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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还在的时候,北方战事吃紧,征徭过一段时间,可谓是劳民伤财。

虽然最后还是守住了国土,但因为常年战事所致,收成非常不好。

后来先皇老矣,战事依旧持续,但为了稳住老百姓们,发布了一系列新的政策,减少赋税,离国上下才恢复平缓的日子。

但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更别说碰上天灾的时候。

萧其舟一个头两个大,户部尚书一走,他就跟脱力似的趴在案桌上:“表哥,我这皇帝当得好累啊。”

叶云洲:“……”

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前拼上性命,到了他这里就觉得累。

这话要让睿王听到能气死。

萧其舟又道:“你说太子……哦不对,我那个不成器的皇兄急什么呢?这天下早晚是他的,他就不能再等等?”

不然现在的自己就是个闲散王爷了。

叶云洲一言难尽:“你就不怕他上位了,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萧其舟:“那我自请去封地……”

叶云洲:“打住,现在不是讨论这些旧事的时候。”

不管是想还是不想,总归是坐上这个位置了,萧其舟就是再废他也不会撒手不管。

“知道了,”萧其舟撇撇嘴,想了想,“我是觉得,先把粮送往南州和豫州,至于元州,募粮吧。”

京城不少大户人家,发布公告以后能募集不少粮食。

剩下的就从附近州借粮吧。

萧其舟拿出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元州附近是苍……居然是苍州!”

他抓狂了:“为什么偏偏是苍州!”

苍州的知州是睿王岳家小舅子,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找各种理由不借。

叶云洲闻言皱眉:“其他州呢?”

萧其舟摇头:“不行,那几个州都不富裕,三个凑一块儿都凑不出多少。”

有点头痛,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我现在就发布黄榜,先募集一批送往元州救急,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萧其舟道,“这事就让户部尚书负责。”

见他有了主意,叶云洲也不再多言,转而问道:“庆阳府知府审问了么?”

萧其舟:“押回京路上,我派了两拨人暗中护着,不会让他有事的。”

从方明踏足庆阳府那日,庆阳府知府就被严防看管起来,没有方明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这次押送回京也是秘密之行,负责押送的人员都是再三筛选过的,怕的就是有睿王的人在其中。

叶云洲掐指一算,萧其舟派了两拨人,他这边也有一拨人在暗中相助,如此不出意外应该是能平安押回京。

“待他一到京城,让人即刻去审问。”叶云洲道。

“我知晓的,”萧其舟应允道,“这几日我都有敲打过朱志山,也没见他跟睿王的人有接触,想来是不敢的。”

一桩桩一件件,萧其舟都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叶云洲忽然觉得欣慰。

“你做得很好,”叶云洲笑了笑,换了小时候的叫法,“阿舟,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

顾灿在家里等着叶云洲回来试衣服,结果叶云洲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三七来通报门口有人求见将军时,顾灿还以为是方家人。

“是方公子么?直接带进来吧。”

三七摇头:“不是,是一个没见过的人,胡子拉碴的,看不清长相,估摸着年纪挺大。”

顾灿:“啊?那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三七得了令,去把人带进来。

现在叶云洲不在家,她作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也该去招呼客人。

牛成六被眼前这个还是少年郎的小厮请进屋内,坐下以后小厮又给他端茶倒水:“您坐一下,我家少夫人马上过来。”

牛成六有些局促:“小、小孩儿,我是来找将军的。”

三七好脾气地笑笑:“将军还在宫里,您稍等。”

一听说叶云洲还在皇宫,牛成六便坐不住了,他不好意思道:“将军不在,我、我就先回去吧。”

三七把人拦住:“您别急,坐一会儿,喝个茶。”

手里的茶清甜可口,牛成六还是第一次喝这种茶,就像是上瘾般忍不住多喝几杯。

三七见状,又让人泡了一壶过来,牛成六见状更不好意思了,黝黑的脸上爬上红霞,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门外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扑鼻而来的清香,还有悦耳的嗓音:“久等。”

顾灿进门后,直接坐在主座上。

牛成六怔怔地望着来人,年纪不大,一张脸端是明艳动人,看来这就是将军夫人了。

“小人牛成六,见过夫人。”牛成六放下茶杯,给她行礼。

“哎哎,别这样,”顾灿拦住他,整这些虚的干什么,“不必这么客气。”

既然是找叶云洲的,那肯定是他熟识之人,说不定还是朋友,怎么能让人家的朋友行礼呢?

重新入座后,牛成六偷偷打量了好几眼顾灿,心道:不愧是叶小将军,娶的媳妇儿都这么好看。

顾灿权当不知道他的视线,问道:“你找将军是有何事?”

牛成六一顿,想到来意,又低下头。

他总觉得自己这么不打招呼就上门非常可耻,挣扎道:“夫人,既然将军不在,我便先离开吧……”

“少夫人,将军回来了。”

顾灿一笑:“那快叫他过来。”

说罢又对着牛成六说:“你坐,他马上来了。”

牛成六又硬着头皮坐下,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等会儿见到将军要如何开口。

-

听闻有人上门拜访,叶云洲略感诧异。

他在京城的友人除了方连玉就没几个了,会是谁?

直到见着来人,他心中的诧异更甚:“成六哥?”

