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一脚踩进地下三层的楼梯口，水泥碎屑从头顶簌簌落下。他抬手扶住墙边铁管，稳住身体。林悦紧跟在后，呼吸略重，但脚步没停。陈宇最后一个下来，落地时膝盖一软，扶了下墙面才站直。
“主控节点确认失效。”沈墨白低声说，“没有二次引爆风险。”
林悦点头。“我们现在可以动手了。”
陈宇解开背包，拿出三枚小型发信器。“我刚在路上设了信号中继，能连上外面的接应组。他们等命令。”
沈墨白接过一枚别在衣领内侧。“通知他们，按b计划推进。总攻从现在开始。”
三人迅速穿过一段低矮通道，前方是军火库主区的分界门。沈墨白贴在门边，伸手示意。林悦取出一张折叠图，展开后指向几个红圈位置。
“弹药储藏区在这儿，燃料管道走这里，指挥所靠北侧。”她语速平稳，“守卫分布我没看到更新记录，按旧情报算，主厅至少有二十人。”
陈宇盯着图看了两秒。“炸点我来定。先断支撑柱，再引燃燃料线，他们站都站不稳。”
“你带爆破组走西侧通道。”沈墨白收起图，“我和林悦从中路突入，牵制火力。记住，炸完立刻撤离原定路线，不要停留。”
陈宇拍了下肩膀上的包。“明白。倒计时七分钟，到时候见。”
他转身离开，脚步沉稳。沈墨白看向林悦。“你带五个人，主厅交给你。控制通道，不能让他们集结。”
林悦检查枪膛，扣上保险。“没问题。”
两人各自召集队员，分散行动。沈墨白带着小队沿中央走廊前进，拐角处两名日军巡逻兵正背对方向说话。他抬手一挥，两名队员冲出，一人捂嘴拖拽，另一人用匕首解决。尸体被迅速拖进暗处。
前方出现第一道封锁门，金属结构，上方装有探头。林悦的小队刚好赶到另一侧。她打了个手势，一人举起短管枪，发射电磁脉冲弹。探头闪烁几下，熄灭。门锁咔哒一声松开。
“进去！”林悦低喝。
队伍鱼贯而入，刚进主厅，警报突然响起。天花板洒下红光，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一名队员喊。
沈墨白抓起通讯器。“陈宇，提前引爆！重复，立刻引爆！”
话音未落，脚下猛地一震。轰的一声，西侧墙体炸开一道缺口，烟尘翻滚。紧接着第二声爆炸从下方传来，地面剧烈晃动，几根承重柱断裂，顶部钢板塌陷，压住了两挺机枪阵地。
“冲！”林悦举枪跃出掩体。
日军阵型大乱，有人试图调转火力，但第三波爆炸接踵而至。燃料管道破裂，火舌顺着墙壁爬升，浓烟迅速弥漫。陈宇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b区清空，炸点全部引爆，我正在撤离。”
沈墨白带队向前推进，途中击倒三名持枪抵抗的士兵。林悦那边已杀入主通道，两名日军扑上来肉搏，她侧身避开刺刀，反手一枪托砸中对方下巴，顺势拔枪射击另一人胸口。
“左边还有人！”队员提醒。
林悦闪身躲过子弹，借着爆炸余光锁定目标。她连开两枪，对方倒地。通道尽头的铁门被炸开一半，残存守军正慌忙组织反击。
“扔燃烧弹！”她下令。
两枚罐体飞出，在人群中炸开火团。惨叫声中，敌人四散奔逃。
沈墨白赶到主控台前，打开内部线路盒，插入便携干扰器。屏幕闪了几下，所有防御系统显示离线。
“指挥所失去控制权。”他对着通讯器说，“各组汇报情况。”
“东区清理完毕，无活口。”
“南侧出口封锁完成。”
“西区火势蔓延，无法通行。”
林悦带着队员汇合过来，脸上沾了灰，衣服也被划破一道口子。“主厅控制住了，剩下的人躲在角落，不敢露头。”
“等烟散些再搜。”沈墨白扫视四周，“陈宇呢？还没回来？”
通讯器里一阵杂音，随后传来断续声音：“我在……b区外……伤员……需要支援……”
“坚持住，我们马上到。”沈墨白转向林悦，“你留两个人看守主厅，其他人跟我去接应。”
一行人快速穿行于坍塌区域之间。沿途不断有碎石掉落，空气越来越热。走到燃料库外围时，他们看见陈宇靠墙坐着，左肩血迹浸透半边衣服，手里仍握着引爆器。
