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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头夫人叫姓胡,大家都叫她胡大娘。

胡大娘做饭的速度很快,她招呼着庄头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很快桌上就摆满了菜。

顾灿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走近看着满满一大桌菜,惊讶道:“这么多菜?”

胡大娘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道:“有些是少爷爱吃的菜,我不知道您喜欢吃些什么,就多做了点,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叶云洲拉开椅子让顾灿坐下,道:“胡大娘手艺很好的,你尝尝看。”

“哎哟,都是少爷和夫人给面子,也就是普通手艺。”胡大娘谦虚地摆摆手。

顾灿把小狗递给庄头抱,在椅子上坐下,叶云洲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母亲也很喜欢胡大娘做的菜,如果不是怕拘束胡大娘,母亲还想把她请回府里。”

“好吃!”顾灿夹了一筷子的鸡肉放进嘴里,正宗的田园土鸡配上秘制的酱料,味道鲜美极了。

胡娘的眼角的细纹都加深了些许:“您喜欢吃就行。”

顾灿真的很喜欢,这一桌子的菜都是自己种自己养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纯正的土味。

这味道香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肚去。

若不是实在是撑得不行,顾灿还能继续吃下去。

“嗝,”顾灿打了个饱嗝,她真的撑得不行,“怎么办,感觉动一动就难受。”

“起来,出去走走。”

叶云洲硬拽着她起身,两人又开始闲逛。

庄子很大,若要都走上一遍,得花一整天的功夫。

叶云洲对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顾灿好奇地问道:“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小时候经常来。我母亲是前朝公主,她在跟我父亲成亲之前,从未踏出皇宫一步,所以她十分厌倦那种拘束的日子,”叶云洲缓缓道起以前的往事,“后来即使出了皇宫,她身为公主又是将军府女主人,很多时候还是身不由己。”

顾灿听得很认真。

她和叶云洲坐在葡萄架下,望着空荡荡的架子,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

“这个庄子是母亲的陪嫁庄子之一,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又跟祖父上了战场。母亲嫌府里吵闹,便带着我住到这里,这儿的很多花都是母亲亲手栽下的。”叶云洲指了几个地方,虽然在冬日里看不到花开,但顾灿能想象那副景象。

“那一定很好看。”

“嗯,等有机会我们也来这儿住上一段时日。”

“好啊,”顾灿双手捧着脸,吃吃笑,“希望到时候封禹别怪我们。”

叶云洲也笑:“大不了拿其他庄子跟他交换。”

胡大娘在身后看了好一会儿,才让儿子端了盆炭过去,怕两人冻着。

-

顾灿本以为要在这个庄子住一晚,结果吃过饭,又休息了好一会儿,叶云洲才提出要回去。

虽然很不舍得这里,可一想到叶云洲明日还得上朝,顾灿又觉得,还是回去吧。

庄子里的人见他们要走,是万分不舍的,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赶来送他们。

庄头这么一个壮硕的糙汉,话都没说两句就开始抹眼泪。

叶云洲无奈地看着庄头,就连他儿子都嫌弃得不行:“爹你别哭了,少爷好着呢!”

“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老子抽你,少爷当然好,少爷一辈子都会好好的。”庄头一边吸鼻子一边道。

其他的工人看不下去,把这对父子挤开,争前恐后地凑到叶云洲面前。

“少爷,这是给您的,新鲜着呢!回去让厨房煮了,我给您放车上了。”

“少爷,这蛋您也拿一点回去吃,我给宝庆了。”

“少爷……”

他们把手里的土特产在叶云洲眼前晃一圈,不等他拒绝便塞给宝庆。

顾灿捧着肚子笑,这样手足无措的叶云洲她还是第一次见。

然而没等她高兴多久,那群“安置”好叶云洲的工人们便来找她了。

“少夫人,这个给您,”一个年轻的姑娘塞了一袋蜜枣给她,“少爷说今日是您的生辰,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您别嫌弃。”

顾灿一愣:“谢、谢谢……你们别挤呀!”

