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闭上眼睛，轻声说：“成了。”
话音落下，整条回廊突然安静下来。连风都停了。
云逸尘没动，剑还横在身前。他盯着前方那些悬在半空的黑链，一眨不眨。刚才那波攻击太猛，他知道这种安静不会太久。
楚寒喘了口气，左手撑着膝盖，右手握剑贴地。他抬头看了眼云逸尘的背影，压低声音：“还没完。”
“我知道。”云逸尘说。
话刚说完，空气猛地一震。不是声音，也不是风，而是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地面没裂，但石壁上的纹路开始发亮，一圈圈往外扩散。
苏清绾靠在墙边，一只手扶着慕容雪的肩膀。她指尖刚散去一点光，现在又想抬手，却被慕容雪轻轻抓住了手腕。
“别……再用了。”慕容雪没睁眼，声音很弱，“你再耗下去，会先倒下。”
苏清绾没听，反而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两股暖流从掌心传进慕容雪体内，帮她稳住气息。
“你现在是累赘。”她低声说，“我得让你活着。”
慕容雪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却咳出一口血。
云逸尘回头看了眼，看到苏清绾脸色惨白，立刻皱眉。
“你在干什么？”他语气有点冲。
“她在散功。”苏清绾说，“两种蛊融合，身体扛不住。我不拉一把，她的经脉会断。”
云逸尘沉默一秒，转头对楚寒说：“你守后面，我去前面。”
楚寒点头，拖着剑走到慕容雪左边，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线。他咬破手指，把血抹在剑上。红光一闪，剑嗡嗡作响，像活了一样。
云逸尘往前走几步，把剑插进地面。双手结印，嘴里念了一句咒语。灰气从剑身蔓延出来，很快形成一层薄罩，把四人围在里面。
“这只能撑十息。”他说。
“十息够了。”楚寒盯着四周，“她已经融合成功，现在只是收尾。只要规则不直接杀我们，就有机会。”
话刚说完，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像钟敲了一下，又像雷在脑子里炸开。所有人耳朵刺痛，眼前发黑。
云逸尘猛地抬头，看见那些黑链开始扭曲，慢慢转动，链头对准中心，准备进攻。
“来了！”楚寒大喊。
云逸尘拔剑横挡，一脚踢向最近的一条黑链。它被踢偏，撞到墙上发出金属声。
可这一脚刚落，另外三条已经扑来。
他来不及全挡，只能侧身拦下两条，第三条擦着他肩膀飞过，直奔后面的三人。
楚寒早有准备，剑光一闪，斩断那条黑链。断口冒黑烟，很快消散。
“这些不是真的！”他喊，“是规则变出来的！打不死！”
“那就耗！”云逸尘站回原位，呼吸平稳，“耗到她彻底融合为止。”
苏清绾这时两只手都按在慕容雪背上。指尖发烫，灵力一点点输进去。她知道这样很危险，但现在没人能替她做这事。
慕容雪一直在发抖。冷汗湿透衣服，头发贴在脸上。她咬紧牙关，嘴唇发紫，可掌心的紫黑漩涡还在转，越来越快。
“快了……”她喃喃道，“再撑三息……”
三息？
云逸尘心里开始数。
一——
他抬剑挡住一条偷袭的黑链，反手削断另一条。
二——
楚寒跳起，一脚踩碎从地下钻出的链头，落地滚一圈，躲开后续攻击。
三——
就在他数到三时，慕容雪突然睁开眼。
她的眼白变成紫黑色，瞳孔缩成针尖。一股强大力量从她身上爆发，像风暴一样扫过整个回廊。
轰！
紫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照亮所有角落。那些黑链全僵在半空，接着一根根断裂，化作黑灰飘散。
空间都在晃。
云逸尘被气浪掀退两步，差点摔倒。他扶住墙才站稳，抬头看去，只见光柱扩散开来，像水波一样推向远方。
迷雾散了，墙壁变得清晰。原本模糊的地方浮现出很多名字，有些还在发光。