牛成六没想到叶云洲还记得自己,这个坚硬的汉子眼眶一红:“小少爷,你还记着我啊。”

“你不是……你怎么来了?发生何事?”叶云洲蹙眉,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牛成六了,这么突然上门,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牛成六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像是再也扛不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小少爷,我是来向你借点银子的,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短短一句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豆大的泪水从他不甚清明的眼睛里滑落。

好似受尽世间磨难那般,令人悲伤。

叶云洲神情一凛:“你起来说话。”

牛成六也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牛成六从小父母双亡,他跟着叔婶长大,十五岁不到便离开家参军。按理说他年纪太小,军队不应该接收才是,只是那时战事吃紧,就是小孩子也得要了。

哪怕做一些后方杂役活也好。

后来被叶云洲的父亲叶彪看中,纳入自己麾下培养。

再后来,叶老爷子去世,叶彪掌管帅旗,叶云洲被扔进军队历练,负责带他的就是牛成六。

那时候叶云洲心比天高,自以为是,结局就是被牛成六狠狠教训了一番。

自那以后,叶云洲学乖了,老老实实跟着牛成六学习。

所谓不打不相识,叶云洲跟牛成六混熟了后,一口一个“哥”叫他,而牛成六则会开玩笑叫他“小少爷”。

那段时日于叶云洲而言是痛并快乐着。

可惜战场无眼,再一次进攻的时候,敌方使阴招,我方损失惨重,数万士兵被破退出战场。

其中就有牛成六。

自那一战后,牛成六便悄悄地离开,与他一同走的,是他们那一排的人。

百来号人,不是重伤就是缺胳膊少腿,再无上战场的可能。

他们凑在一起,找了个破败的村庄,居住进去,一伙人倒也慢慢活了下去。后来短短几年内,村子扩张了不少,也收纳了不少外来的、无家可归的人。

本来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偏生今年运道不好,入秋后他们居住的那处连日暴雨。

村庄接壤山峰,终日的暴雨让泥土变得松弛,终于在一个深夜,爆发了山体滑坡。

村子损失惨重,死了十来号人,其余的几乎都受了重伤。

牛成六因为外出卖货躲过一劫,可是他的兄弟们、他的家人们,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跑了好几次县里,找了许多个大夫帮医治,但他们一看就是给不起诊费的,渐渐也没有大夫愿意接手。

长期赔本的买卖,谁愿意做?

一群人如今就居住在村子附近的破庙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牛成六不忍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他想到了曾经的听闻——叶云洲回京了。

于是他厚着脸皮,上门求助。

“小少爷,你救救他们,”牛成六悲痛不已,他用力磕了个响头,“老牛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牛成六从小没了父母,叔婶待他也不好,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才是他的家人。

怎能眼睁睁看着家人死去呢?

牛成六“呜呜”哭出声,他做不到。

听完他的诉说,顾灿只觉得心底一片悲凉。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叶云洲突然开口:“站起来!”冰冷的语气让在场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牛成六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叶云洲。

叶云洲不为所动:“我让你站起来!”

他的语气好像在发号施令,牛成六一愣,下意识跟随指令起身:“是!”

牛成六起身后才反应过来,他茫然地看着叶云洲,不知他何意。

叶云洲冷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点事也值得下跪?”

牛成六:“小少爷……”

叶云洲缓了语气:“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你应该早点来找我才是。”

牛成六一瞬间泣不成声。

-

牛成六一路奔波,也没能好好休息,方才又是一阵痛哭,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叶云洲吩咐宝庆带人下去休息。

屋内只剩下顾灿和他。

他揉了揉眉角,问道:“家里现在能支配的银钱有多少?”

如今将军府的管家是顾灿,只有她最了解。

顾灿差人拿来账本,仔细算了一下,眉头紧锁。

叶云洲一瞧她的表情就不对劲:“发生何事?”

“呵,看来二奶奶并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心上啊。”顾灿语气凉凉道。

叶云洲凑近一看,账本上赫然记载着石小艳前些日子支了三千两,说是要回礼。

叶云洲:“……”

顾灿问:“她回谁的礼?”

叶云洲自然是不知道的,以往府里的人情往来都是石小艳在维护,就连顾灿都不清楚。

顾灿心里给石小艳记上一笔,给我等着!

她把剩下的账目快速算了算,除掉每月其他两家固定的月例支出、乱七八糟的开销、下人们的月钱、以及马上要定制一批新的冬服……林林总总加起来,叶云洲可自由支配的不多。

很多固定的银两是不能动的,如果次月没有及时补上,资金链就会断裂。

到时候又要拆东墙补西墙,没完没了。

叶云洲凝思片刻,这远远不够。

村庄的修缮可以上报朝廷,让官府出钱出人修缮。可是伤亡者的补贴不够,根据律例,天灾受伤者,年满七岁以上,每人补助2两银子。

这远远不够救治的费用。

“顾灿,”叶云洲看着眼前低头算账本的人,恳请道,“能不能借我点银钱救急,待我把庄田卖掉一些,马上还你。”

庄田变卖也没法子马上找到买家,牛成六肯定是等不及的。

叶云洲的眼神很清澈:“我尚不知晓帮助他们需要多少银钱,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给你还上。”

顾灿眨了眨眼:“为何?”

叶云洲:“什么?”

顾灿:“你不怕我笑话你吗?堂堂一个将军,还要问我借钱。”

叶云洲:“你会笑吗?”

顾灿:“不会……”

叶云洲:“那便是了,且即便你真的嘲笑也没关系,我并不觉得这是件丢人之事。我祖父也是这么做的,他们跟随我们上阵杀敌,身为将领,保部下后顾无忧,情理之中。”

叶云洲的眼神没有半点乌蒙,一派坦坦荡荡,他是真不觉得开了这个口就丢人。

顾灿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真的永远都会为叶云洲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