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有得赚,有大赚。”
柳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您只看到花钱的无底洞,却没看见赚钱的金山银海粮,譬如,南瓜军粮!”
房玄龄一愣:“南瓜军粮?就是你在高句丽战场用的那种?”
“没错!”
柳叶点头。
“上次打高句丽,小试牛刀,效果如何您也知道,这次十万大军西征,路途更远,时间更长,后勤压力更大!”
“我那工坊里囤积改良过的南瓜粉,早就准备好了。”
“只要朝廷下订单,数量管够,这可不是小买卖,是足以供应十万大军数月甚至经年的超级大单!”
他顿了顿,看着房玄龄有些愕然的表情,继续说道:“这还只是最直接的。”
“西域商路彻底打通,没了大食这拦路虎,我的丝绸、瓷器、茶叶、竹叶青,能卖到更西边去,换回更多的金银珠宝、香料骏马。”
“这长远的利,岂是眼前这点军费能比的?”
“所以啊房相,这仗打得值!打得越狠,赚得越多。”
房玄龄被柳叶这番赤裸裸的“战争财”言论给气笑了,指着柳叶,哭笑不得。
“柳叶啊柳叶!老夫今日才算知道,你竟真是个钻到钱眼里的钱串子!”
“国之大事,戎兵征伐,在你眼里,竟成了牟利的商机?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柳叶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地回敬道:“房相,您这话说的,打仗要花钱,花钱才能打仗。”
“我替朝廷解决了后勤难题,还让国库将来有得赚,怎么就有辱斯文了?””
“总比你们三省的人唉声叹气,想着怎么当缩头乌龟强吧?怂蛋包可打不了胜仗。”
“你……你说谁是怂蛋包?!”
房玄龄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老夫是虑国深远!是为天下苍生计!”
“我也是为天下苍生计啊。”柳叶摊手。
“不打疼大食,商路不通,不知多少靠这条商道吃饭的商贾百姓要破产!”
“强词夺理!”
房玄龄气得拂袖,但看着柳叶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觉得跟他辩下去实在有失身份,只得重重哼了一声。
“道不同不相谋!老夫要去政事堂了,戴胄还等着老夫去一起头疼那军费窟窿呢!你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就朝自己的马车走去,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
柳叶看着老头气呼呼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嘀咕道:“这老头,脾气见长啊。”
“不过话糙理不糙,这单军粮生意,确实大有可为……”
他盘算着,也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石狮子后的李治地蹿了过来,眼睛亮得惊人,一把拉住柳叶的衣袖。
“姐夫!姐夫!你刚才和房相说的……是真的吗?打大食国,真的能赚大钱?还能立大功?”
柳叶被他吓了一跳。
“你个小鬼头,躲这儿偷听大人说话?”
李治毫不在意,急切地追问道:“哎呀,姐夫你回答我嘛!是不是真能立功?”
他的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柳叶看着他眼中属于少年人的憧憬,感觉这神情……怎么有点眼熟?
他屈指敲了一下李治的脑门。
“想什么呢!打仗是闹着玩的?刀枪无眼!你才多大?好好在学堂念你的书,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进去,迟到了夫子要打手板!”
他故意板起脸。
李治捂着脑门,小声嘟囔了几句。
但看着柳叶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蔫蔫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挪进了学堂大门。
...
日头偏斜,将窗棂的影子长长地拉在书房的地板上。
柳叶这一觉补了一下午,直到日影西移才悠悠转醒。
窗外的鸟雀声清脆,带着花香的暖风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来,拂在脸上有些痒。
他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眼角,慢悠悠地坐起身。
到底是上了点年纪,熬不得夜了,昨晚和李承乾那顿酒,后劲比他预想的要大些。
趿拉着软底鞋走到书房,桌上早已备好了温热的醒酒茶和几样清爽的点心。
刚拿起一摞关于泉州船厂新式海船龙骨进度的报告,门外就响起熟悉的的脚步声。
许敬宗掀帘进来,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公子,西域那边有信儿了。”
他走近书案,声音不高。
柳叶放下报告,抬眼看他。
“小川子的?”
“飞鸽传书,刚到。”
许敬宗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小的竹管,竹管口封着暗红色的火漆,上面压着一个小小的的印记。
“信是走龟兹的线过来的,用的是我们最急的通道。”
“信上说……小川子已经离开龟兹,往西边去了,目标是昭武九姓旧地,石国一带。”
柳叶接过竹管,指尖在竹管冰凉的表面摩挲了一下。
他没急着拆,只是看着许敬宗。
“他亲自去的?”
“信里是这么说的。”许敬宗点头。
“带着几个最得力的人手,扮作行商,他说那边风声太紧,龟兹能打探到的都是水面上的浮沫,深水里的鱼,得去漩涡中心才能摸到。”
柳叶沉默了一会儿,书房里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当然知道小川子去的是什么地方。
大食灭康国月余,其余八国更是如同狂风扫落叶般接连倾覆,那片土地现在就是一块烧红的铁板,充满了各方残存势力的垂死挣扎。
每一步,都可能踩到看不见的尖刀!
小川子是他和许敬宗一手带出来的,从竹叶轩的伙计到独当一面,那份机灵和坚韧他很清楚。
“这小子……胆子是真肥。”
柳叶最终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他拔开竹管的塞子,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写纸,用特定的药水涂抹后,字迹才显现出来。
内容很简洁,汇报了康国遗民抵达长安,大食探子在龟兹活动频繁,以及他决定西行的判断和初步计划。
“他这是要给自己搏个前程,搏个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的功勋。”
柳叶把看完的字条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一撮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