由那个年轻的姑娘开头,不少人又掏出另一份东西,争桑塞给顾灿。

很快顾灿的双手就拿不动那些东西了,连翘见状费劲地挤到顾灿身边,扯着嗓子让他们把东西给她,别累着主子。

于是东西又转到连翘手里。

顾灿余光瞥到有人在看她,她扭头,对上胡大娘慈爱的目光。

不知为何,顾灿突然转身就朝胡大娘走去。

“少夫人,这个给你。”胡大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

顾灿好奇地接过:“这是什么?”

胡大娘:“打开看看。”

顾灿依言打开,里面是一个金镯子,边上镶嵌了几颗宝石,细看镯子上还雕着六字箴言。精细的雕工以及精心的设计,绝对不是凡品。

估计是戴着护身辟邪的用的。

胡大娘的双眼流出深深地怀念:“这个镯子由天音寺的住持大师加持过七七四十九日,保佑平安的。”

顾灿直觉这个镯子来历不简单。

胡大娘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您想问这个镯子的来历?是夫人从小就戴着的,有一次她来这里小住,离开时忘了拿。”

“我呀,当时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的,追出去还给夫人。谁知夫人只是笑笑,说这个放在我这儿,等以后少爷带媳妇来这里时,我再送给未来的少夫人。”

胡大娘说着眼睛就湿润了:“少爷出生没几天我就抱过他,一眨眼,少爷也成家了,可惜夫人却……瞧我,这开心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总之,这个镯子我是给您了,也希望它能保佑少爷和您,平平安安。”

顾灿觉得手中的镯子重若千斤,它承载的意义实在是太厚重了。

“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珍惜的。”顾灿认真地说道。

-

回程路上,马车行驶速度慢了不少,因为塞了太多的东西,导致马儿都跑不快。

庄子里的人实在太热情了,连翘和宝庆搬了四趟才把东西全部搬上马车。还好今日乘坐的是一辆大马车,但凡马车再小一点,都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顾灿真的好喜欢那些朴实的人们,一路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叶云洲问道:“胡大娘给了什么给你?”

“锵锵!”顾灿撸起袖子,露出精美的镯子,“好看吧?”

金色的镯子戴着白皙纤瘦的手腕上,一时不知是镯子衬人,还是人衬镯子。

叶云洲恍然:“原来在胡大娘那儿,我说怎么找不到了。”

顾灿很爱惜地摸了摸,放下袖子道:“胡大娘说……这是……嗯母亲说留给我的。”

后半句话声若蚊蝇,若不是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叶云洲还真不一定听得清。

顾灿说完又觉得有点难为情。

叶云洲先是一愣,马上又笑出声:“既然是母亲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了。”

顾灿一顿,不禁想问,这个手镯应该是叶夫人很宝贝的东西吧?

她眼神游移,又不好意思问出口。于情于理她是应该喊一声“母亲”,可她来了这么久,也没主动提出要去看看这个母亲。

现在还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倒是显得不知礼数了。

叶云洲从她的沉默便能猜出她在想什么,伸手捏了捏顾灿的脸颊肉:“不要胡思乱想。母亲其实并没有葬在京城,她一生向往无拘无束,便和父亲合葬在自由的北方。”

原来如此。

顾灿含糊不清道:“好远啊。”

叶云洲松开顾灿的脸:“嗯,放心吧,我母亲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我喜欢的,她自然也是喜欢的。”

顾灿揉揉脸,极小声嘀咕道:“母亲,我、我也喜欢清寒的。”

马车从石头上踩过,车身跟着颠簸片刻,挂在马车角的风铃响了起来,像是对顾灿这句话作出的回应。

回到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冬日天黑得早,街上也不剩几个人了,马车在城楼边上停下。

顾灿:“怎么了?”

