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突击车在荒芜与残破交织的大地上稳健行驶,性能远超之前的改装装甲车,即使面对崎岖地形也如履平地。车内空间更加宽敞舒适,先进的空气过滤和温控系统将外界的尘埃与酷热隔绝,营造出相对宜人的小环境。
瞳安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上穿着一套苏景辰新拿出的、浅鹅黄色的柔软棉麻连衣裙,裙摆刚到膝盖,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的轻薄针织开衫,脚上是舒适的平底软鞋。她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关于末世前各地植物图谱的旧书,正看得入神,偶尔会指着书上某种奇特的植物,小声地问旁边的苏景辰是否见过。
苏景辰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深灰色战术夹克和同色长裤,质地精良,剪裁合体,既不影响行动,又衬得他肩宽腿长。他耐心地回答着瞳安的问题,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郁与追索。
重生以来,他改变了许多事情:提前找到了瞳安,组建了可靠的队伍,揭露了“暗夜”的冰山一角,获得了军方的支持……这些都与前世截然不同。然而,前世最深的伤痛——瞳安最终因异能耗尽、精神枯竭而凄然离世的画面,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梦魇,时刻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远离。
这一路,他严防死守,绝不让瞳安轻易动用净化异能,不仅仅是因为怀璧其罪,更是因为他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说的恐惧——他害怕历史重演的惯性,害怕那个残酷的结局以另一种方式重演。
而“暗夜”组织对特殊异能近乎疯狂的追求、对锦伊惨无人道的实验、以及他们展现出的、可能操控精神与丧尸的技术……这些线索,如同拼图般,在他脑海中与前世瞳安的死因逐渐联系起来。
精神耗尽而亡……这听起来像是过度使用异能的自然反噬。但真的是自然反噬吗?还是说,背后有某种外力诱导、催化甚至掠夺?就像他们对锦伊所做的那样?如果瞳安的净化异能,这种在末世中堪称“奇迹”的能力,被“暗夜”发现并觊觎……那么前世的悲剧,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或掠夺!
这个推断,让苏景辰每每思及,便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杀意。他不敢想象,前世的瞳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绝望。这一世,他绝不允许历史重演!所有潜在的危险,所有可能的黑手,他都要一一揪出,彻底碾碎!
“辰哥?”瞳安柔软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她放下书,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累了?还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刚才那一瞬间气息的变化。
苏景辰迅速收敛了情绪,伸手将她揽到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语气恢复温和:“没事,只是在想接下来的路线。你继续看书,累了就休息会儿。”
“嗯。”瞳安乖巧地应着,却没有立刻拿起书,而是伸出小手,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阿辰,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现在很安全,车子也很好,北潇哥他们还那么厉害……我们会没事的。”
她简单的安慰,却如同一股暖流,瞬间熨帖了苏景辰心底的冰寒。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嗯,有你在,我们都会没事。”
前座的秦北潇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声“抱怨”:“哎哟喂!又来了!杰,你说这车是不是该配个墨镜啊?这狗粮光线太强了,影响驾驶员视线!”
正在开车的杰面无表情,但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秦北潇旁边的副驾上,锦伊正安静地摆弄着秦北潇不知从哪儿弄来给她解闷的一个简单的九连环,听到秦北潇的话,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后舱相拥的苏景辰和瞳安,似乎不太理解“狗粮”是什么意思,但觉得秦北潇的样子有点好笑,嘴角微微抿了一下。
后舱另一侧,徐泽禹正埋头在他的新工作台上,调试着升级过的信号接收和分析设备,偶尔与守在车尾射击位的谢蔚和武低声交流几句监测情况。
车子一路向北,按照徐泽禹规划的、相对隐蔽且资源点标注较多的路线行进。途中偶尔会遇到小股的游荡丧尸或低阶变异兽,都被车顶自动武器站或谢蔚、武的精准射击轻松解决,甚至无需停车。
中午时分,车队在一处有溪流和稀疏树林的背风处停下休整。
苏景辰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野营桌椅、炉具,开始准备午餐。新鲜的蔬菜、肉类、甚至还有一小袋真空包装的虾仁,很快在锅里变成了香气四溢的三鲜汤和色彩缤纷的炒时蔬。米饭的香气也随着蒸汽袅袅升起。
秦北潇帮着打下手,一边洗菜一边啧啧称奇:“辰哥,你这戒指简直就是个移动五星级酒店后厨加超市!咱们这哪是逃难,分明是豪华自驾游!”
