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把手贴上石壁，墙突然一震。感觉不像石头，倒像是摸到了什么活的东西，有点热，还能感觉到跳动。手印周围裂开一条缝，慢慢变大，冷风吹出来，带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
四人手腕上的布条还绑着，谁也没敢松开。
“走。”云逸尘低声说，声音有点哑，但没有停顿。
他往前走，其他人被布条拉着，只能跟上。刚进裂缝，脚下地面突然下沉半寸，两边墙上射出几道黑影。楚寒反应快，一把拉住苏清绾滚到旁边。箭从头顶飞过，钉进对面墙里，还在抖。
“有机关。”楚寒喘了口气，“别踩地砖的缝隙。”
慕容雪扶着墙站稳，脸色发白。她擦了下额头的汗，手指沾了点血——是之前咬破的地方没好。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银色的小虫，丢到地上。小虫爬到第三块地砖前停下，触角乱晃。
“这块砖有问题。”她指着说。
云逸尘低头看，掌心泛着红光，忽明忽暗。他抬脚绕过那块砖往前走。其他人照做。刚过去，后面的砖突然塌了，露出一个深坑，底下全是尖刺。
“好险。”苏清绾小声说，手不自觉抓住云逸尘的衣袖。
“别分心。”云逸尘看了她一眼，“跟紧我。”
路不宽，两边墙上刻着符文，线条会动，随着他们走慢慢流转。楚寒盯着墙，忽然说：“这些字……是不是变了？”
话刚说完，右边墙猛地伸出三根石锥，直冲云逸尘胸口。他侧身躲开，左臂却被划了一道，血立刻流出来。血顺着伤口滴到符文上，墙竟然亮了一下。
“你的血能压住它。”楚寒眼睛一亮，“每走几步，滴一滴在地上。”
云逸尘皱眉：“这样走到什么时候？”
“不然你试试闭眼走路？”慕容雪冷笑，“刚才那阵风差点割掉我的耳朵。”
没人再说话。云逸尘咬牙继续走。每走九步，他就用指尖划破手掌，让血滴在地上的符号上。血一落，符文就安静几秒。趁着这时间，四人快速通过。
越往里走，空气越沉，呼吸变得困难，像背上压了东西。
“不对。”苏清绾突然停下，“你们有没有觉得……影子不太对？”
大家低头看。地上有影子，但动作和自己相反——他们抬右脚，影子抬左脚；他们转身，影子还在往前走。
“别看影子。”楚寒低声说，“看自己的脚，听我说方向。”
他拿出罗盘，指针转了几圈，指向前方。苏清绾闭上眼，靠在他肩上慢慢挪。慕容雪咬牙坚持，母蛊趴在她肩上，翅膀微颤，帮她探路。云逸尘走在最后，右手一直贴着墙，红光不断闪动。
走了一段时间，前面出现一道拱门。门后是个圆形石室，中间立着一块断掉的石碑，上面有残缺的文字。四周墙上画着壁画，看不太清，只能看出有人跪着一柄大剑。
“总算能歇一下了。”慕容雪靠着墙坐下，喘得很厉害。
苏清绾赶紧过去：“你还好吗？”
“死不了。”她摆手，“就是涅盘蛊用多了，再用一次真撑不住。”
楚寒没理她，直接走向石碑。他摸了摸断口，又凑近看文字。
“‘选者承命’……‘轮回非罪’……‘剑心不死’。”他念出几个词，“这是谁写的？”
“初代剑灵。”云逸尘站在门口没动，“我在娘留下的书里见过类似的话。”
“那你明白意思吗？”楚寒回头问。
“不明白。”他说，“但我记得她说过，有些命不是选的，是背下来的。”
苏清绾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他：“你手臂上的纹路……在变。”
云逸尘撩起袖子。原本只在掌心的红光，已经蔓延到小臂，隐约成了一个古老文字的样子，和墙上的符文很像。
“它在认你。”楚寒看着罗盘，“这地方没死，它在看你值不值得进去。”
“那就让它看。”云逸尘往前走，站到石碑前。
他伸手要碰碑文，苏清绾拉住他：“等等。”
“怎么了？”
“你不对劲。”她盯着他的眼睛，“瞳孔颜色变了，心跳也很快。”
“我知道。”他说，“但我必须看。”
他甩开她的手，指尖碰到石碑的瞬间，整块碑震动起来。残缺的文字一个个亮起，光芒投到空中，变成一幅幅画面——
一个白衣男人拿着长剑站在山顶。天空裂开，黑影落下。他挥剑斩去，剑光照亮天地。最后一幕，他把剑插进大地，自己化作光融入其中。
“这就是初代剑灵？”慕容雪站起来，“自己炸了封敌人？”
“不是炸了。”楚寒摇头，“是献祭。他把自己的魂炼进了剑里，成了守护者。”
“守什么？”苏清绾问。
“不知道。”楚寒看着壁画，“但这些人跪拜的不只是剑，是某种规则。你看他们的手都按在心口，像在接受印记。”
云逸尘忽然抬头：“我想起来了。娘说过，云家祖训第一条——‘见碑不拜者，血脉断绝’。”
“所以你是被选中的？”苏清绾看着他。
“也许吧。”他苦笑，“可谁想当什么被选中的人？”
话没说完，地面轻轻震动。不是地震那种晃，更像是下面有什么在爬。拱门外的走廊，符文开始闪，越来越快。
“不好。”楚寒收起罗盘，“我们触发了什么。”
“不是我们。”慕容雪突然指着壁画，“是它。”
大家转头。之前被刮掉的壁画，正在慢慢恢复。金线画出新图案——一个穿黑袍的人，正把手按在石碑上，而他的脸，竟是林玄风！
“他在哪看过这个地方？”楚寒声音低了下去。
“不重要了。”云逸尘盯着画，“重要的是，他已经来过，或者……马上就要来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慕容雪问，“继续往前，还是回去？”
“回去也是死。”他说，“这里的机关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去第二次。”
苏清绾走到他面前：“你要找的答案，在里面？”
“不一定。”他说，“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走下去，有一天你会被卷进来，楚寒会死，慕容雪也会因为帮我们而遭殃。我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为我冒险。”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重新握住他的手腕。
布条还在。
楚寒叹了口气：“行吧，反正我也退不了。”
慕容雪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有人信你能跑似的。”
四人再次出发。穿过石室后，前面出现向下的台阶，看不到底。空气中有股金属味，像是生锈的铁。
云逸尘走在最前，掌心红光越来越亮。每下一步，台阶两边的符文就亮一圈，像是欢迎，又像是警告。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
“怎么了？”苏清绾问。
“下面有人。”他说。
“不可能。”楚寒皱眉，“我们进来时没看到别人。”
“不是现在的人。”云逸尘看着下方，“是……留在这的影子。很多个叠在一起。他们在哭，喊，也在笑。”
“那是记忆残留。”苏清绾轻声说，“这种地方，死过太多不甘心的人。”
云逸尘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
台阶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大阵。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像一枚剑形玉佩。
他伸手摸了摸那个位置。
手指刚碰上去，门缝里冒出一丝黑雾，缠上他的手腕。黑雾里闪过一张脸，嘴唇动着，像在说什么。
云逸尘全身一僵。
“你听到什么了？”楚寒问。
他没回答。
只是看着那扇门，低声说：
“它说欢迎回家。”