“成功了？”楚寒喘着问。
“暂时。”云逸尘看着远处，“封锁解开了，但系统不会认输。”
苏清绾松了口气，手从慕容雪背上滑下。她刚想说话，却发现对方整个人软了下去。
“小雪！”
她急忙抱住，慕容雪已经昏过去，呼吸弱，心跳慢。
“没事。”苏清绾探了探她的脉，“只是太累，没有大伤。让她睡一会儿就行。”
云逸尘走过来蹲下，伸手摸她额头。烫得很。
“她发烧了。”
“强行融合两种蛊，谁都受不了。”楚寒走过来，脱下外袍盖在慕容雪身上，“但她做到了。我们可以继续走了。”
云逸尘站起来，看了看四周。
回廊很安静。没有震动，没有低语，空气也顺畅了。那种压迫感没了。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但现在至少能喘口气。
“休息一刻钟。”他说，“然后出发。”
苏清绾点头，轻轻抱紧慕容雪。她靠着墙坐下，一只手仍搭在对方手腕上，随时注意情况。
楚寒盘腿坐在另一边，闭眼恢复体力。刚才那一战很累，尤其是用血祭剑，伤了元气。
云逸尘没坐。
他站在最前面，背对三人，望着回廊深处。那里还有雾，但比之前淡了。隐约能看到一扇石门。
他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血止住了，但还在疼。
刚才那一击太快，他没完全躲开。
“你在想什么？”苏清绾忽然问。
“我在想，为什么这么容易。”他说。
“容易？”苏清绾苦笑，“这叫容易？”
“我是说破局的方式。”云逸尘回头看了她一眼，“一个计划，一次融合，就打破了封锁。太顺了。林玄风设的局，不该这么简单就被破解。”
楚寒睁开眼：“你是觉得有问题？”
“不是觉得。”云逸尘摇头，“是肯定。这只是第一关。后面还有更难的等着我们。”
苏清绾低头看着怀里的慕容雪，轻声说：“可我们现在也没别的路。”
“我知道。”云逸尘语气平静，“所以更要小心。每一步都要想清楚。”
他走回来，在慕容雪身边蹲下，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
“谢谢你。”他说。
声音不大，但楚寒和苏清绾都听见了。
没人接话。
片刻后，苏清绾抬头：“一刻钟到了。”
云逸尘站起来，伸出手：“我来背她。”
“你要护法，别分心。”苏清绾摇头，“我背就行。”
“你能走？”
“我能。”她说，“我不重，她也不重。我们都是女子，背着方便。”
云逸尘看了她几秒，最后点头。
他转身走到前面，把剑收回鞘中。
楚寒起身拍了拍衣服，活动手腕：“走吧。趁通道还开着。”
三人重新出发。
云逸尘在前，楚寒在中间，苏清绾背着慕容雪走在最后。步伐不快，但很稳。
地面恢复平整，两边石柱上的名字不再闪。有些已经开始褪色，像是被擦掉了一样。
越往前走，雾越薄。
终于，他们来到那扇石门前。
门不高，刚好够两人并肩通过。上面刻着四个字：命不由天。
云逸尘伸手推门。
门没动。
他加了点力。
还是不动。
“需要钥匙？”楚寒问。
“不用。”苏清绾忽然说，“是心门。必须有人真心愿意为别人去死，门才会开。”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看到她记忆里的一幕。”苏清绾指着慕容雪，“她在融合时漏出了一些画面，里面有这句话。”
云逸尘沉默片刻，收回手。
他转过身，看向苏清绾：“那你愿意吗？”
“你说什么？”她愣住。
“如果必须有人去死才能开门，你愿意替她去死吗？”他指着慕容雪，“或者，你愿意让我去？”
苏清绾看着他，眼神慢慢变深。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我不想任何人死。但如果非得选一个，我不会让你去。”
云逸尘笑了下。
不是开心，是明白了什么。
他转回身，双掌贴上门，用力一推。
这一次，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