武在不远处警戒,鼻子却忍不住动了动。杰和谢蔚轮流下车,在周围快速侦察了一圈。徐泽禹则抓紧时间,用便携设备接收和分析着更远处的信号。
瞳安带着锦伊在溪边洗手,锦伊似乎对清澈的溪水很感兴趣,蹲在岸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触碰流动的水面,眼神专注。
午餐很快准备好,众人围坐在一起。热汤饭菜下肚,驱散了行路的疲惫。
“辰哥,我们接下来具体去哪儿?总得有个大致方向吧?”秦北潇啃着鸡腿,含糊地问。
苏景辰舀了一勺汤,吹凉了放到瞳安碗里,才回答道:“先去‘木禾站’。”
“木禾站?”徐泽禹推了推眼镜,“那里在旧地图上是个小型气象观测站,位置很偏,末世后应该早就废弃了。”
“我知道。”苏景辰点头,语气平静,“但我得到一些线索,那里可能留存着一些……旧时代关于特殊气候和地质异常的记录,或许对我们了解末世成因,或者某些‘特殊事件’有帮助。” 他给出的理由半真半假。木禾站,在前世某些零散的信息碎片中,似乎与早期异能者的异常出现以及几起不明原因的精神力暴走事件有过微弱的关联。他要去那里看看,是否能找到与瞳安异能或“暗夜”早期实验相关的蛛丝马迹。
“特殊事件?”秦北潇来了兴趣,“跟异能有关?”
“可能。”苏景辰没有多说,“总之,去看看没有坏处。那里位置偏僻,不容易引起注意,也可以作为我们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整理一下思路和情报。”
众人对苏景辰的决定并无异议。长久以来的并肩作战,早已让他们对苏景辰的判断形成了近乎本能的信任。
饭后,苏景辰照例陪着瞳安在树林边散步消食。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景辰,”瞳安挽着他的手臂,忽然轻声开口,“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在查什么事情?”
苏景辰脚步微顿,侧头看向她。女孩仰着小脸,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心中微动,知道自己的异常终究没能完全瞒过敏感的她。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目光深邃而温柔:“安安,我确实在查一些事情。一些……可能关乎过去,也关乎未来的事情。有些真相被掩盖了,我需要把它们找出来。”
他不能说出重生,也不能直接说出前世她的死可能另有隐情,那样会吓到她,也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变故。他只能给出一个模糊但合理的指向。
“是关于……我们的异能吗?或者,像锦伊那样的?”瞳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猜测。
苏景辰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担心,无论我在查什么,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好你,保护好大家,让我们都能在这个世界里,好好活下去。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瞳安依偎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那一点点不安瞬间消散无踪。她用力点了点头,双手环住他的腰,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信赖:“嗯,我相信苏景辰。我一直都相信。”
对她而言,不需要知道全部真相。只要知道辰哥在做对的事,在保护她,在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努力,就够了。她愿意做他身后最安静的支持者,不追问,不添乱,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港湾。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直到秦北潇的大嗓门从营地那边传来:“辰哥!小瞳安!休息得差不多了吧?该出发啦!”
苏景辰松开瞳安,牵起她的手,走回营地。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密相依。
车队再次启程,朝着更加偏远的北方,朝着那些被时光和尘埃掩埋的旧日痕迹驶去。苏景辰知道,调查前世真相、揪出“暗夜”黑手的路,注定漫长而艰险,布满了迷雾与陷阱。
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他都将一往无前,亲手揭开所有迷雾,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毒刺,连根拔起,彻底焚毁。只为守护怀中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与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