“怎么回事？”沈墨白蹲下查看。
“有个家伙临死前拉了手动引信。”陈宇喘着气，“我拆了一半，另一段卡住了。只能引爆局部，自己也挨了一下。”
林悦撕开急救包给他包扎。“还能走吗？”
“能。”他咬牙站起来，“只要不让我躺着。”
沈墨白环顾四周。“燃料库不能再留。就算刚才没全炸，里面还有挥发气体，随时可能再爆。”
“我去补最后一炸。”陈宇说，“这次用远程触发，安全。”
“不行，你状态不对。”林悦拦住他。
“没人比我更清楚这地方的结构。”陈宇推开她的手，“让我做完这件事。”
沈墨白盯着他几秒，终于点头。“给你三分钟。我们在十米外等你。”
陈宇拎起工具包，踉跄走向燃料库入口。沈墨白带人退到安全距离，所有人背对大门，趴在地上。
三十秒后，一声闷响从内部传出，紧接着是火焰喷涌而出的呼啸。冲击波掀起点点尘土，屋顶又塌下一块。
等烟雾稍散，沈墨白起身查看。燃料库彻底焚毁，钢架扭曲成团，再无利用可能。
“任务完成。”他说。
林悦站在废墟边缘，忽然弯腰从一具日军士兵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她展开看了一眼，眉头皱紧。
“怎么了？”沈墨白问。
“这张图……”她递过去，“写着‘实验体监禁区’，还有编号标记。这不是军火库的标准分区。”
沈墨白接过细看。“监禁区？这里关过人？”
“肯定有。”林悦抬头，“而且不是普通战俘。这种图纸不会随便放在士兵身上。”
“查。”沈墨白收起图纸，“分成三组，按图上坐标排查所有封闭区域。活着的，我们要救出来；死了的，也要带回身份信息。”
队员们迅速行动。林悦带一组往东侧走廊走，刚转过拐角，发现一道隐蔽铁门半掩着，门缝里垂下一截电线，连接着一个老旧电箱。
她推开门。
里面是一间狭长房间，摆着六张金属床，每张床上都有皮带束缚装置。墙上贴着几张人体记录表，字迹模糊，但能看出测量项目包括心跳、体温、反应时间。
“这是做实验的地方。”身后队员低声说。
林悦走到最里面一张床前，发现床板下藏着一本笔记。她抽出翻开，首页写着日期：昭和十二年十月。
翻到中间一页，她突然停住。
上面记录了一个代号为“t”的测试员，最后一次签名为——**田中信夫**。
她的手指顿在纸上。
这个名字，她在北平的档案室见过。当年接头人失踪前，最后使用的化名就是这个。
“林悦！”外面传来喊声，“沈队让你回主厅！发现新情况！”
她合上笔记，塞进怀里，快步走出房间。
回到主厅，沈墨白正站在一张残破地图前，手指点着地下二层某个位置。
“刚刚搜索队报告，下面有通风口还在运转。”他说，“不是军火库的供风系统，是独立电源。”
“说明有人最近使用过。”林悦说。
“而且很可能还连着其他空间。”沈墨白抬头，“我要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不行。”沈墨白摇头，“你带人继续排查东区，我带两个队员下去就行。”
“万一有埋伏？”
“正因为可能有危险，才不能让你冒险。”他看了她一眼，“这里是战场，不是争论的时候。”
林悦抿嘴，没再说话。
沈墨白带上装备，带着两名队员走向一处维修竖井。林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入口。
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
指尖触到一页折角。
那里夹着一张极小的照片，边缘烧焦，只露出半张脸。
可她认得那双眼睛。
那是赵老汉年轻时的模样。
照片背面有一行铅笔写的字：
＞ “若你还记得田中，请来找我。
＞ 地下三层，第七扇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