叶云洲道:“带你去个地方。”

-

他们废了一番劲才爬上城楼,顾灿裹紧了自己的大氅,城楼上的风很大。

宝庆和连翘帮助叶云洲登上城楼后,又匆匆下去。

顾灿的衣角随着夜风起舞,哗哗作响。

“我们来这儿干嘛?”顾灿一开口,便吃了一嘴风,她赶紧捂住嘴。

叶云洲伸手抓起顾灿大氅的帽子,细心地给她戴上,又贴心地把绳子系紧。

厚厚的兔毛帽挡住了风,顾灿因为弯着腰,和叶云洲的距离只有一掌宽。

即使是在夜里,顾灿的眼睛也仍像是会发光的宝石,明亮动人。叶云洲嘴唇动了动,顾灿以为他要说什么,又凑近了些许,彼此温热的呼吸洒在对方脸上,驱散了寒风留在脸上的痕迹。

顾灿问:“怎么了?”

叶云洲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了她。

顾灿一脸不解。

叶云洲扭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说道:“还有一样礼物。”

还有?

顾灿学着他的动作,也扭过头去看向空无一物的夜空,天太冷了,就连星星都躲了起来。

可是片刻后——

“这、这是……孔明灯?!”顾灿惊讶得无捂住嘴,下意识抬脚朝城楼边走去。

在四面八方看不到的角落里,陆陆续续有孔明灯随风飘向天空,不一会儿便照亮了半个京城。

甚至路上有不少人都停下脚步,抬头一起欣赏这漫天的灿烂星河。

“喜欢吗?”叶云洲的身影在身后响起。

“嗯,喜欢!”顾灿重重地点头,她真的很喜欢。

在这个没有灯的时代,叶云洲为她燃起了一片灯海。

叶云洲也抬头看着天上的孔明灯,道:“听说对着天灯许愿,不管什么愿望都会实现。”

“真的么?”顾灿回头,背对着身后的灯海,“那我希望你的腿能快点好起来。”

她双手合十,还闭上了眼睛,很认真地许下愿望。

叶云洲说:“好。”

他双手撑着轮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风吹得他的脸有些白。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叶云洲说着话,努力地迈出第一步,他像蹒跚学步的幼童,每一步都走得歪歪扭扭。

“我许完……天哪!”顾灿在这一瞬间被喜悦冲昏了头,她死死捂住嘴,竟是激动得浑身颤抖。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叶云洲走得很慢,明明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也让他觉得精疲力尽。

他停在顾灿面前,笑着道:“我终于能从这个角度看你了。”

以往都是他抬着头,殊不知原来低头的感觉也不错。

抬头的对象换成了顾灿。

叶云洲比她高一个头,头发被风吹得微乱,丝毫不减他的俊美。

“什、什么……呜呜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的,也不告诉我。”顾灿吸吸鼻子,又哭又笑的。

“哭什么,今天应该开开心心的,”叶云洲温热的手指轻轻抹去顾灿脸上的泪水,“能站起来,但站不了多久。”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个不停,顾灿觉得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她得到了很多陌生人的祝福、得到了顾大富无瑕的爱、得到了来自叶云洲母亲的礼物,也得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叶云洲。

叶云洲怎么擦都擦不完顾灿的眼泪,索性弯下腰,用冰凉的吻来替代温热的手指。

从额角慢慢往下,最后含住了她的下唇,轻轻地吮吻。用舌尖把心上人的唇形勾勒一遍,咸涩的泪水在唇边滑开,让方才还是轻柔的吻一瞬间变了味。

叶云洲吻得又凶又狠,顾灿被迫仰着头,全盘接受这股侵略。

身前是空无一人的城楼,寒风凛冽,身后是漫天灯海,温柔的光洒向大地。

他们像是被分割成两部分,一半是徘徊在人间的烟火里,另一半则被留在寂静的黑夜里。

背对着楼下来往的人潮,背对着天空中的光海,争夺着对方口中的呼吸,吻到天荒地老。

“你看,愿望是不是实现了?”两人的嘴唇贴着嘴唇,都忍不住笑出声。

顾灿略带嫌弃地推开他,胡乱地擦着脸:“一嘴的咸味。”

叶云洲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又抱住她:“灿儿要永远快乐。”

天灯庇佑着你,四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