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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听”到那被压抑的、无数遍重复的机器轰鸣和纱线断裂声的“回响”,能“感觉”到那份被凝固的、无边无际的痛苦、不甘与怨恨。这些负面情绪虽然不再狂暴四溢,但那种沉重的质量感,几乎要让他的精神感知无法承载。

他定了定神,开始回忆在安全屋里那千百次失败后唯一一次成功的体验。

调整呼吸,意念沉入光点,引出一丝最温和、最平稳的能量。他没有去看那符文(此刻也没有符文),而是努力在脑海中复现共鸣符文核心那种独特的脉动韵律。

咚……咚……咚……

他让自己的能量波动,自己的精神节奏,努力向那个虚拟的韵律靠拢。

然后,他尝试着,将这股被自我调整过的、带着微弱“安魂”特质的能量意念,如同投出一根肉眼看不见的、极其纤细的蛛丝,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向着三十米外那冰封的执念核心“飘”去。

没有目标,没有强迫,仅仅是一种“靠近”和“展示”——看,这是我的“声音”,一种不同的、试图带来平静的“声音”。

蛛丝飘荡,在充斥着沉重负面情绪的精神环境中,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在它即将接触到那冰封执念最外围的“壳”时,林逸敏锐地感觉到,那沉寂的执念集合体,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不是攻击,也不是苏醒。

更像是一个在深度冰封中沉睡的人,因为外界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微风拂过睫毛,而产生的、近乎本能的、微不可察的颤动。

林逸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立刻稳住心神,维持着那根“蛛丝”的稳定,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持续地、温和地传递着那股微弱的“安魂”韵律。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飞哥在远处布设法阵的动作已经接近尾声,银色的丝线在地上构成了一个将纺车和女工虚影完全笼罩在内的、复杂而精美的立体牢笼,那些黑色石子则分布在牢笼的关键节点,散发出不祥的幽光。

林逸的额角再次渗出冷汗,维持这种精细的共鸣与精神接触,消耗远超他的想象。体内的光点光芒持续黯淡。

就在这时,飞哥抬起头,目光如电,看向林逸的方向,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传来,但林逸胸前的徽章微微一震,传递来一个清晰的意念信号——“三秒后,动手!”

林逸瞳孔骤缩!

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猛地一咬牙,不再保留!体内剩余的能量被他疯狂抽取,全部注入到那根与纺魂者核心维持着微弱连接的“精神蛛丝”之中!同时,他在脑海中全力观想共鸣符文的核心脉动,并将“净化安魂引导术”中最强烈、最直接的“平静”意念,如同压缩到极点的弹簧,狠狠释放出去!

“安——静——!!”

无声的呐喊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嗡——!!!

以林逸为中心,一股虽然范围极小、却异常清晰纯净的白色柔和光晕,骤然扩散开来!光晕中蕴含着被强行放大和转化的“安魂”波动,如同一圈平静的涟漪,瞬间掠过三十米的距离,撞在了那冰封的执念核心之上!

几乎是同时,飞哥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地面上,那由银色丝线和黑色石子构成的立体牢笼法阵,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道银色的光线如同活物般从地面升起,交织成网,瞬间将纺车和女工虚影紧紧束缚!黑色的石子则释放出强大的吸力,开始疯狂撕扯、剥离那与周围工厂环境千丝万缕连接在一起的、无形的“锚定”能量!

“嗷——!!!”

冰封的火山,在内部被强行注入“异质平静”涟漪、外部被暴力撕扯“根系”的双重刺激下,彻底爆发了!

那静止的女工虚影猛地抬起头!没有五官的脸部位置,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暗红光芒!滔天的怨恨、痛苦、不甘,如同海啸般从她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林逸那微弱“安魂”涟漪的干扰,也狠狠冲击在飞哥布设的银色束缚光网之上!

整个主纺纱区,天摇地动!

所有垂落的灰败“怨念之纱”疯狂舞动,颜色重新变得猩红刺目!地面龟裂,墙壁颤抖,那些沉默的钢铁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狂暴的精神污染如同实质的黑色风暴,以纺车为中心向四周横扫!

林逸首当其冲,感觉自己像是被万吨巨轮迎面撞上!胸口徽章瞬间滚烫欲裂,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抛飞,砸在后方一台冰冷的细纱机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眼前彻底被狂暴的暗红与黑色光芒淹没,意识瞬间沉入黑暗的深渊……

最后残存的感知里,他似乎听到了飞哥一声压抑的低吼,看到了那银色光网在暗红风暴中剧烈颤抖、却死死收紧的画面,以及……那女工虚影在光芒最爆裂的中心,仿佛回头,用那没有五官、只有毁灭光芒的“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轰鸣,与沉寂。

黑暗,无边的黑暗,冰冷而粘稠,像是沉在结了冰的海底。

这一次,没有破碎的画面和嘈杂的声音。只有纯粹的、沉重的虚无,以及灵魂被反复撕扯、碾压后残留的、迟钝的剧痛。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搅拌机,骨头、神经、意识,全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碎片,勉强维持着一个“人形”的概念。

林逸不知道自己“存在”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持续不断的、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轰鸣声,如同闷雷,一遍遍碾过这片意识的废墟。

然后,一丝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暖意,如同黑暗冻土下顽强钻出的第一缕草芽,艰难地触碰到了他破碎的意识边缘。

那暖意带着熟悉的、纯净的特质,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一点点驱散着侵入骨髓的冰冷和混乱。它并不强行修复什么,只是温柔地包裹着那些意识的碎片,如同母亲的手抚过受伤孩童的额头,带来最基础的安抚和……存在的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