了。我还是……不习惯。”

“会习惯的。”白羽走过去,拥抱他,“就像我习惯了你从后面抱我。”

窗外,月色明亮。

客厅里,林启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毯子里。

毯子有阳光的味道。

有家的味道。

而在地球同步轨道上,墨影盯着监测屏幕,眉头紧皱。

“星辉,”她呼叫,“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星辉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神之使徒’的舰队完全停止了。而且……他们在发射某种信号。”

“什么信号?”

“不是攻击信号,是……询问信号。他们在问:‘你们如何做到的?’”

“做到什么?”

星辉沉默了几秒:“做到……在差异中共存。在不完美中相爱。在伤痕中建立家园。”

墨影盯着屏幕上那串复杂的信号编码:“他们要学这个?”

“看起来是的。”星辉轻声说,“也许……他们不是来净化的。是来寻找答案的。”

深空中,那面银色镜子上,裂痕像藤蔓般蔓延。

裂痕深处,映出千万个星系的影像。

有的纯净统一,但死寂冰冷。

有的混乱多彩,却生机勃勃。

镜子中央,渐渐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观察结论:污染或许不是疾病

而是……免疫系统

请求:建立通讯

学习目标:如何爱

舰队,调转了方向。

不是朝向地球。

是朝向更深的宇宙。

带着问题。

带着困惑。

带着一丝,微弱的,被称为“好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